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楚王妃,下到忠國公府的嫡長媳盧氏。
她手底下教出的弟子,哪怕原本名聲不顯,經她之手調教,或嫁入侯門或成為王妃,令京中貴女艷羨眼熱。
就拿眼下她正在教授的塗家兩位小姐來說,塗曼芬能說成安平侯府的親事,固然因為安平候夫人與林氏是姐妹。但若無寧先生的光環,哪怕是二房次子,這次議親也不會如此順利。
寧先生收徒條件嚴格,得不到她的認可,縱然給再多的銀錢也無用。從她開始授徒,到現在已經十來年。她的堅持,使她積攢了良好的口碑。
如今,在京中的交際圈中有個共識,只有賢良淑德的女子,方能有幸成為寧先生的弟子。只要是寧先生的弟子,就是長媳的最佳人選。
這樣選媳,倒是省去了京中老夫人們的腦細胞。可恨寧先生只有一個,她三年才教出一到兩名弟子。
原來如此。
徐婉真盯着清亮的茶水,暗暗思忖。怪不得聽到寧先生的故事時,她總有種熟悉的感覺,現在總算知道是為什麼了。
這不是現代常見的精英教育、口碑傳播嗎?丈夫死後,自立女戶將幼子拉扯長大,也是現代獨立女性的作風。根據她的年紀來看,她穿過來時一定比自己早,不知道她在現代的年紀是多少?
雖然與這位寧先生從未蒙面,但徐婉真卻感覺自己不再孤獨。
這種脫離於時代的孤獨,發自心底的隔閡,遠遠不是親情所能彌補。徐婉真以為自己早已習慣這個時代,但在現代生活了二十五年所遺留在體內細節習慣,卻又在處處提醒着她,那不是一場夢,而是真實存在的二十五年。
摸了摸手上的白玉鐲,徐婉真在心中問道:「你將我帶來這裏,到底是為了什麼?那位前輩,又是被什麼帶來的呢?」
白玉鐲自然是無言的,這個答案,眼下只能埋在她心底,慢慢尋求答案。
但這位寧先生近在眼前,若是從塗家搬走後,倒更不好相見。見?還是不見?這是個問題。
徐婉真在沉思之際,在塗家的側門處來了一輛馬車,從車上跳下來一名膚色白淨、身着水綠色蘭草刺繡褙子的丫鬟。她手持拜帖,笑意盈盈地衝着門房施了一個標準的福禮。
塗家門房見她穿着氣質不俗,忙雙手接過她手中的拜帖,只見簡樸的麻黃紙上,手書「御史大夫祝光丞」的名諱。
門房不敢怠慢,躬身問道:「敢問府上是何人拜見?」
那丫鬟脆聲道:「我家府上大夫人前來拜訪塗山長,並代我家丁老夫人前來拜見徐家老夫人。」這兩句話清晰明白,拜訪塗山長是出於禮節,主要目的還是拜見徐老夫人。
鄔娘子接到稟報,忙讓人卸了側門的門檻,讓馬車駛到二門前。
這些年,她跟在塗山長的身邊,人情世故看過不少。這祝家大夫人不下拜帖突然來訪,雖然突兀但自家萬萬不可怠慢了。
作為凌駕於百官之上,職掌糾彈百官,並監察大理寺、刑部的司法審判活動是否合法的唯一機構——御史台,在高芒王朝,上至三公九卿,下至州府郡縣無人敢惹。
這御史大夫祝光丞,便是這御史台的首席長官,乃是京中實打實的風雲人物。他的彈劾奏章,攪動着朝中的時局。
自家與祝家素無往來,不知為何突然到訪?鄔娘子一邊想着一邊向二門走去,又立即打發人去告知徐老夫人。估摸着,這祝大夫人來塗山長這裏不過是閒坐片刻。
到了二門外,正好見到馬車上下來一名三十餘歲的美麗婦人,她的穿着不甚華貴,一舉一動卻讓人看着極為舒服。
她披着一件藕荷色纏枝披風,內里襯着半舊不新的丁香色暗花交領襦裙,在衣裙下擺處繡着一支淡雅的梨花,鬢上壓了一支青金石鑲玉鳳頭簪,整個人看起來清雅得體。
臉上的笑容得體,也如身上的衣裙般,使人如沐春風。鄔娘子笑着迎上去,問道:「可是祝大夫人大駕光臨?」
祝大夫人淺淺一笑,周身都透出是儒雅的風姿:「不敢當,勞駕鄔娘子了。」
對於她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諱,鄔娘子倒毫不意外。她既然突然造訪,定然對塗家都作過了解。
鄔娘子引着她往「松濤院」中而去,一路上聊一些閒話。這首次見面,話題也不宜深入,不過是說些場面上的寒暄話。
……
青竹苑中,徐老夫人聽到碧螺稟完,凝目沉思了半晌,道:「丁老夫人,莫不是她?原來她最後竟然嫁入了祝家?」
碧螺問道:「是老夫人識得的?」
徐老夫人點點頭,陷入了沉思。應該是她不會錯,否則也不會突然的讓兒媳來拜訪自己。只是不知道這幾十年未見,這個時候來是什麼意思?
徐家到京城已經有兩個多月,不是什麼新聞。這京中的交際圈,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她若是有心,一個月前就應該遣人來見。
她抬頭吩咐道:「給我換上見客的衣裳。」不管是什麼來意,待會便會明了,做好見客準備便是。
果然,不過一刻鐘功夫,鄔娘子便引着祝大夫人過來。
祝大夫人一進門,便深深的施了一個禮,以晚輩的身份拜見道:「祝家趙氏,見過徐老夫人。」
徐老夫人連忙讓碧螺扶她起來,問道:「你家老夫人,可是丁家二小姐?」又讓青菊為她端來錦凳,扶她坐下。
&不正是?徐老夫人好記性。我家婆婆正是燕尾胡同的丁家二小姐。這些年,婆婆常常念叨起徐老夫人,又可恨離得太遠無法相見。說起往日那些閨中時光,與您正是相處得宜的密友。」
徐老夫人開了個頭,祝大夫人便順着話往下說。語氣自然和煦,哪裏像是今日第一次見到徐老夫人?
聽着這些漂亮話,徐老夫人並不為所動,面上保持着合適的笑容。若真如她口中所說,這幾十年來,怎會未曾見到她的一封書信?
當年父親是國子監祭酒,這丁二小姐是四品官女兒,要說閨中密友,還遠遠未到那個地步。她們二人,也沒有那個深厚的交情。且聽聽看,她來的目的到底如何?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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