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嬌聽到左側最邊上的廂房裏,傳來嘩啦一聲脆響,給盧氏作了一個眼色。
兩人看了看四周,趁沒有別人,躡手躡腳的往那間廂房走去,繞到了後窗之下。
盧氏一顆心怦怦亂跳,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幹這樣出格的事情,只覺得新鮮刺激。
還好這座別院打理得井井有條,算是廂房的後側,也沒有任何**。只有鬱鬱蔥蔥的草木,遠處隱隱約約傳來花香。
待在這裏,兩人並不覺得難受。
武嬌眼尖,一眼便見到了被打開的後窗。她做了一個手勢,兩人蹲到了後窗之下,側耳聆聽。
只聽裏面傳來一個憤怒的女聲,道:「一個個的,什麼事都做不好!我那對耳墜,今天才戴了出門,轉眼便不見了一隻。采絲這浪蹄子!這都多久了,還找不回來。你!連泡杯茶也泡不好!是要氣死我嗎?!」
武嬌對着盧氏做了一個口型:「徐婉真。」
盧氏點點頭。
「小姐饒命,婢子知道錯了!」青麥的聲音。
徐婉真恨恨道:「知道錯了!除了這句,你們還會說什麼?你看看大姐、三妹身邊的丫鬟、看看半梅,再看看你們?」口氣無比嫌棄。
室內安靜了下來。突然,傳來青麥一聲悶哼,和倒地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徐婉真為了泄憤,將青麥踹到在地。
盧氏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商戶人家能教養出什麼好女子?果真如此。也虧得她能裝,在人前裝的跟仙女似的,真該讓莊夫人來看看,她這義女是個什麼貨色。
「罷了!」或許是出了一口氣,徐婉真語氣輕鬆許多,道:「不等她了。你來給我捏捏肩膀,我要睡一下。」
屋裏傳來青麥從地上爬起的聲音,走動的聲音。武嬌在心中估摸了一下,她應該是到了床邊,給徐婉真捏肩膀。
靜了半晌,屋中無人說話,或許徐婉真是睡着了。
武嬌給盧氏打了個眼色,知道這徐婉真私底下是這樣粗俗、暴虐的人,或許倒可以考慮一下。不知道武正翔娶個這樣的妻子回府,是個什麼表情?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一陣暗喜。
但盧氏並不這樣認為。武嬌早嫁了人,徐婉真要是真進了門,跟她日日相處的正是自己。盧氏並不想要一個這樣粗俗的弟媳,等離了此地,她要好好跟武嬌商議才是。
兩人正要悄然離開,裏面傳來徐婉真睡意朦朧的聲音:「青麥,胡太醫那你的銀子,送去了嗎?」
青麥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小姐放心,婢子親手將銀子交給胡太醫的門子,定然不會錯。」
徐婉真勃然大怒,道:「什麼!我讓你親手交給他,你竟然交給門子了事!」
聽到她從床上忽地起身的聲音,緊接着是她是房中疾走的聲音。
徐婉真咬牙切齒道:「青麥,你應該慶幸是在這裏。如果是在家中,定然要賞你一頓板子。」
青麥跪地哭求道:「小姐饒命啊!青麥再也不敢了!胡太醫答應過了,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我去的時候他不在家中,候了一個下午,時辰不早了,婢子才交給門子的。」
「這裏什麼地方,你胡說什麼?這頓板子先記下,等回去了再收拾你。」
徐婉真警惕的打開廂房的門,朝四周看看,沒有發現任何人影,才舒了一口氣。
隨即,她又想起了什麼,走到後窗前,用手撐開窗戶四處張望。
武嬌、盧氏連同二人的丫鬟連忙矮下身子,蹲在牆角根下,一動不動。
「啪!」地一聲,徐婉真放下窗戶,走到青麥跟前,低聲道:「樊狀元已經上門提了好幾次親。要不是我還在服孝,祖母不答應,我早定親了。他是多好的人選!沒有妯娌公婆,長得又帥。你要是敢壞了我的事,走漏了風聲,信不信我把你賣到窯子裏去。」
青麥戰戰兢兢的應了,遲疑道:「可是,小姐。您嫁過去之後,遲早會露餡的啊?」
徐婉真冷笑兩聲,輕聲道:「怕什麼?到時生米煮成了熟飯,他還能怎麼地?大不了給他多納幾個妾,生了兒子我抱過來養着是。」
「要是姑爺懷疑小姐,可怎麼辦呢?」
「不能生養的主母又不只得我一個。他一時半會的,哪裏懷疑到那裏了。再說,只要胡太醫這邊用銀子封了口,不會露餡。我讓小舅舅出面保一下,他自然會相信。」
這段話,她的聲音壓得極低。要不是武嬌耳力過人,也不能聽到。
壓下心中的驚駭,武嬌作了一個手勢,幾人從廂房後面悄悄離開。沿着小路走了一段距離,直到重新回到大路上,武嬌才放下壓在胸口的手。
盧氏並沒有聽到後面的話,只聽到那丫鬟說起什麼胡太醫。
看着武嬌的神色,她是一臉的問號。究竟發生什麼事?
武嬌擺擺手,這裏雖然沒什麼人,但難保隔牆有耳。她可不想犯,徐婉真剛剛的錯誤。
想了想,她道:「去涼亭,我有話跟你商議。」
涼亭建在深潭之上,只有一條漢白玉石橋和外界相通。讓丫鬟將入口處一守,是個絕佳的談話場所。在隆隆水聲之下,耳力再好的人,也聽不清裏面人的談話。
盧氏會意,幾人朝着涼亭走去。
到了那裏,盧氏吩咐兩人的貼身丫鬟將入口處守住。以兩人的身份地位,想必沒有誰會來不知趣的打擾。
武嬌坐下,自己動手,用暖爐上燒着的開水沏了一壺茶,道:「弟妹,你猜我方才聽到了什麼?」
盧氏嗔了她一眼,叫自己去聽牆角的是她,如今聽到什麼不得了的大秘密了,神神秘秘賣關子的也是她。
「賣什麼關子,趕緊說來。」
武嬌此時心情大好,手執茶壺,不緊不慢的倒了兩杯茶,遞了一杯給盧氏,道:「是好消息也是壞消息。」
瞧見她促狹的眼神,盧氏笑着道:「要不大姐在這裏慢慢品茶,弟妹先告辭一步。」
盧氏哪裏還不知道武嬌的性子,你越是着急,她越是要捉弄人。但她又是個沉不住氣的,知道了什麼秘密若是找不到合適的人傾訴,那得生生把她給憋死。
乾脆以退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