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武縱橫 第二十章、神心

    第二十章、神心

    楚風已經來到搜神宮有三天了，三天前神就已經對法海、廣智、神將等人下達命令，無論任何人都不得打攪挑釁楚風，楚風提出的任何要求都聽見滿足，楚風的任何事情都不必想他匯報。

    對於神諭，無論是法海、廣智還是神將等人都不敢也不會違背，即便是出家多年，但依舊不改性情衝動的廣智也只能按下尋找楚風，殺死楚風的念頭。

    三月十六，也就是三天前神布了神諭以後，即便是神最信任也最倚重的法海也不知道神的蹤跡，神仿佛自那以後徹底消失在了氣派而莊嚴的搜神宮。

    富麗堂皇，簡直如天庭一般的搜神宮，不但外表莊嚴神聖，這其中的一百九十九間房間中的每一間屋子中都潛藏着許多人夢寐以求的珍寶。

    無論是武者、商人、醫者、農者甚至於官員以至於帝王，任何人得到搜神宮，那就等同於得到了一筆極其珍貴的財富。

    這一點楚風也不能不承認。

    若論武學造詣，他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比得過神。但若論其他方面，他確實萬萬及不上神的萬分之一。

    神的確算得上是一位天才，甚至算得上有史以來最卓的天才人物，此人不但武學造詣卓非凡，對於士農工商醫卜星象琴棋書畫等諸多方面都有着極其非凡的造詣，他在每一方面下一年甚至只需要數個月的功夫就可以抵得上許多天才人物窮極一生的思索探尋。

    搜神宮搜集了近五百年來江湖上下諸多有名的神兵利器，武學典籍以及諸多名人的字畫等等，不過這些在楚風眼中卻絕對比不上神這三百年來積累的智慧，在搜神宮中留下對武學醫學農學藥學等諸多方面的見解。

    這幾日他除開日常飲食以外，基本上每時每刻都在研究神在武學等諸多方面的見解。

    以前他僅僅知道神是一名卓絕世的武者，一位足矣令他感覺到死亡威脅的武者，但他並不佩服這名武者，只是現在隨着閱讀神寫下的心得，卻也不能不佩服這位雖然狂傲但的確有狂傲資本的奇才。

    在來見神以前，楚風曾見過帝釋天。

    帝釋天是一個人，也是一個古今罕見的奇人，或許也是世上唯一服用了鳳血，而且通過鳳血長生不死，已經存活了兩年多年的怪物。此人在武道上面亦有不俗的造詣，楚風曾和此人交手，此人亦給予他極其可怕的威脅，甚至楚風也不能否認，倘若這人能捨生忘死，當日他和帝釋天交手，勝得人並非是他，而是帝釋天。

    正是因為帝釋天沒有那種武者的天性，因此即便帝釋天武學造詣再高明，他也只不過是一位高明的武者而已，算不上強者，因此他總算明白為何十強武者武無敵面對不可一世的帝釋天時，敗得人是帝釋天，而不是武無敵。

    ——帝釋天怕死，而武無敵不怕，這就是帝釋天敗得真正原因，也是帝釋天敗給他的真正原因。

    試想一下，一個已經長生不死的人，若面對搏命，你會不會吝惜自己的性命？

    原本還沒有見到神以前，楚風也以為神和帝釋天是一類人，但他現神不是帝釋天。

    或許帝釋天的武學造詣可以比得上上面，但帝釋天也僅僅只有武學造詣上可以媲美神而已。

    神是天才，但帝釋天不是，至少帝釋天在神的面前並非是天才，否則帝釋天又如何會在活了兩千年時光中對神忌憚甚至畏懼呢？

    何況神不但是一位實力強的武者，也是一位現今已經不畏懼死亡的強者。

    一名長生者不畏懼死亡，這樣的人豈非單單用可怕就形容得了的？？

    神給了他半個月的時間，但第三天楚風就走出了裝滿了神兵利器、武學典籍以及神諸多方面寫下的心得的房間，他直接見到了神。

    神將原本並不知道神的下落，世上沒有任何人知道神的下落，只不過楚風卻非常輕而易舉的見到了神。

    楚風見到神的時候，神正在安葬劍神、刀神、拳神的神墓前，他負手而立，神情平靜而淡漠，雖然楚風已經知道神這張和步驚雲沒有差別的面龐並非是神此時此刻的面容，但至少楚風可以從神的眼中看見一件事：此時此刻的神似乎已經忘卻了生死，似乎已經不在乎神了。

    這一刻他甚至感覺站在他面前的神正在生一次脫胎換骨的變化，這種變化並非來自於實力上的蛻變，而是心境上的蛻變。

    心境上的蛻變並不能加強武學造詣的提升，但可以在和人交手的時候保持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優勢，這也是一種極其可怕的實力。

    楚風望着此時此刻的神，他現現在的神和三天前的神不同了，倘若說三天前的神只是一位他非常忌憚的睿智強者，現在的神則令他感覺到一種空前未有的恐懼與興奮。

    此時此刻他甚至已經有些想要拔出腰間上的那柄劍了。

    但他終究沒有拔出，他靜靜立在神的身後，沉默不語，他是看着神進行這場難以言喻的蛻變的，等神再一次看上去變得非常普通非常平凡時，他才走到了神的身後。

    神沒有回頭，不過楚風還沒有走進這間石屋以前，他就知道來得人是楚風，倘若來得人不是楚風，那那個人現在一定已經成為一具屍體了。

    神沒有看楚風，但楚風的一切甚至每一個毛孔的呼吸，他都可以感覺得清清楚楚，他淡淡道：「這三天你是不是已經去過一件裝滿了神兵利器的琉璃屋了？」

    楚風點頭，他道：「我去過了。」

    神繼續道，聲音沒有半點情感：「我記得那裏我一共收集了三百九十七柄武器，其中劍有六十七把，每一把都削鐵如泥，絕對可以算得上神兵利器。」

    楚風點頭，他老實道：「我在那間屋子呆了半天，每一柄劍我都看過，其中有至少十三柄劍並不遜色最近拜劍山莊數百年才鍛造成功的絕世好劍。」

    神眼中閃過一抹讚賞神色，他淡淡道：「可那六十七柄寶劍，你卻一柄都沒有選。」

    楚風點頭，他瞧了一眼腰間上的劍，他道：「我不需要兩柄劍，因此我本不用選。」

    神笑了聲，他說：「難道十二天後的交手，你要用那柄斷劍。」

    楚風不奇怪，他的劍雖然從沒有在神面前拔出劍鞘，但他相信一名劍術高手知道這種事情並不困難，他手按住劍柄，只見白光一閃，劍已經出鞘。

    劍柄握在手中，一道暗灰色的斷劍閃爍着冷森的寒光。

    楚風握着劍，他望着神道：「對於我來說世上絕沒有什麼劍可以比得上這柄劍了。」

    神不說話，他已經轉過身，瞧着楚風的斷劍。

    他對着斷劍瞧了很久，他的神情很肅穆，眼中沒有一丁點的譏諷或輕視的意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神點了點頭道：「這柄劍若論材質工藝絕對算不上寶劍，但如今這柄劍上已經沾染了你與劍聖的數百種劍意，因此這柄劍已經有了靈性，而你是最適合握住這柄劍的主人。」

    楚風微微一笑，他望着空無一物的神，他道：「你呢，我手中有你，你是不是有劍。」

    神盯着楚風，他淡淡一笑，道：「昔年本座以劍縱橫天下，即便是白素貞若論劍上的造詣也難以和我相提並論，不過我已經有近七十年沒有用劍了，不過你配我用出那柄劍。」

    「劍在哪裏？」

    楚風這句話沒有說出口，只見到神忽然伸手，遠處石壁中忽然湧出一道氣勁，一道漆黑的光如閃電劃破長空，直接墜落在神的右手手上。

    光消失，一柄漆黑如墨的劍已經出現在神的手中。

    楚風沒有看神，他盯着劍看了半晌，道：「你這柄劍也不算是神兵利器，至少在我看來比不上你收藏的那六十七柄寶劍。」

    神不否認，他望着楚風道：「我平生以來只用過兩柄劍，第一柄劍神諭在我昔年和帝釋天交手之時斷碎，這是我的第二柄劍，也是迄今為止縱橫不敗的劍。」

    楚風望着劍，望着神，他忽然道：「此劍何名？」

    神道：「天平。」

    「天平？天下的天，太平的平？」

    神道：「是的。」

    楚風的眼中射出了一抹精芒，他望着神道：「這柄劍是魔為你鑄就的？」

    神眼中也閃過一抹光，他盯着楚風道：「何以見得？」

    楚風淡淡道：「我看過你的鑄劍手冊，這柄劍的鑄造尺寸以及規格都不是你最喜歡的那種，而你又是一個何等驕傲的人，又如何會用別人鑄造的劍，因此鑄造這柄劍的人只可能是一個人——魔。」

    神盯着楚風看了半晌，他輕聲嘆道：「僅僅通過蛛絲馬跡就能夠得到如此精確的結論，你實在沒有令本座失望。」

    楚風也笑了笑，他望着神道：「你也沒有令我失望。」

    「哦？」

    楚風淡淡道：「我希望和我交手的人是一名劍者，而不是一名單純有着高深武學造詣的武者，顯而易見你既屬於後者，但也屬於前者，因此能與你一戰，無論生死我皆無遺憾。」

    神也笑了笑，他沉吟了一下，忽然嘆道：「人生在世可以遇上你這種人，也實在是一件幸事，因此我也不妨告訴你一個秘密。」

    楚風望着神，他沒有開口就已經不用開口了。

    神忽然伸手撕開了自己的臉，一張精緻的面具從臉上掉落下來，露出了一張臉，一張令楚風無匹震撼的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