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古代道學的紫薇斗數,我去年跟一位古文教授做學術,順便複印的一份,現在送給你。 」
宋靜怡溫婉一笑,把書遞過來。
張昊趕緊接着,欣喜若狂,他在市面上或圖書館看的玄學書籍,全都是大眾貨,雖然這紫薇斗數欠缺了術藏秘傳的部分,也是大眾貨,但卻是大眾貨里最頂尖的存在,一般人根本弄不到,其實也就相當於是秘傳了。
而在他心裏,有四部最想看的玄學奇書:天篆文策,天師秘錄,紫薇術藏,上下策。現在得到七卷紫薇斗數,勉強是得了紫薇術藏的一半。
不過想到奇書上下策,張昊心裏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了朱光文!
普通人沒聽說過上下策,此書的年代不遠,就在近代而成。
因麻衣道身在世俗,魚龍混雜,學了諸多旁門左道之術,近代麻衣道遭逢大劫,千年傳承幾乎覆滅,於是有人心生怨念,著書立說,寫成一本旁門左道之集大成的邪書,企圖禍亂人心,報復世道。
在七八十年代改革開放以前,書的兩篇總綱流傳很廣,一上一下,故而稱為上下策,據說一人只能學一策,否則全家暴斃。
到了改革開放之後,社會上掀起了武術熱、氣功熱等等,江湖黑道復興,此書也準備正式問世,但天道變化,現代社會的繁榮,不是區區一本邪書就撼動,很快就把這一套徹底打壓了下去,上下策也徹底沒了蹤跡。
不過張昊知道,當初有麻衣道的人找過他師父,企圖拉他師父入伙,宣揚邪說,一起復興麻衣道,但他師父拒絕了,書卻一直保存,直到後來他痴迷於玄學,師父怕他看了這邪書走歪路,才一把火燒了。
朱光文是個邪修,又是他們麻衣道的人,位居川省道協,絕對是麻衣道的高層,不可能不知道上下策,難道就是修成了此書?
「想什麼呢?你這傢伙,怎麼走神了。」
宋靜怡的芊芊玉指,沒好氣了的戳了一下張昊腦袋,以為送這書給張昊會很高興,但這傢伙卻呆住了。
「額!」張昊趕緊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沒什麼,就是太高興了。」
「這裏還有一本,天文物理學。」宋靜怡又拿出一本,認真的說道,「術數玄學固然有一定的道理,但其中參雜了太多的迷信思想,再送你一本天文物理學,以科學為參照,分清迷信和傳統,成為一名真正的道家學者。」
「謝謝老師,我一定成為正兒八經的道家學者。」
接過書,張昊心裏感動,被宋靜怡老師這麼一引導,他還真覺得自己高大上了,裝.逼也更有底氣了,不對,不是裝.逼,他現在有了道士證,是真的牛.逼了。
天入夜,宋靜怡去廚房做飯了。
張昊很是勤快,趕緊去廚房幫忙,在宋靜怡面前表現一番,雖然已經吃過了晚飯,不過再吃點夜宵也不錯。
把背筐里的臘肉拿出來,還有一罐蜂蜜,順便還給寫了個蜂蜜養顏的方子。
宋靜怡心裏欣慰,這傢伙還算知道禮尚往來,沒把她忘了。
見宋靜怡老師開心了,張昊當然也是美滋滋的,但又有點鬱悶,宋靜怡這麼端莊,他在宋靜怡面前就只是個學生,完全沒勇氣那啥。
吃了飯,張昊打消了留宿的念頭,滿身都是酒味,還是回去清洗一下,宋靜怡開車送他。
卻說某個陰暗的屋裏。
一個道士盤膝靜坐,閉目養神,手持一串念珠,這念珠用不知名的木材雕刻,一共十二顆,拇指大小,形狀像惡鬼的頭顱,面目猙獰,鬼氣森森,這人正是朱光文。
「朱師叔,你今天太抬舉那小子了,依我看,他也就是在混了幾年,學了些坑蒙拐騙的手法,糊弄鄉下的無知村民,什麼狗屁修成仙了,被奉承了幾句就喝得難醉如泥。」
許道士憤憤不平的說道,對於張昊的舉動很是不屑。
「住嘴,不知天高地厚。」朱光文淡淡說道。
許道士趕緊閉嘴,生怕惹怒了朱師叔,但心裏卻不明白,朱師叔這是什麼意思。
「承包權歸了道會,別為了貪幾個小錢,壞了我大事。」朱光文衣兜一抖,收了念珠站起身來。
「師叔你就放心吧,就這幾個鄉巴佬,還想和我斗。」許道士不屑的笑了笑,在外面闖蕩了幾年,手段和眼見可不是這小縣城的人能比,「不過那張昊……」
許道士還有些不甘心,實在不明白朱光文為何如此抬舉張昊。
「張昊在這一帶頗有名聲,就讓他掛個閒職。」朱光文隨意一句,並未多言。
不過朱光文心裏卻是一翻思量,張昊很可能修成了陰陽眼神通,查看他的道行,但他並不確定張昊是否看出了他的底子?
如果看出了,知道他是邪修,那就麻煩了,可是回想張昊在道會上的表現,一切都很正常,並未疏遠忌憚,但如果沒看出他是邪修,為何又不找他搭話,按理說,同為得道之人,多少都有興趣交流一下,這分明是提防他。
這年輕人看似浮淺隨意,心機卻很深,還有一點,張昊是否看出了他和朱光文的關係?
如果看出了是他暗中把持,必然會起疑心,而他不給許道士細說,也是怕許道士知道後對張昊前倨後恭,露了馬腳。
不過他也留了一手,把張昊提為同輩,有意抬舉,先試探一翻,畢竟張昊年紀輕輕,卻已修道有成,若能加以利用,必是麻衣聖道的一大助力,若不願加入聖道,那就儘早除掉,以免壞了大事。
朱光文心裏已有打算,說道,「儘快處理好承包權,給我找一具青壯年的屍體。」
聞言,許道士愣了一下,「師叔又要佈局,這次是哪家?」
「這次不用你出面,你忙自己的事,我要親自出手。」朱光文淡淡說道。
「是,知道了。」
許道士趕緊應聲,臉上驚疑不定,卻不敢多問。
他可是知道,朱光文是修成道術的真神仙,他能結交那些達官貴人的關係,全靠朱光文在背後佈局,他只是表面走一下過場,玩弄江湖把戲,不過這次朱光文要親自出手,必然是有大事了,他的資歷太低,剛進入麻衣聖道才兩年,還沒資格知道太多。
卻說另一邊,宋靜怡送張昊回家,已經夜深了。
告別宋靜怡時,張昊突然想起一事,問道,「老師,你家那個宋駿叔叔,是不是最近撞邪了。」
「嗯!你怎麼知道這事?」
宋靜怡詫異,不過想想也沒什麼,她叔叔宋駿撞邪的事,本就因為一個道士而起,張昊也是道士,都在一個圈子,說道,「哪有什麼撞邪,是那道士故弄玄虛,應該懂些醫術,在大街上遇到駿叔,看出了有病患,故意拿鬼神說事,不過也巧,稍微一打聽,居然還找到了那個道士,幫駿叔治好了。」
「呵呵,我在道會上見過那道士,名叫許成良。」
張昊笑了笑,心想,許道士能拿到承包權,擔任道會理事,還要入選縣委人大代表,這顯然是朱光文在背後佈局拉攏關係,他正好玩一招釜底抽薪,讓朱光文和許道士在安陽縣沒有立足之地。
「許成良的老底我知道,就是個江湖騙子,怎麼可能懂醫術。」張昊一個勁的潑髒水,「而且這事太巧合了,聽說縣長家也鬧鬼,請了許道士做法。」
「他們這些人,是有些迷信,不過也沒什麼大事。」
宋靜怡沒太在意,有些觀念根深蒂固,誰都要信一點。
「老師,這不是迷信的問題,而是一個局子,用的是江相派的手段,俗稱請大神。」張昊精通三教九流,一眼就看出了這局子,「老師你的歷史好,應該知道江相派。」
「江相派?」張昊這麼一提醒,宋靜怡立馬反應過來。
江相派是近代江湖的一個騙術門派,江是江湖,相是宰相,自詡是江湖宰相,拜洪門方照輿為祖師爺,以鬼神亂力、風水相術等手段行騙,勢力極其龐大,遍佈大江南北,其中的重要成員跟隨國民革命的大勢,推翻清朝,加入革命軍組織,影響力巨大。
「請大神是江相派常用的騙術,是先佈局,留下各種線頭,等你出了事,主動上門去請,一般人不懂門道,很容易就被騙了。」張昊說道。
宋靜怡一點即通,又有幾分疑惑,「駿叔的病……」
「這個我也不清楚具體情況,就是提醒一下,別被騙了。」
張昊心裏清楚,以朱光文的手段,讓人突發重病很簡單,但他沒有揭穿,只是通過宋靜怡讓宋駿起疑心,自然就會去調查許道士,而朱光文躲在幕後主使,一旦發現不對勁,必然有所動作,這一招叫打草驚蛇。
只要朱光文一出手,他看出了深淺,心裏就有了底,然而張昊不知道,朱光文此時也在設局試探他的深淺。
「謝謝你提醒,我會轉告給駿叔。」宋靜怡慎重的點了點頭。
「老師,如果有什麼怪事,記得告訴我,我也算半個專業人士,更何況我現在還是正宗的道協理事,清除這些妖言惑眾的迷信術士,是我的責任。」
張昊也沒忘了給自己臉上貼金,拉上正宗人士的名頭,這可是名正言順。
「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宋靜怡溫婉一笑,又給張昊理了理衣領,覺得這傢伙總算有點正經的模樣了。
事情談妥了,宋靜怡回了城裏,張昊心情大好,哼着小調,屁顛屁顛的回屋,燒一鍋熱水洗澡,接下來該籌劃給自己蓋新房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