上善若玉 第五十四章散夥

    這夜光下的小小院子，與白天時呈現完全不同的兩種摸樣。

    白天的院子雖然看起來精緻，但也就那個摸樣了，不像現在這般。

    假山之上有一些青苔，夜晚受了月光之後便開出一些小小的花朵，荀玉知道這青苔的名聲，只有一日的壽命，喚作一日草。

    夜晚隨着月光出生，受月而將內里的靈機散入泉水之中，這一日草的靈機與靈泉混合在一起，便會對許多靈植產生一種催長的作用，但這催長不是有害的，反而會讓那靈植長勢極好，甚至提前開花結果也是等閒。

    但這一日草在天亮之後，體內的靈機便會徹底散氣，白日便是普通的青苔了，所以荀玉白日來時也沒有發現這一日草與假山的異樣。

    說完這一日草，便說那蓮花靈植，也不是普通的，荀玉以前也沒有見過這蓮花的摸樣，當然，她以前只是醉心修行，雖然知道一些煉丹煉藥，但若是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便不會去了解，所以靈界之中千千萬萬靈花異果，她也不是全部知曉的。

    不過現在她也可以看出這蓮花的一些效用，那靈泉蘊含了一日草的靈機落下之後，先被這蓮花取用一番。

    若是尋常靈植，被這樣的靈泉灌溉，可以用一個虛不受補來形容，一日兩日還好，若是時間久了，這靈植也有消亡的風險，就像是修士，服用了高階修士的靈藥，也有可能靈氣暴動而亡的。

    但這蓮花卻越長越豐茂，不見一點衰敗之勢，所以這蓮花的作用，便是用來消減那泉水之中蘊含的靈機的。

    這泉水流過了蓮花，才落到那附近的小樹之中，這小樹荀玉卻認識了，叫半夜果，只有在夜裏才會汲取星光生長，開花結果也是在一夜之中發生的事。

    而這一日草的靈泉與那蓮花，都是為了這半夜果服務的，至於其餘靈植，也是各有各的妙處，在這夜裏徹底顯現出來了。

    「趙家不過是剛剛出現的世家，說是世家也說不上，只是家中有幾個修士而已。」若不是如此，怎麼會出現僱傭不同修行之道的凡人來照料那靈谷靈植的事情呢。

    想這樣的家族，家中沒有傳承，是怎麼也不可能佈置出如此精妙的院落的。

    而卻荀玉感覺這院落之中的佈置，只在夜裏才能發現這精妙，也應該是佈置之人有意為之，為的便是在這的家中保守這個秘密。

    而且若是尋常修士，即便是夜裏偶然看見那一日草融入水中靈機的事情，也不會想到這些，只會以為是這裏主人的運氣，偶然長了這些一日草，至多是討要一些，然後發現自己養殖的靈植一日一日衰敗下去，不可能看出緣由來的。

    「趙珺嗎？」

    荀玉暗暗思考了一番她的來歷，才控制花好夢飛入了這趙家其餘院子之中探查。

    這趙家看上去建立的時間還不是很長久，家規之中都還有許多漏洞，這或許不能稱之為漏洞，而是可以說一家衰敗的緣由。

    比如家中規定，去小葉谷拜師的修士，每次得到了谷中的丹藥，都要拿出一份帶回家裏。

    因為這在管理之人看來，家中庇護家中修士，也是要消耗用度的，比如修士巡查四方不能修煉，便要用這丹藥彌補回來，不然長此以往，什麼修士還會耗用自己的時間，去巡查四方，若是日後來了敵手怎么半？

    但這樣的方式，雖然得到了一時的安定，但終有一日家中真的來了大敵，這樣的家族卻是沒有一點凝聚力的，只會各自離去，不會有半分留念。

    所以對家族來說，修士自己門中得到的靈藥寶材，家族是不能強制要來的，反而應該儘可能提供丹藥寶材之用，如此才會提升家裏的凝聚力。

    若是要如此做，便需要開源，也就是讓家裏得到一條源源不斷，提供寶材靈藥的渠道。

    比如當初荀玉在荀家，外出與比斗，就是與其餘家族爭奪附近的靈田礦山什麼的。

    而且若是讓家裏的修士自主來爭奪這些，也能提高修士對家裏的忠誠。

    當然，現在的趙家也出現了一些這樣的源頭，就是外面那些胡亂耕作的靈植，雖然結果不盡如人意，但到底也是一個收穫來源。

    之後便是看趙家會不會適應修真界的家族模式，若是不能適應，終有一日會灰飛煙滅，若是適應下來，說不得日後家裏出現一位合道甚至大乘修士，也會成為荀家那樣的龐然大物。

    耗費了半夜，荀玉才探查玩這趙家，家中人分為兩類，一類是修士，一類是凡人，雖然都是趙姓，但修士居住在莊園之中，凡人居住在莊園之外。

    這也是一個弊端，讓家族生出間隙的因由，即便是荀家那樣的家族，也是以五代之內，有沒有修士誕生來判斷內外的，而不是這樣赤果果以是否有修為來斷定。

    靈光落在莊園中心的大屋內，這裏是家族所在之處，荀玉到來時這裏還有一點燭光，兩位修士正在其中交談。

    其中一人正是那家主，現在是築基上期的修為，但年紀已經頗大了，看上去突破金丹的可能不大。

    另一人是女子，但也有修為在身，這女子開口，便道：「大哥，小葉谷分下來的弟子名額只有三人了，兩位練氣三層的弟子便罷了，為何那趙珺也有這機緣。」

    家主聞言，有些遲疑，開口道：「五妹不要胡攪蠻纏，趙珺也是練氣修士，雖然只有一層，但怎麼也比你那後輩要好出太多了，而且這優先派遣步入練氣的弟子拜入小葉谷，也是家規定的。」

    那女子聞言，大吵道：「這家規還不是我等定下的，當初定下這家規，是因為這家規有用，現在無用了，自然要摒棄。」

    家主聽到此言，面色也陰沉下來，他現在是這趙家的家主，家中一切事如都歸他掌管。

    但方才那番話，仿佛就有要散夥的嫌疑了，畢竟家規乃是家族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