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下周一還要接待神海集團,劉立志沒在上海多呆,第二天一早,他就告別了苟向東,乘飛機回到了高松縣。
劉立志就在上海呆了一天,晚上他還給馮立剛發了個條工作匯報短訊,或許是馮立剛不太相信劉立志的短訊內容,兩個人見面以後,馮立剛顯得有點高傲。
「劉局長,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在上海待幾天。」
劉立志淺淺的一笑,說:「跟恬柔機械那邊該談的也都談了,多呆也是浪費時間,還不如早點回來,免得再有別的事。」
馮立剛聽得出劉立志的話裏帶着刺,但他不在乎,帶刺就帶刺唄,拿到項目才是本事。
「昨天晚上你發的短訊我收到了,看來談的不錯啊,說說,怎麼個情況?」馮立剛故作很關心的樣子,翹着腦袋洗耳恭聽狀。
因為劉立志是帶着一個科長去的,所以來件馮立剛的時候他也故意的把這個科長叫了來,現在馮立剛想聽匯報,劉立志頭一扭,衝着那個科長說了句:「王科長,你來跟馮局長說說吧!」
王科長名叫王波,比劉立志大一歲,人長得細個高條,但腦袋瓜卻非常靈,劉立志一來招商局,他就貼在了劉立志身上,現在來說,王波成了劉立志的左右手,因為兩人年齡差不多,而且劉立志也挺喜歡這個王波,又是他的直接領導,所以這個時候讓王波匯報工作,從情理上也說得過去。
馮立剛卻顯得有些不高興,咋地劉立志?你懶得跟我說可以不說,讓一個科長說啥意思?看不起我啊?
但局長就是局長,要是把心裏想的從臉上表現出來,那城府也太膚淺了,當大領導的,即便是心裏氣的罵八輩祖中,臉上也是帶着微笑的,而且你根本就看不出來,這才是當官的料。
「王科長,那你說說,恬柔有沒有戲?」馮立剛依然面不改色,看上去饒有興趣的樣子。
王波明白劉立志的心思,但在局長面前,他不敢怠慢,一本正經的把從下飛機到送上飛機的整個過程跟馮立剛匯報了一遍,等王波說完,劉立志沖他一笑,說:「你先上去吧!」
王波領命離開了馮立剛的辦公室。
馮立剛看了看劉立志,一臉疑惑,他知道,王波不可能故意誇大其詞,看來這個劉局長沒說謊,但能受到這麼高的待遇,卻顯得有些不正常。
「劉局長,你覺得那個姓苟的到底啥意思?我怎麼感覺他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上次來的時候你說他挑三挑四,這次怎麼這麼客氣?」辦公室就馮立剛和劉立志兩個人,他也沒必要藏着掖着,直接問道。
「這事我也納悶,但我覺得他應該不是玩虛的,聽他那意思,估計這個月差不多,要是快的話,下周可能就能定住!」劉立志也不含糊,既然你馮立剛有意難為我,那就接招吧。
馮立剛一聽這話,馬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個不由自主的動作暴露了他內心的想法,即便他再怎麼用語言去掩飾,劉立志也看的清清楚楚。
「哦?那感情好啊,劉局長,恬柔要是真能落地,你功不可沒啊!」
「嗨,這不就是工作麼?我也沒想過什麼功不功的,這次是瞎貓碰見死耗子,讓我撿了個便宜罷了!」
這倒是實話,不過劉立志心裏一直憋着一口氣,但現在他還不能鬆懈,這個項目落地以後,他就能堂堂正正的跟馮立剛說道說道了,不過現在還不行,八字只有一撇,還不能說的太大。
馮立剛心想,媽的,這小子到底何方神聖?竟然如此神通廣大,這麼難啃得骨頭他都能拿的下來,是不是找了什麼關係,可人家遠在上海,高松縣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劉立志就算是找到省里估計也夠不着啊,這時候馮立剛才忽然想起聽人說過,劉立志似乎在省里跟哪個副省長有點關係,怪不得提拔的這麼快,看來還真不一般,要是單單靠着車傳勝,這小子也不可能爬的這麼快!
瞬間,馮立剛突然覺得劉立志深不可測了,甚至是有些害怕,眼前這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似乎沒有什麼能難倒他的事,他暗想,看來不能按照老呂的那一套來了,跟劉立志處理好關係還好,要是把他惹急了,驚動了他背後那顆大樹,自己怎麼被壓死的也不知道。
「劉局長,以後你再出門啊,就別發什麼工作匯報短訊了,咱們班子成員不搞那一套,另外呢,老呂那邊一個人也忙不過來,對外招商這一塊你跟老呂一個負責南方,一個負責北方,過幾天咱開個班子會具體研究研究。」
劉立志趕忙也站起身來,雙手往外一推,說:「局長,我怎麼敢擔這麼大的擔子,我現在經驗不足,恐怕這事……」
劉立志還沒說我,馮立剛打住了他:「立志啊,你年輕,有股子闖勁,干咱這行的,就是需要和闖勁,老呂雖然業績不錯,但項目不是越多越好嗎,再者說了,這也是響應縣裏的號召,全員招商,這事呢只是我的一個想法,等開完班子會咱再定哈。」
呸!劉立志暗罵了一聲,恐怕你是跟呂浩天還沒商量吧?你不敢把話說死,肯定是怕呂浩天不同意,我還不知道你?
心裏罵,但劉立志嘴上卻不能說,他笑了笑,說:「馮局長,我看這事還是過段時間再說吧,呂局長要是忙不過來,我隨時可以去幫忙,分工的事我覺得還是先不要動了的好。」
馮立剛沒再說啥,他也知道,劉立志這個猴精猴精的人沒有看不透的事,但看透不說透,哼哼哈哈也就這麼回事了。
等這件事馮立剛一跟呂浩天商量,卻遭到了呂浩天的強烈反對。
「局長,別說劉立志現在沒把恬柔機械弄到手,就算是簽了約,南方這麼大的市場,也不能說分給他就分給他的,再說了,南方項目比北方項目多的不是一定半點,你要是真讓他負責,那我喝西北風去啊!」
呂浩天跟馮立剛說話從來就不拐彎抹角,一來是呂浩天的性格所決定的,他不管你是誰,想說啥就說啥,二來他跟馮立剛也是老搭檔了,從年輕的時候就在一個鍋里吃飯,兩個人已經完全超越了上下級的關係。
馮立剛知道呂浩天的脾氣,所以他從來就不跟他吵,一般情況下呂浩天還是聽從自己安排的,所以只要是說通了道理,呂浩天一般也不會反駁,但也有例外,這次就是個例外。
「老呂啊,你先別激動,我這不是跟你商量商量麼,恬柔機械這麼硬的骨頭劉局長都敢啃,而且還能啃下來,你不承認也不行,他的確有兩把刷子,當然啊,我不是說你不行,咱們局不跟別的科局一樣,在領導眼裏,不嫌項目多,項目越多咱的日子也就越好過,劉立志現在還年輕,多讓他跑跑腿,出出力,哪裏不好?」
馮立剛這哪裏是勸,幾乎快成了求了,但呂浩天卻一點都沒給他面子。
「馮局長,這麼說吧,別的分工,你愛怎麼給他怎麼給他,但招商這塊我是一點也不會放的,別說是南方,就是一個省也休想從我手裏拿過去!」
呂浩天上了那股子倔強勁,就是天王老子也白搭。
但作為呂浩天這個人來說,他心裏也知道馮立剛說的有道理,但他氣的不是馮立剛,而是劉立志,這個在他看來乳臭未乾的毛蛋孩子,根本就不可能招來什麼大項目,恬柔機械估計也是蒙准了,再說,這不是還沒落地麼?馮立剛要是這麼幹,那這小子還不樂的飛上天啊,到時候翅膀硬了,誰摁的住?
有時候馮立剛也拿他沒辦法,呂浩天這麼激動,他也不敢再繼續惹他,只得嘆了一口氣,沉默不語。
畢竟呂浩天跟馮立剛不是一天兩天了,呂浩天性格直爽,但也明白事理,他也覺得自己說的有點過頭了,見馮立剛皺着門頭,心裏就想,或許他已經許諾給劉立志啥了,要不然不可能愁成這樣,但呂浩天既然已經把話說了,就很難再改。
「馮局長,你也別嫌我說話直,我就是覺得劉局長太年輕,經驗少,到時候你要是給他的擔子太大,對咱招商局也沒啥好處,我也不是佔着茅坑不拉屎的人,過幾年劉局長要真是干咱這行的料,別說是南方,就是把全國都分給他,我也沒意見。」
呂浩天給了馮立剛一個台階下,雖然辦公室就他們兩個人,但作為一把手連台都下不來,呂浩天也覺得不大好意思。
「行了行了,你也別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等着吧,不出十天,你就會改變你的主意,就算是我不提這事,上頭也會提!」
馮立剛這話不是空穴來風,他早晨剛接到車傳勝的電話,神海集團下周一來海明的事他是僅有的知道這件事的人其中之一,但他不能對呂浩天說,車傳勝親自交代的,除非是神海正式通知,否則誰說出去,誰就被問責,而且更重要的是,他還知道,這事是劉立志給摸出來的底。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