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也真是的,在自己師尊面前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楚嫣把陶春柳臉上的震驚看做了害羞,臉上的笑容不由得越發顯得濃郁。「能夠擁有一個像蕭公子那樣的未婚夫,是你的福分,你可要好好的珍惜啊。」
聖符山與悟道宗結對的符武修者也不少,卻罕有像蕭寒洲與陶春柳這樣黏黏糊糊的,時刻都捨不得和彼此分開的。
陶春柳上山才多久,蕭寒洲來聖符山的次數就已經能用數不清來形容了。
做夢都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和她家公子湊成一對的陶春柳對於楚嫣語重心長的叮嚀心裏真的是說不出的尷尬和窘迫。
雖然他們也曾經假扮過夫妻,可那是為了避免被人追殺的權宜之策啊。
心裏暗暗叫苦的陶春柳突然就覺得自己雙腳突然重的和千金有一拼——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恨不得在去修煉室里閉關個兩三年再出來。
希望公子不會因為外面的閒言碎語就對她產生誤會……誤以為她在他背後居然用這樣的方式肖想他……
壓根就不知道所謂的『未婚夫妻』是蕭寒洲傳出去的陶春柳神情說不出忐忑的走到一臉笑容看着她的蕭寒洲面前。
從來就不覺得凝聚符核對陶春柳算得上什麼難度的他用一種很是篤定的愉快口吻道:「成功了對嗎?」
陶春柳吶吶點頭。
「那可真的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蕭寒洲笑容滿面地說。
陶春柳也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我也很高興自己沒有讓公子失望。」
「怎麼了?」陶春柳帶着些許不自然的表情惹來了蕭寒洲的關注。「好不容易凝聚符核,正式踏入修行道,這是好事呀,柳柳,你怎麼看着好像一點都不高興似的。」
「本來是挺高興的,現在卻不敢高興了。」陶春柳抬頭看了眼蕭寒洲臉上的表情,又飛快的把頭給低下了。
蕭寒洲被她這一莫名其妙的行為給弄愣住了,連忙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本來就想要先給他提個醒,免得將來傳到他耳朵里越發尷尬的陶春柳吭哧吭哧了一會兒,把她師尊誤以為他們是未婚夫妻的關係很是窘迫的說給蕭寒洲聽。
「這些日子我一直專心為凝聚符核做準備,壓根就沒想到師尊她居然會這麼誤會我們的關係……而且聽她的語氣好像山上還不止她一個人這麼誤會……很可能只要認識我們的人都……」越說越覺得尷尬的陶春柳強忍住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的衝動,悶頭悶氣地說:「不過您放心公子,既然我現在已經知道了,一定會儘快澄清,不讓公子的名譽因為我而有所損傷的。」
「咳咳,」蕭寒洲乾咳地摸了摸鼻子,臉上露出一個同樣有些發窘的笑容。「柳柳,如果你真的去解釋的話,恐怕你的公子我就要坐蠟了。」
「啊?」陶春柳表情一呆,有些沒聽懂蕭寒洲這話的意思。
「你那日進九轉問心塔去參加覆核,」蕭寒洲眼神有些飄忽的不敢去與陶春柳驚愕的眼神對視,「進去沒多久,外面就傳來了你們那一批人盡數失蹤的消息。為了讓聖符山的人對你的失蹤引起足夠的重視……在調查失蹤的聖符山符師過來詢問我倆關係的時候……我對他們說……說你是我的未婚妻。」
「啊,沒想到居然是這樣!」陶春柳臉上露出一個不可置信又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就說嘛,我們平日裏也沒有做過什麼太過惹人誤會的動作,師尊怎麼就會一門心思的把公子您當成是我的未婚妻呢,沒想到竟然是這個原因啊。」
「我當時沒有問過你的意見,就往你的身上安了這樣一個身份……希望你不要因此而怪責我才好。」蕭寒洲一本正經地給陶春柳道歉。
陶春柳被他這一舉動弄得面紅耳赤,「公子您又何必這樣和我說話呢,您會那樣做不也是權宜之計嘛,而且這事對我本來也沒什麼妨礙——反正我這輩子也早就打算自己一個人過了,有個未婚妻的頭銜戴在腦袋上,說不定還能抵擋一些沒必要的爛桃花呢。」
不是陶春柳自誇,而是她那所謂的天才身份註定了她身邊會出現一批又一批層出不窮的想要走捷徑的狂蜂浪蝶——對於這一點,不僅她自己心中有數,她師尊楚嫣今天也算是變相的用剛從那種方式提醒了一下她。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們也就沒必要再澄清了。」做夢都巴不得能夠把陶春柳結結實實的和自己綁在一塊兒的蕭寒洲不動聲色的順着杆兒往上爬,「畢竟,不止是柳柳你的桃花多,你家公子我的也不遑多讓啊。這樣的話,我們完全可以互惠互利,一勞永逸嘛。泛着現在的我也和柳柳一樣,對情愛之事一點都不感興趣。」睜着眼睛說瞎話的蕭寒洲完全是一副為彼此一起考慮的真誠口吻。
同樣擔心自己在未來的某一天被哪塊纏人的狗皮膏藥纏上的陶春柳自然毫不猶豫的點頭同意了——這時候的她卻不知,那塊最頑強也最結實的狗皮膏藥早在她還沒有發覺以前就已經牢牢的粘貼在她身上,怎麼都不肯下去了。
心裏有了默契的二人很快就成為聖符山和悟道宗兩大門派中公認的一對。
心懷不軌的蕭寒洲更是趁熱打鐵的故意帶着陶春柳親親密密的秀起了恩愛。
蕭寒洲相信,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
總有一日,他能夠改變自己心愛女孩的想法,讓兩人變成一對真正的未婚夫妻。
※
身為符宗弟子又有了未婚夫的陶春柳在聖符山的修煉進度幾乎可以說是一日千里。
半年的時間不到,就正式成為了一位初級符徒。
等到徹底摸到門路後,更是在所有人理所當然又大跌眼鏡的默默關注中,來了個迅猛的三級跳!
在她二十歲那年,直接就攀升到了符徒巔峰,隨時都有可能突破巔峰壁障,成為一位符者。
她的師姐於鳳華對於她如此驚人的進步,不止一次的表示壓力太大,為了自己這個師姐不再有朝一日變得名不副實,她也抓緊時間努力修煉起來——於鳳華能夠被眼光挑剔的楚嫣選作弟子,自然也有着她的優點,整個人都沉下心來不再浮躁的她很快在修煉上也有了長足的進步。
聖符山的山主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感慨:他的這位好師妹當真是撿到寶了。
從符徒突破到符者對所有的符修都是一道坎,為了能夠順利突破,陶春柳再次宣佈她要閉關了。
對於她的這一舉動,她的師尊在檢查了她的修為和對符修一道知識的掌握程度後,就很是高興的表示同意了。
為了讓陶春柳能夠順利跨過這一道對符修而言頗為重要的壁障,楚嫣楚符宗更是又愉快的做了一回善財童子,給了陶春柳一大堆符修的修煉材料。
「你只要專心修煉就好了,咱們這兒你想要什麼都有!」現如今的楚嫣只差沒把陶春柳這個乖巧聽話又進步飛快的弟子愛進自己的心坎里,每次看到她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也仿佛能夠從眼角眉梢蔓延出來一樣的快活。
「以後我看誰敢拿我收徒少對宗門沒貢獻懟我,是,我收徒是少,但我收的徒弟都優秀的不得了啊,我這是拒絕粗製濫造,堅持走精益求精路線呢。」
聽說陶春柳想要突破符者壁障的蕭寒洲心裏很是擔憂,特特又來到了聖符山探望陶春柳,問她自己能不能像上次凝聚符核一樣的守着她。
心裏直感慨這金大腿對自己當真沒得說了的陶春柳謝絕了蕭寒洲的好意。
「公子,你對我已經足夠好了,在這樣下去,大家可真要把我當沒斷奶的孩子一樣看待了。」
「可是我不守着你,心裏就慌得很。」蕭寒洲只要一瞅准空子就會對陶春柳說情話。
陶春柳聽着覺得不好意思,想要讓他改改這說話的方式,不用這麼……這麼的讓人覺得發窘。
他就會用特別無辜的眼神回望陶春柳到底哪裏不對勁?還虛心的向她請教,問他到底要怎樣才能夠改正這一點。
每到這個時候,陶春柳就會懷疑是不是她自己太過心術不正想歪了。
等到後來,陶春柳發現自己不論怎麼糾正都無用後,也就只得聽之任之了。
再又過去了一段時間後,作為一隻被溫水慢慢煮着的青蛙,陶春柳不知不覺的,竟然習慣了蕭寒洲一見到她就喜歡說肉麻話的古怪脾性,且徹底的習以為常了。
「你這是不相信我,才會覺得心慌慌的,」如今面對蕭寒洲的這一套,陶春柳也有了應對的方法。
她板着一張臉,「公子您也知道我曾經吃過的苦,對我來說再沒有什麼比看着自己的修為蹭蹭蹭往上漲更感到高興的事情了。落後就要挨打,我不想要在被人打了,所以我一定要努力!因此,公子,您可千萬別變成我想要懈怠偷懶的理由啊,真要是那樣的話……恐怕我一輩子都不會在理你了。」
陶春柳這話聽着是在開玩笑,但是語氣里的認真卻還是讓蕭寒洲心裏忍不住跟着一咯噔。
這個時候,蕭寒洲才有些恍然又有些心疼的想到:他喜歡的這個姑娘是和別的女孩子不一樣的。她不是楚都那群被嬌寵着長大,對修煉可有可無,只想着將來能夠嫁個好相公的貴女。她被她的親人長輩給賣了,孤苦伶仃的走到今天這一步——也許在他看來兩人之間的感情十分的重要,但是對現如今把弱小就當做原罪的她而言,卻只能說是負累是奢望,因為,在他的柳柳心裏,現在的自己是沒有資格愛人,也沒有資格被愛的。
自以為總算領悟到了陶春柳之所以會如此抗拒感情緣由的蕭寒洲莫名的就覺得自己心裏有些堵得慌。
蕭寒洲臉上的表情實在是太過複雜,看得陶春柳都止不住的有些心慌,在她的心裏還是很在意蕭寒洲這個把她從苦海中撈出來的金大腿的,因此就在她正要對他說上兩句我不過是在開玩笑的時候,蕭寒洲已經先她一步開口了。
「柳柳,你說的很對,我應該對你多一點信心,你要閉關就去吧,我雖然不會再像從前一樣守着你,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在出關後能夠給我報個平安,畢竟你知道的,我是多麼的牽掛你,又多麼的在意你。」
沒想到蕭寒洲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的陶春柳忍不住彎了彎漾滿喜悅的大眼睛,笑靨如花地點頭說好。
她知道,她的金大腿這回是真的懂她,也真的願意站在她的立場上為她着想了。
她很開心。
真的、真的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