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劉立志便坐着陳大成的摩托車直接來到了曹廣才家,說明了來意,沒想到卻被曹廣才潑了一頭冷水。
曹廣才說,如果換做十年前他當支部書記那會兒,這種為了老百姓的事,他肯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而且不用劉立志說,自己就會進城找程寶進,但是現在他已經成了平民百姓,雖然百姓也有這個責任,但是他自己很特殊,他不想露這個風頭,也沒法露這個風頭。
劉立志有些納悶,問了幾遍曹廣才才說了實話,他說自從楊茂昌當選了支部書記,就對自己有所提防,一來怕自己再窺視他的官職,二來怕自己借着原有的號召力跟他作對,曹廣才說雖然楊茂昌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自己還是不招惹他為好,但最近幾年,自己年紀大了,看着村里一年不如一年,心裏也着急,也想趁着能走得動為村里做點事,但槍打出頭鳥,每次有了想法都會招來楊茂昌的牴觸,曹廣才還跟劉立志舉了個例子。
國家剛開始推行農村合作醫療那年,老百姓都不知道咋回事,但曹廣才的兒子因為在縣醫保辦上班,就把事情的利弊跟曹廣才說了,曹廣才聽了後覺得這是好事,便極力勸說村民入這個保險,很多農民都相信曹廣才,但唯獨楊茂昌覺得曹廣才這是在拉攏人心,便放出了謠言,說這是曹廣才的兒子賣保險,勸說大家不要上當,一來二去,老百姓就對曹廣才有了點看法,畢竟這是掏錢的事,而且短期也見不到成效,曹廣才有口難辯,他也不想解釋,後來有的人受益了,才消除了這個誤會,為此,曹廣才好長一段時間不再考慮村裏的事。
聽了曹廣才的話,劉立志雖然有些意外,但他也能理解曹廣才,老頭本來就是要面子的人,在老百姓面前,聽不得一個人說他的壞話,所以他不招惹楊茂昌也在情理之中,不過這事除了曹廣才可沒有第二個人選了,劉立志當即決定去找楊茂昌商量。
楊茂昌自昨天起心裏就不順,就像堵了一個疙瘩,解不開,他實在想不明白,劉立志這傢伙為啥老往曹廣才那裏跑,更要命的是領了個客商來直接去了曹廣才家,要是自家媳婦匯報,恐怕自己還蒙在鼓裏,這算什麼第一書記?不過楊茂昌也變通的想過,他覺得此事十有八九是曹廣才搞的鬼,劉立志一個外人知道的並不多,而曹廣才這個老奸巨猾的傢伙,腦子裏早就想着篡權了,還指不定給劉立志出了什麼點子呢。
但楊茂昌也只是想想,他拿不住根本的證據也不敢亂說,憑着姓氏,村裏的確姓楊的比姓曹的多,但要是按威望,恐怕曹廣才遠在自己之上,楊茂昌就算是再傻,也不至於傻到不明白這個事理的地步。
吃罷早飯,楊茂昌正打算去鎮裏找歐學軍商量昨天的事,沒想到還沒出門,劉立志就找上門來了。
表面上楊茂昌對劉立志該客氣的客氣,該尊重的尊重,但實際他心裏對劉立志這個年輕人是不服氣的,既然是第一書記,那就協助村幹部開展工作,現在倒好,本末倒置,到底誰是主角都鬧不清了,還幹什麼工作?
劉立志其實心裏也沒底,剛才曹廣才的一番話讓他沒把握能勸得動楊茂昌去說服曹廣才,如果按照曹廣才的說法,那這兩個人的積怨肯定是很深的,誰能主動低頭都不太現實,但沒底也要試試,劉立志現在沒別的辦法,只能慢慢的啃這塊硬骨頭。
楊茂昌不知道劉立志來幹啥,他也不問,等着劉立志發話。
兩人客氣了幾句,劉立志步入正題,在他心裏,楊茂昌是個生意人,沒必要用官場上那些紛繁複雜的套話來拐彎抹角,直言道:「楊書記,我今天來是想求你一件事。」
楊茂昌有點受寵若驚,卻也後背發毛,啥事啊,還帶求的?
「劉書記,有啥事您吩咐就是了,我一定照辦。」
「楊書記,我想請你跟我去一趟曹廣才家,咱倆一起請他去濱城找昨天那位投資商!」
一開始,楊茂昌還以為劉立志是看得起自己,把自己拉出來一起去找曹廣才,但接着他覺得事情應該不是這麼簡單,劉立志為啥讓自己跟着他一起去啊,他自己去不行麼?想到這裏,楊茂昌微微一笑,道:「劉書記,我沒太聽懂,你的意思是?」
「是這樣……」劉立志便把自己如何找程寶進,一直到今天早上他去找曹廣才的事一五一十的跟楊茂昌說了一遍,不過他也不能全說,曹廣才跟他說的那些話,劉立志刪減了不少。
楊茂昌一聽,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啊,難不成你劉立志搞不定了,讓我去出這個頭啊,雖然楊茂昌心裏一百個不樂意,但是他還是決定給劉立志這個面子,畢竟這是跟他的第一次合作,這個面子對劉立志來說很重要,但對楊茂昌來說更重要,因為他也想從劉立志那裏挖點金子。
不過馬上點頭顯得自己太沒地位了,楊茂昌猶豫了一會,有些牽強的說道:「劉書記,我……我能行麼?雖然我是村兩委的負責人,但我三爺的脾氣你也知道,他要是想去不用咱說,他自己就能去,他要是不想去,就是咱倆跪下求他,他也不會答應啊。」
劉立志說:「咱不試試怎麼知道呢,反正我是勸不動他,你是村裏的幹部,三叔應該給你這個面子的。」
楊茂昌心裏琢磨,是啊,自己跟曹廣才還從來沒有因為村裏的事接觸過,現在何不去試探試探他的態度呢,看看到底他對自己這個村幹部什麼看法,也好摸摸他的底細,免得以後兩人相互猜疑。
想到這,楊茂昌說:「那好吧,劉書記,這也是為了村里好,我有這個責任去請我三爺出面,誰讓我沒這個號召力呢,我去給我三爺拿點好煙葉帶着,咱這就走。」說完,楊茂昌進裏屋拿了一個小布袋,跟劉立志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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