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小囡跟着青墨顏在宮裏走了好半天,鼻子上都見了汗。
青墨顏看了眼走在頭前帶路的內侍,忽地俯下身將茹小囡抱了起來。
茹小囡大驚失色。
青墨顏穿着一身官服,抱了個孩子算怎麼回事,要是皇上看到不高興可就慘了。
茹小囡嚇的連忙去推他。
青墨顏一臉正色,抱着她的手卻沒有絲毫猶豫。
前頭引路的內侍偷偷看了他們一眼,低着頭裝做沒有看到。
又走了一柱香的時間,他們來到一處大殿外。
青墨顏輕輕將她放在地上,然後牽了她的手,從容走進去。
「大理寺少卿到。」內侍尖細的嗓音響了起來。
茹小囡好奇的打量着四周,果然皇宮就是有錢,所有的東西都是金色的,也不知是純金還是鎏金……可惜不能咬上一咬,不知真假。
她正在走神,忽覺青墨顏拉了她一下。
青墨顏撩衣倒,她慌忙學了樣子緊跟在他身側。
大殿內安靜的嚇人,就連衣裳的摩擦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茹小囡學樣叩了首,正想抬頭好好看看皇帝長的什麼樣,忽然肚子裏傳出悠長的一聲:咕嚕……
霎時間,殿內所有的宮女內侍全都向這邊望過來。
茹小囡臉紅的都快要滴出血來了。
這時候地面上要是能有個縫,她恨不得一頭鑽進去。
青墨顏眼中先是閃過驚訝,而後再次向上面高坐的皇帝施禮:「都是微臣的錯,出來的匆忙,忘記這孩子肚子還是空的,微臣斗膽求皇上賞些點心。」
一旁站着的內侍驚的目瞪口呆。
敢這麼直接開口向皇上討要東西的,大理寺少卿還是頭一份,而且還說的這麼理直氣壯。
皇帝看着跪在青墨顏身邊的那個粉糰子,無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禁不住笑出聲來。
「看來是朕挑的時間不對,誤了你這小東西吃飯。」說着皇帝擺了擺手,讓宮人將桌上的點心端過來。
「讓她選一份好了。」皇帝和善道。
青墨顏從容起身,順帶將茹小囡也從地上拉起來,小聲囑咐她,「你去選一盤。」
茹小囡眨巴着眼睛,心裏頓時對皇帝湧出無限好感。
都說皇帝很兇,動不動就要殺頭的,可是也沒見他對自己怎麼樣啊,還賞了自己點心吃。
茹小囡來到兩盤點心跟前,看了看這盤,又看了看那盤。
宮裏做的點心都極為精細,光是看外形就讓人忍不住想吃。
茹小囡的口水一個勁的往外涌。
她使勁吞了一口唾液,猶豫着抬頭看向上面高坐的皇帝。
「怎麼不選啊,你不是餓了嗎?」皇帝好奇的看着她。
「我不知該選哪一個,它們看起來都好好吃……我都想嘗嘗。」茹小囡老實道。
此言一出,皇帝仰頭大笑。
笑聲震得大殿內嗡嗡作響,就連殿外守着的大內侍衛也全都聽到了皇帝的笑聲,一臉驚訝的往殿內窺探。
能讓皇帝笑出聲來的人還真不多。
青墨顏站在那裏,看着他的小東西唉聲嘆息的對着兩盤點心,臉上肅穆之色不復存在。
說白了,茹小囡的這種心思就是貪婪。
然而她卻毫無遮掩的表現出來,完全無視別人的看法,她只在乎她眼睛裏看到的東西。
看似簡單,但卻彌足珍貴。
想要,便直接開口。
她比那些一句話非要繞着彎子說,讓你聽着還要揣測半天的人要強上百倍。
所以有她在身邊的時候,他才會覺得舒服吧。
皇帝笑的極為舒暢,「難得有這麼實在的丫頭,墨顏,你是從哪裏找到她的?」
青墨顏便按照之前對大理寺正卿的解釋,又重向皇帝說了一遍。
因着茹小囡的那雙奇特的眼睛,所以也就只有這個藉口最適合不過。
皇帝點了點頭,對此並不在意。
不過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小丫頭,就算在青墨顏身邊也掀不起多少風浪來,再說他要用的是青墨顏這個人,怕的就是他身後有了外勢力的支持。
再加上他的信任,難保青墨顏日後不會被別的勢力拉攏。
現在這樣正是皇帝想要見到的局面。
青墨顏與老侯爺父子不和,除了皇帝,他沒有任何依仗。
所以皇帝才對他格外開恩,將他籠絡在手底下。
茹小囡懷裏抱着裝點心的盤子,笑眯眯的謝過了皇上,跑到青墨顏身邊後,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挑了塊最大的遞給他。
青墨顏接在手裏,順勢摸了摸她的頭。
上次在年府的時候,她答應過他,以後不會再吃獨食,所以這一次她便記住了。
雖說是在皇帝跟前有些不合規矩,不過青墨顏清楚的知道皇上的底線,所以也沒有因此而告誡她要注意宮裏的規矩。。
皇帝臉上的笑容帶了些深長的意味。
他最初聽人說起青墨顏極為寵愛這個被他收養的孩子時還有些不信,青墨顏這個人年紀不大,處事卻極為老道,喜怒不形於色,現在親眼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他才真正明白,並不是青墨顏變了,而是這個孩子是個值得人疼的。
她真心的對待着青墨顏,自然也會得到對方的全力維護。
「有些事朕要與你商議。」皇帝吩咐身邊的宮女,「你陪着這孩子先到外面去轉轉。」
青墨顏擔心的看了茹小囡一眼。
皇帝輕笑,「你放心,有宮人陪着,不會讓這孩子走遠。」
青墨顏只好看着茹小囡抱着點心盤子,身後跟着一名宮女,一前一後出了大殿。
來到殿外,茹小囡直接奔了附近的園子,一邊走一邊啃着點心。
宮女規規矩矩地跟在她身後,就算她看不上這孩子的吃相,可皇命在身,她也不敢說什麼,只能悶頭盯在後面。
茹小囡一連吃了兩塊點心,覺得有些干,於是問身後的宮女要水。
宮女只好返回去取水。
茹小囡獨自爬上了一塊假山石,坐在了上面,一邊搖晃着小腿等宮女回來。
就在這時,她聽到假山另一側傳來一陣壓抑着的哽咽聲,好像有人在哭。
茹小囡趴在假山石上,低頭循聲望去。
緊貼着假山的後面有一方小池,池水不深,但卻極為清幽,在池邊坐着一個女孩子,四、五歲的模樣,與茹小囡年紀相仿。
她抱着膝蓋坐在那裏哽咽,但卻不敢哭出聲來。
茹小囡一眼便看到那個女孩子的腰間佩着一塊飾物,正是五色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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