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閃雷鳴之後,伴隨着巨大的響聲,一股土腥味傳來。
走進裏間,對着銅鏡,將漆黑如絲綢般的長髮綁成辮子,少了幾分柔美,卻多了幾分幹練。
「過來,我給你收拾一下。」
觀今夜雷雨陣勢,她隱約覺得有塌方的危險,故此提議將百姓安置在賈府,卻未曾料到來得這般快,蘭溶月迅速幫零露將長發束好,兩人急匆匆出府。
「夫人,不可。」走了一段路,路途上遇到不少百姓正向賈府方向逃去,若再前行,十分危險,零露出言阻止道。
「放心,不會有事的。」
蘭溶月都的飛快,零露只能一路小跑跟上。
走到一棟即將被掩埋的房子邊,一陣哭聲傳來,蘭溶月凝神,想用控冰的異能阻止泥沙繼續往下掩埋,忽然她發現自己的異能居然消失了,閃電的光亮中,蘭溶月看到一個弱小的身影,片刻沒有遲疑,用輕功飛奔而去,還不忘吩咐零露,「去那邊看看,通知所有人立即撤離。」
零露猶豫了一下,可看到蘭溶月堅決的眼神,立即向另一個方向飛奔而去。
廢墟中,蘭溶月將一個小身影抱在懷中,小傢伙身上還散發着淡淡的奶香味,許是突然靠近一個溫暖的懷抱,小傢伙也不哭了,呆呆的盯着蘭溶月。
「別怕,姐姐這就帶你出去,抱着姐姐。」
那雙宛若黑珍珠的眼睛緊緊的盯着蘭溶月,小手立即抱住蘭溶月的脖子,輕輕的抽搐聲從蘭溶月耳邊傳來。與此同時,巨大的泥石流飛流而下,蘭溶月立即用輕功離開,她本身無法修行內力,如今又帶着一個奶娃娃,更顯吃力,飛流而下的泥土、樹木、岩石很快將蘭溶月的身影淹沒。
一片漆黑中,嘴角泛起苦笑,她從不是一個善良的人,沒想到會為就一個從未謀面的奶奶娃娃搭上自己的性命,一片漆黑中,她放佛聞到了死亡的氣息,身體突然僵硬了,她從前從不仰仗異能,如今沒了這異能,她套得到嗎?
一個人縱使再厲害,在天災**面前,終究顯得如此無禮。
小娃娃一直盯着蘭溶月,許是本能的感覺到危險,下意識抱着蘭溶月的脖子,用稚嫩的聲音道,「姐…姐…」
糯糯的聲音讓蘭溶月回過神來,她要放棄嗎?
「月兒…月兒…」
雷鳴閃電中,焦急的呼喚,深陷絕境,嘴角卻泛起了一絲笑容。
不,絕不,她絕不放棄。
我命由我不由天,異能嗎?即便是沒了,她也要逃出去。
細細觀察着地勢,一顆顆大樹從天而降,蘭溶月抱着奶娃娃,縱身一躍,石頭、樹枝劃破蘭溶月的皮膚,她毫無知覺,以落下的樹木岩石借力,她逃離了塌方的地方,往下一看,大約有十仗的距離。
她篤定,他一定會在下面接住他。
大雨傾盆,雷鳴閃電已經停下,漆黑的夜空僅有三五把火把用來照明,晏蒼嵐心痛欲裂,他的一生,有過絕望,有過絕境,卻都沒有此時此刻的殫精竭慮。
若失去她,他便不知道要如何活下去了。
「接住我。」
三個字,聲音不大,對於晏蒼嵐來說,卻猶如黎明之光,漆黑的夜空中,本能的飛身而去,藉助了下落的身影,將她擁在懷中,熟悉的馨香,可他的心卻依舊無法安定下來,他迅速的帶她逃離。
不遠處,夜魍也帶着零露迅速離開。
雨水中,一絲溫熱清透了夜魍的衣衫,漆黑的夜空中,零露本能的盯着前面的黑影,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她後悔了,後悔沒阻止蘭溶月去就一個奶奶娃娃,她是她唯一的救贖,她害怕,雙手緊緊的抓着夜魍,指甲嵌入肉中,夜魍無奈,恨不得將人丟下去。
愛哭的女人,他是在喜歡不起來。
離開危險的範圍後,晏蒼嵐停下腳步,看着蘭溶月懷中的奶娃娃,那雙如黑珍珠的眼睛靜靜的盯着他,微微蹙眉,奪過奶娃娃,丟給剛剛趕到的夜魍,「去找他家人。」
奶娃娃回過神來,一看不是蘭溶月,立即哇…哇…大哭起來。
「他剛剛失去母親。」蘭溶月看了晏蒼嵐一眼,接過夜魍雙手橫着抱起的奶娃娃,不知為何,奶娃娃的哭聲讓她心疼,心中暗自問自己:什麼時候她也這麼感性了。
「不許哭,再哭就把你丟了,乖乖的呆着。」晏蒼嵐接過蘭溶月懷中的奶娃娃,一身男孩子的衣服,一看就是個男性,這來歷不明的小傢伙居然敢跟他搶夫人,活膩你。
那雙入黑珍珠的眼睛看着晏蒼嵐,豆豆的眼珠滑落,晏蒼嵐蹙了蹙眉頭,本想繼續丟給夜魍,可看夜魍剛剛的模樣也不像個帶孩子的,於是交給零露,零露好歹是個女的,「零露,帶去換身衣服。」
「是。」
零露學着蘭溶月的模樣抱着奶娃娃離開,夜魍也立即跟上,他可不敢留下來面對晏蒼嵐的火藥桶,萬一炸了,他就是那個被殃及的無辜。
晏蒼嵐抱着蘭溶月,投埋在蘭溶月頸間,問着熟悉的味道,一顆擔着的心卻還是無法安定下來。
「月兒,你若死了,我絕不苟活。」
蘭溶月微微一顫,今天是她魯莽了,可她卻無法保證以後不冒險,眼下七國的局勢,何來安寧。
「好。」
她沒有反駁,唯一能做的就是千萬不要讓她自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