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秦無夜緩緩醒來。
張開眼睛,陳舊但纖塵不染的房子,隨即進入他的視野。
看到這一抹熟悉的景象,秦無夜本能地想要起身。
可是,剛剛動了幾下,他現自己沒有多少力氣。
起身的動作,反而驚醒了趴在床邊的秦火兒。
「咦……無夜,你醒了!」
秦火兒下意識地抬眼看去,對上秦無夜的雙目,瞬間清醒。
「嗯。」
秦無夜點了點頭,道:「我睡了多久?」
他記得在秦家小試之後,自己由於透支過大,暈在了秦火兒的懷裏。
「一天一夜了。」
說着,秦火兒的語氣多了一絲責備:「你啊,怎能這麼亂來,貿然大量透支真元、體力!要知道這是在傷害自己,危及武道根基!若是壞了根本,你將來的武道之路可不好走了。」
「小事而已。」
秦無夜沒有放在心上。
對於有藥典啟蒙篇的他,的確是小事一件。
不過,秦無夜的輕描淡寫,到了秦火兒眼裏,就是不負責任,頓時怒道:「無夜,你怎能如此對待自己?身體膚受之父母,應當愛惜。爹娘不在,家中就你一個男兒,今後你就是一家之主,要是你倒下了,這可如何是好?」
秦無夜微微錯愕,他對上秦火兒漂亮的眼睛,認真回道:「言之有理,我會好好休養一番。」
秦火兒正想為秦無夜的乖巧滿意點頭,後者卻抬手撫着她的腦袋,青絲在他指尖滑過:「火兒,以後我來護你,照顧你。」
愣了一下,秦火兒輕哼一聲:「哼……這是當然的了,我弟弟現在連凝真武者都能一戰,假如衝擊武道二重成功,還不是要一飛沖天?自然是他來愛我護我了。」
「還有,什麼火兒,反了你啊……說了多少次,要喊我姐姐!」
末了,秦火兒氣呼呼地補上一句。
不知為何,她總是覺得自己閉關衝擊凝真境的前後,秦無夜變化很大。
現在的他,不但沉着冷靜,時而露出強勢的一面,不怒而威,即使與記憶之中的父親秦昊比較,都是不遑多讓的。
哪怕身形依舊單薄,肩膀說不上寬大,卻讓人自然而然地生出想要依靠的衝動。
想着,秦火兒的臉龐火辣,為自己的念頭大為羞澀……他是我的弟弟啊,我依靠個毛線!
可是這樣一想,她又認為不對……咦?不對啊,他是我弟弟,我依靠他,好像又沒有錯啊,這有什麼毛病嗎?
就在秦火兒胡思亂想的時候,秦無夜不着痕跡地通過心竅檢查自己的體內。
結果,一切如常。
一大一小的兩個真竅,活動自如地衍生真元,只是度慢了不少,這是透支的後遺症,過上幾天即可恢復如初。
下一刻,忽然說話的秦火兒將秦無夜的心思拉回現實:「話又說回來……無夜,你是什麼時候修煉到了九竅武徒?這又是救你的前輩傳下的造化麼?」
「對。」
秦無夜沒有坦白的意思,面不改色地忽悠秦火兒:「他說與我有緣,可以傳我一場造化,在數日之內晉級九竅武徒,但是代價不小,除了修為有成的時候,需要償還這場因果,修至一定程度,還會有一場劫難,危險不小……死了,塵歸塵,土歸土要是不死,則會成為另外一次的造化,更上一層樓。」
「唉,你又何苦呢。」
秦火兒長嘆一聲,為秦無夜感到心酸,抓住他的手掌,道:「是姐姐沒用,否則你不必承受這等苦難。」
「苦難?」
秦無夜笑了一笑:「絕非如此……火兒,你日夜為我們姐弟,為了離去的爹娘守住這個家,灑汗流血,而我一事無成,連修煉都辦不到,對我來說,這才是真正的苦難。」
說話之間,秦無夜挽起了秦火兒的袖子,少女掙扎了一下,還是任由衣袖被他挽起,露出自己的一截白皙玉臂。
細看之下,不難現這番白皙當中,夾雜了好幾個大小不一的淺淺傷疤。
這些全是秦火兒平日入山狩獵魔獸留下的傷痕。
女子愛美,她每次受傷,都想方設法遮掩傷口。
可惜為了姐弟二人的生活,又捨不得花費重金購置好藥,所以終究還是留下了些許疤痕。
「我活了十多年月,假如時至今日,依然連一直為我遮風擋雨的女子都保護不了,我生為男兒又有什麼意義?」秦無夜為秦火兒放下衣袖,這個方向與他斬秦牧的一劍截然相反。
正如秦家小試的一戰落幕,秦火兒受苦的日子結束了……有他秦無夜在,這位名字與性情同樣火辣的少女,不會再有受苦受難的一天。
這一點秦無夜可以保證,他賭上極天至尊之名!
「無夜,我……不苦。」秦火兒淚眼婆娑,聲音哽咽。
「苦不苦,我看在眼裏,記在心中。」秦無夜抹去她眼角的淚珠,道。
「嗚嗚……你學壞了,故意整哭姐姐,你要負責!」
秦火兒抹去眼淚:「我這一輩子好吃的好喝的,你都要全包了!」
「我負責。」
秦無夜微微一笑:「我包了就是。」
哭了一會,秦火兒又是一頓羞澀……自己這幾天到底怎麼了?
爹娘離開了好幾年,她終日苦累,依然沒有喊過一聲苦,落過一滴淚。
現在三番二次地在秦無夜面前流淚,倒是像極了平日窩在家裏的深閨小姐,這可不是她秦火兒的風格!
看着秦火兒低頭不語,秦無夜便是轉移話題:「我奪下小試第一,家族的獎勵……?」
「已經放下來了……點數在令牌裏面,還有三株百年靈藥,五百靈石!」
說着,有點小激動的秦火兒噙着一絲惋惜摸了摸自己腦殼:「這一回賞賜的點數可不少呢,足足上百,都夠你在修煉場不眠不休地包月修行了。我還試着問了問家主,能不能給我將令牌充滿,他直接給了我一記暴栗,疼死我了。」
對此,秦無夜一陣無語……充滿?你還真敢說,賞你一記暴栗還是輕的了。
「咚,咚。」
突然,屋外有人叩門。
秦火兒道:「我去看看。」
十多息過去,秦火兒不僅回來了,還有一人隨她步入屋內。
秦無夜認得這是秦家小試的時候,貴賓席上的皇都貴女。
「不知道前輩是……?」秦無夜主動問道。
「你可以叫我秀小姐。」
秦秀遲疑一下,道:「或者秀姑姑。」
「秀姑姑?」
這一次不止秦無夜意外,就連秦火兒都跟着愕然。
其實,在秦無夜昏迷的時候,秦秀就來了一次。
她還以為是這位皇都使者對自家弟弟的不俗天賦青睞有加,有意帶秦無夜一起前去皇都。
現在看來,事情貌似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內有隱情。
「秀小姐,請坐。」
秦無夜邀請秦秀坐下,神色不變:「姐姐。」
被秦無夜一喊,秦火兒如夢初醒,道:「我去為秀小姐備茶。」
「不必費心。」
秦秀抬手阻止:「我今日過來,僅是為了看看你,我坐一會就走。畢竟……還是有點不方便。」
秦無夜看出秦秀說的是秦昊與皇都秦家的關係,於是試探問道:「秀小姐你說可以稱呼你為姑姑……難不成你與我爹有什麼關係嗎?」
「對……秦昊,按理來說,他是我的表兄。」秦秀頷。
此言一出,旁邊的秦火兒忍不住捂住嘴巴……萬萬沒想到這位皇都使者與父親秦昊還有這一層關係。
秦無夜則是鎮靜許多,道:「如此一來,倒是應該稱秀小姐為秀姑姑了。」
「秀姑姑,你知道我爹的下落嗎?」秦火兒她沒有秦無夜的沉穩心性,急忙問道。
雖然不是親生女兒,可她被秦昊夫婦撿走的時候,還是襁褓里的嬰兒,什麼都不懂,所以在她眼裏,秦昊夫婦就是爹娘,與親生父母沒有太多區別。
若不是秦昊夫婦出於善心收留了她,如今可不會有秦火兒這個人。
或許是因果循環,一報還一報,秦昊夫婦失蹤之後,的確是秦火兒一人照顧了秦昊數年之久,一力挑起這個家。
「很遺憾,我不知道。」
秦秀搖了搖頭,道:「為了避嫌,皇都秦家一直沒有怎麼留意表兄在天陽鎮的狀況。我年幼的時候,得過表兄諸多關照,奈何先前修為不高,有心無力。等我修為小成,表兄已經失蹤,線索全無。」
秦無夜面容沉靜,雙眼古井無波,你看不出他是喜是怒。
他沉吟少許,道:「那麼在秀姑姑看來,我爹娘不知所蹤,可是昔日的仇家所為?」
「你們果然知道這一件事。」
秦秀輕嘆一聲,道:「雖不肯定,但是十之與表兄的仇家有關。」
「我記得爹爹說過,他是因為一株天材地寶與仇家結仇……秀姑姑,是否如此?」秦火兒神情焦急。
「的確如你所說,表兄會惹上這些古國勢力,戰場天驕,與他得到的天材地寶不無關係。」秦秀沒有否認。
「不知道是什麼天材地寶,居然可以引得這些古國勢力大動干戈,皇都秦家甚至為了置身事外,放棄我爹……秀姑姑,還請明言。」
秦無夜追問秦秀,聲音不高,語氣不重,卻帶着一抹不容拒絕。
對上秦無夜的雙眼,秦秀沒來由地心神一顫,不由自主張口回答:「是一株涅磐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