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軍訓進行到一半時,有一次在半路上無意間與住在樓上407室的冼婼娉擦肩而過,雲籮才發現她面如紙白,整個人像失去靈魂的木偶,搖搖欲墜,精神氣比時常被厲鬼侵體的沈雯雯還差。
許雲籮頓住腳步,穿着一身軍訓迷彩服的她回眸去看冼婼娉的背影。
那時冼婼娉正和她們班的女生一起回寢室,黃昏的餘暉灑落眾人身後。
乍一看,沒什麼不對。
待許雲籮回頭時,她秀眉微蹙,越想越覺得方才看見的身影有什麼問題。
當她再次回頭時,冼婼娉和其他女生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宿舍樓入口,許雲籮提着開水瓶朝開水房走去,一路上久久失神。
到底是哪裏不對呢?
她方才究竟看見了什麼?
許雲籮想了許久,依舊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等她打好水,準備離開開水房回去時,才發現她剛剛失神步入的開水房空無一人,一切都籠罩在一道古怪的灰暗中。
可開水房裏明明開着燈,只是往日看起來十分明亮的光暈,此刻不知為何顯得格外暗淡,仿佛在她靈動的眼前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雲霧,讓她如何努力也無法徹底看清周遭的東西。
站在門口,提着開水瓶的雲籮,深深吸了口氣。
如果不是飲水機要軍訓後才能領取,她實在不想單獨來開水房打水。
而眼前的場景也不知是真實,還是幻境。
剛剛她來到這裏時,似乎也沒有注意到周圍有人。
無奈之下,雲籮只好硬着頭皮走了過去。
未料,剛剛邁出腳步,一道身影便擋在她身前,傳來熟悉的清新之氣。
突然出現的蘇卿允穿着一身淺灰色的休閒西裝,周身始終保持着雲籮習慣的淡然姿態。
他緩緩垂低一雙黑眸,看似盯着地面,實際上卻看着她手中水瓶。
在雲籮稍顯驚訝時,那隻指骨分明的手已經伸至眼前,從她手中接過重物,徑自轉身,往前一步,蘇卿允回眸看她:「有需要,叫我。」
需要?她有什麼需要?
雲籮微微漲紅了臉,垂着眼眸盯着地面,小心翼翼的挪動腳步跟上去,沒話找話的回答:「不是什麼麻煩事,我以前在家也經常做家務。」
「那是,余女士,欺負你。」
蘇卿允一字一頓,清晰吐出的字音,帶着果斷和小小的埋怨。
雲籮疑心自己聽錯,詫異的抬眸看他,發現蘇卿允素來溫文的鋒眉已在眉心微蹙,仿佛真的在替她抱不平,讓雲籮又驚訝、又懊惱。
「那是應該的……」她想了想解釋,很快就和蘇卿允一塊兒離開了開水房前的灰暗甬道,「藍姨收養了我。作為家庭成員,各司其職,我應該做到力所能及的事……」
前方人影已經頓住,雲籮對上蘇卿允挺拔的背影。
待他回眸時,那雙深不見底的眼已經落入她眼中。
雲籮看見蘇卿允挑眉一笑,淡淡調侃道:「她也……沒少拿好處。」
雲籮驚訝,倒是因為蘇卿允說的話,而是她難得見他展露這樣的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