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舟手中端着一盤切好的橙子,略帶訝異的看着劍拔弩張的兩人。
二十秒後。
「大晚上的不開燈是要鬧哪樣?」
莫倫雙手環胸,有些抑鬱的往沙發上一坐。
三具二階盜賊的屍體整整齊齊的躺在客廳中,脖子上有着明顯被雷焦的痕跡,但此刻都被冰封上了,並沒有給這整潔的家留下一絲污穢。
「陽炎說,如果開燈說不定會嚇跑他們的同夥。」
雲舟叉起一片橙子往嘴裏送去,若無其事的說道。
「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啊?」
莫倫瞥了像個梯子一樣斜靠在牆面的陽炎一眼,撇了撇嘴。
「我覺得他說得對……」
莫倫頭上兩條黑線落下來。
不過雲舟說的也確實沒錯,雖然她有感知能力,但相比於直接衝出去找別人干架,呆在自己所熟知的環境中堅守堡壘的確是更加穩妥的辦法。
而且紐特黑幫在加洛斯的底蘊又不止這麼一兩個二階盜賊,強行衝出去開團顯然是不理智的行為。
「一起吃點嗎?」
雲舟向陽炎揮了揮手中了叉子,後者卻只是一語不發的搖了搖頭。
氣氛有些莫名的詭異,至少在正常人看來,沒有人會呆在一間剛剛遭受了三名深夜殺手造訪的屋子裏淡定無比地吃着水果。
但這對於莫倫和雲舟來說,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話說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啊?」莫倫把頭轉向陽炎,「這裏是私人居所好不好,你就這樣擅闖民宅真的沒問題嗎?」
「任務。」
陽炎並沒有接莫倫這句滿是槽點的話,只是做了最基本的解釋。
「擅闖民宅的貌似是你吧……」
倒是雲舟非常配合的吐了個槽。
「就這樣打碎了玻璃住進來,還裝出一副主人的樣子真的沒問題嗎?」
「我發現你最近越來越喜歡學我說話了。」
莫倫的心情很鬱悶,本來是一男一女共處一室的劇情,現在活生生的又擠進來一個大老爺們,這誰受得了?
關鍵是,這大老爺們的顏值還比自己高!
不過他也沒辦法,用膝蓋想也知道這是羅寧的安排。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非常手段」了。
但是這手段未免也太「非常」了點吧!直接把監控人員下放到自己家裏了啊喂!這要是個美女也就算了,弄這麼一個幾乎不會變表情的面癱糙漢子過來是要搞毛(基)啊?
「我要報警!」
莫倫的內心在咆哮。
事實上,莫倫猜得不錯,陽炎在跟卡丹倫匯報完調查結果之後,他的冰城任務就完結了,而接到的新任務,就是監視自己。
羅寧並沒有告訴陽炎有關魔醒者的事,他只是簡單的敘述了一下可能出現的幾種非正常情況,並且交給了陽炎一隻高級音蜂,如果有任何意外,他都會第一時間趕到。
對陽炎來說,他不在乎會不會干擾到別人的正常生活,只要是肯瑞托下放的任務,他都會毫無怨言的去完成。
好在,莫倫的生活本身就不怎么正常。
吃完了夜宵,莫倫走到了三名二階盜賊的屍體旁邊。
「手法不錯,每個人都是一擊致命。」
面對莫倫的誇獎,陽炎根本沒有任何表示,仿佛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死板的傢伙。」
莫倫無語的搖了搖頭,面前三人的死狀一模一樣,連傷口的位置都差不過分毫。
這說明,要不陽炎是個重度強迫症患者,要不就是這貨擁有非常嚴謹且刻板的殺人規則。
不用問就知道,這肯定又是肯瑞托那模板式教育體制下誕生的產物。
莫倫一直搞不懂,殺個人還要循規蹈矩?又不是做函數證明題……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這樣的體制下確實造出了一批對魔法掌控度極高的天才法師。
「現在怎麼辦?」
雲舟向着正在摘錢袋的莫倫眨了眨眼,其內閃爍着一種叫做「大鬧一場」的希冀。
打劫個賭場什麼的不夠刺激,乾脆直接去把賊窩給端了吧。
這大概就是雲舟此刻腦中所想的解決方案。
「還能怎麼辦,把人埋了唄。總不能跟這仨同房共枕吧?」
莫倫直接無視了雲舟的期望,後天就是劫獄的日子了,他可不想在這個時間點上又出什麼岔子。
當然,紐特黑幫那些人,他也是不會放過的,從自己進入加洛斯開始,這黑幫就接二連三的來找麻煩。是可忍孰不可忍,泥人還有三分火氣不是?
將一名盜賊的屍體扛在肩上,莫倫頓時覺得小腿一顫……
雖然三防和抗性都有所提升,但是那不忍直視的耐力值還是讓他無比憂桑。
「喂,我們可是在幫你處理犯罪證據,你就不能搭把手嗎?」
莫倫朝牆邊的陽炎嚷嚷。
陽炎指了指自己,腦門上頂了一個大問號。
這貌似是我先幫你們解決掉的殺手吧?怎麼就成幫我處理犯罪證據了……
不過陽炎雖然性格比較冷漠,但還是頗具紳士風度的一個人,總不能讓人家女孩子一手提溜一具屍體往外走吧?
這大晚上的得嚇哭多少熊孩子……
月黑風高。
臭水溝旁,莫倫雙手插兜,對面是面色冷漠的陽炎。
這時候就應該從兜里掏出一包紅塔山,然後用一種貌似認識了很久的語氣說道。
「來一根不?」
然而,在這坑爹的大陸上,莫倫卻只能從兜里掏出一包【暗影粉末】,隨手扔給了陽炎。
「帶着,兩天後要用。」
陽炎接過【暗影粉末】,眉頭一皺,一般這玩意都是在做什麼壞事的時候才會用到。
「我事先跟你說好,我不是什麼良民,甚至連人族都不是。」
莫倫拆掉了手上的繃帶,露出了其內的巫妖印記。
看到這種族標記的一瞬間,陽炎的眼睛閃了一下,但卻並沒有出手,這倒不是說他被莫倫的坦誠感動了,而是因為他知道,羅寧既然給自己佈置了這個任務,就說明他是知道莫倫的真是身份的。
而既然羅寧都沒有過問,他也不會越俎代庖。
肯瑞托教給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服從命令,不要做多餘的事。
莫倫看陽炎沒有要跟自己干一架的打算,才將繃帶再次纏到了手上,然後慢慢跟這傢伙溝通。
「我將會做很多在正常人看來非常不能理解並且極其出格的事,你可以選擇幫助我,也可以選擇袖手旁觀,但若是你看不過我的所作所為,想要對我出手的話,那我可不會因為你的身份和正在執行的任務而對你有絲毫留情的打算。」
莫倫一邊說,一邊觀察着陽炎的神情,然而在那張冷漠的臉上,他獲取不了任何信息。
「另外,跟着我會不可避免的遇到一些危險,甚至可能是致命的陷阱,你最好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到時候我可沒有照顧你的義務。當然,如果你只是為了交個任務報告,我現在就可以幫你編好一份絕無紕漏的滿分作文。」
「指令之外的事,我不會管。」
面對莫倫茫茫多的口水,陽炎只用了十個字回答。
不過對莫倫來說,這十個字已經足夠了。
像什麼「我們中出了一個叛徒」這樣的事,發生在誰身上都是個悲劇,莫倫可不想在做某些關鍵性劇情任務的時候被陽炎跳出來攪了局。
身邊帶個千里眼也就忍了,但若是帶個定時炸彈,那還不如現在就把它引爆比較好。
嘴角一咧,莫倫雙手枕頭。
「回去睡覺。」
突然,莫倫似乎想到了什麼,轉過頭看向陽炎。
「對了,你睡哪裏?」
「你睡哪,我就睡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