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觸感,這是九幽地獄的鎖鏈嗎?」
「不,這不是,這是亡靈魔劍,這是【霜之哀傷】。」
「有跳動的聲音,是心跳,如此清晰,那是,我的心跳嗎?我還活着?可為什麼,身體如此冰冷,好黑,好暗,為什麼呢?哦,對了,我沒睜開眼……」
「呼哈,呼哈。」
莫倫大口喘着粗氣,冷汗浸濕了綿薄的上衣,一陣一陣的眩暈正化作潮水沖刷着大腦,仿佛在捲走些什麼,或許是記憶,或許是一些常識。
「頭,還在,手,還在,脖子,沒斷……謝天謝地,我還活着,一個遊戲要不要做得那麼逼真,該死的雷柱,真是嚇死爹了。」
平靜下來,莫倫習慣性地想從床邊拿包速溶咖啡壓壓驚,但這一伸手卻摸了個空。
「恩?等等,這裏不是工作室的隔間,這裏是哪兒?」
莫倫打量着四周,一扇看上去應該是鐵質的大門,門邊是一排古樸的木製書架,書架前方擺着一張書桌,上面還架着一盞煤油燈,書桌前方有兩張一看就知道是粗製濫造的木椅,再來就是自己身下壓着的墊着一張硬邦邦木板的鐵床。
整個屋子一塵不染,至少莫倫得承認,即便在這裏睡木板床也比在自己的那個豬窩睡席夢思要舒坦得多。
「顯然,這位屋主的經濟狀況不怎麼好,但是很愛乾淨。」
莫倫從床上下來,試着活動了一下身體的各個關節,在確認自己的各項身體機能正常之後,走到了書架前面。
「哈,真是個好消息,這些文字我特喵的一個都不認識。」
琳琅滿目的書籍擺滿了書架,錯落有致,相得益彰,看得出這間屋子的主人是一個挺會打理的人。
「話說這具身體真是弱得可以,稍微一感觸就知道小學體育肯定沒及格。」
不認識的文字,復古風的書桌,煤油燈,製造工藝極其惡劣的坐椅,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向莫倫述說着這樣一個事實——您穿越了。
相比於有一個閒的蛋疼的反人類組織把自己敲暈後弄到這麼一間屋子裏玩密室逃脫這種獵奇的假設,莫倫更願意相信更加獵奇一點的穿越學說。
「嗒——嗒——嗒」
腳步聲由遠及近,莫倫麻利地將手中一個大字都不認識的奇怪書籍放回書架,然後速度滾回床上,拉起了被子。
「仔細一聞,這床上還有股淡淡的體香。」
想到這裏,莫倫心中頓時爆粗。
「靠,這該不會是個女人的屋子吧?」
莫倫猜的不錯,下一秒,他就從眯着的眼縫裏瞄到了這間屋子主人的樣貌。
十七八歲的年紀,臃腫的法師長袍並沒有遮掩住那嬌好的身材,略帶咖啡色的肌膚,黑眼睛,一頭短髮,樣貌說不上多驚艷,但透着一股乾淨,看得出是個精明能幹的女孩。
少女的手中還端着一支木碗。
「暗影花?石崗草?還有一絲狼人血液的氣味……」
莫倫雖然只能看到碗底,但他的鼻尖微微一抽,立刻就將碗裏的物質分辨了個七七八八。
「湊巧?這個世界居然有和《艾澤拉斯妄想》裏相同的草藥?還是說只是單純的氣味相投?」
莫倫內心的疑慮越來越多,這裏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少女在門邊將一雙褪了色但卻十分乾淨的靴子脫了下來,赤足走入屋內,隨手將門帶上後,端着藥來到了床邊。
「我說,你該不會想把這散發着一股腥臭味的玩意往我嘴裏倒吧?」
眼看少女就要對自己進行一輪「悉心照料」,莫倫趕緊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呀!」
看着這麼一個大活人在自己面前「詐屍」,少女險些沒把手裏的碗扣莫倫頭上。
「你醒了?」
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莫倫鬆了一口氣,看來溝通沒有障礙。
「廢話,我像是個會一本正經夢遊的人嗎?」
「好粗魯的傢伙,我可是救了你呢。」
「救了我?你是幫我導走了雷霆還是幫我斷開了頭盔電路?」
莫倫翻了個白眼,或許這少女是救了個人,但那個人肯定不是自己!
本以為自己的話多多少少會有些傷面前這個女孩的心,但出乎莫倫意料的是,這傢伙似乎一點沒把這些放在心上,反而將手中的碗一擺,搬了張椅子坐下,然後開始饒有興致地打量自己。
「你到底是誰?」
承受了三分鐘的視殲,莫倫終於忍不住了,沒見過帥哥?
「艾斯蒂娜.雲舟,你可以叫我雲舟。」
「那碗裏是什麼玩意?」
「藥,給你療傷的藥。」
「療傷?我有什麼傷?」
「中了被遺忘者的詛咒,不過看樣子,現在似乎已經莫名痊癒了。」
莫倫開始了沉吟。
被遺忘者?這個名字聽上去好熟悉,貌似自己75級的時候做了個任務,名字就叫「被遺忘者的救贖」,沒記錯的話,這是一群被惡魔帶到艾澤拉斯,然後又過河拆橋(棄暗投明),與惡魔展開鬥爭的傢伙。
「暗影花和石崗草確實有解除詛咒狀態的效果,但是狼人血液又是個什麼情況!」
「你的體質太弱了嘛,感覺一陣風都能吹走,狼人血液不是有強身健體的功效嗎?」
雲舟眨了眨眼。
「狼人血液確實可以短時間內提升人物的血量上限以及對異狀態的抗性,但是,這玩意跟暗影花和石崗草一融合就會變成劇毒好不好!我曾經被一個術士用這玩意陰過,瞬間掉了百分之五十的生命值!」
其他副職業,莫倫不敢說多精通,但是在煉藥一道上,他確實很有發言權,身為遊戲中第一集團軍的領跑者,很多配方和藥材屬性都是莫倫用這具身體親自試驗總結的,同事們都戲稱他為煉藥界「一代宗師」。
「你究竟在說什麼?什麼是生命值,血量上限又是什麼?」
雲舟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她可不知道什麼是網絡遊戲。
「總之,這三樣東西放在一起就絕對不能喝!」
莫倫一臉的認真。
「那分開來好了。」
雲舟攤手。
「分開也不喝!狼人血液是永遠不會進我背包的東西,簡直就是對味蕾的摧殘。」
莫倫趕緊擺手。
「哦,這樣啊。」
雲舟聽到這裏,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從長袍中取出一個小本子,掏出筆記錄着。
莫倫一探頭,看到了一排極具美感但是自己完全不認識的文字。
「這些文字是什麼意思?」
「變異巫妖弱點一:害怕狼人的血液。」
莫倫一頭霧水,變異巫妖?在哪?玩了這麼久《艾澤拉斯妄想》,殺過的巫妖沒有上萬也有八千,但還真沒碰上過變異品種,貌似遊戲的官網上也從沒給出過變異品種的圖鑑。
顯然,作為一個摸爬滾打了許久的職業玩家,莫倫一時半會還不能從遊戲世界裏出來,尤其是在見過了暗影花,石崗草和狼人血液之後。
「你寫這個有什麼用?」
「記錄你的弱點。」
「我的弱點?」
莫倫一愣,隨即發出了一聲慘絕人寰的嘶吼。
「我特麼是巫妖?還是變異的?你特喵的在逗我?」
莫倫心中怒罵一聲,然後開始在屋子裏轉圈。
「你在幹嘛?」
「找鏡子!」
「不好意思,這裏沒有,不過出門就是湖。」
莫倫像條瘋狗一樣地衝出了房門。
「呼,還是這麼英俊瀟灑,一表人才,嚇死我了,還以為會變成一隻徒有骨架的骷髏。」
「怎麼樣,光潔如鏡吧?」
雲舟穿着靴子,漫步而來。
「你拿我尋開心嗎?我根本就是個人族好不好。」
「啊?你腦子壞掉了嗎?你是巫妖耶。」
「你見過我這麼有血有肉的巫妖?」
莫倫驚,該不會這個世界的巫妖設定就是自己這樣的吧,那也太冤枉了!
「所以說你是變異的嘛。」
「你右手上的巫妖印記就是證明,這是艾澤拉斯的血脈記號,每個種族都不一樣,且絕對不可抹去,也不能被複製。像我是人族,記號就是這樣子的。」
雲舟抬起右手,手背上有兩把單手劍交錯的圖案。
莫倫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背,那裏的確有一個罩着法袍的骷髏頭。
「為什麼是巫妖啊!」
莫倫猛然間想起了巫妖王那空洞的眼孔,還有那句聽上去毫無意義的詛咒。
「好吧,我現在真的後悔了。」
莫倫一嘆,隨即轉過頭,直視着雲舟。
「我記得剛才你說,這個世界,似乎叫做……」
「艾澤拉斯!」
雲舟再次將這四個字鏗鏘有力的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