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正而不直 第31章
一石激起千層浪。
聯邦檢察總長代表聯邦政府控告最高法院官艾倫·斯圖爾特，這個消息如同一顆重磅炸彈，頃刻間讓整個聯邦都炸開了鍋。電視上，網絡上，照片的餘波還沒有下去，所有人再一次了起來，艾倫·斯圖爾特這個名字再次迴蕩在聯邦的各個角落，各種報紙和論壇為了奪人眼球，不斷用上各式或獵奇或詭異的標題：
「艾倫·斯圖爾特的同性戀之謎！」
「我和艾倫·斯圖爾特的愛恨糾葛！」
……
一時之間，艾倫在任期內，甚至在他擔任聯邦官之前所經手的案子，都被有心者們挖了出來，各種各樣的「知情人」、「告密者」用隱晦而大膽的言語或真或假地「揭示」着「真實」的斯圖爾特官。
最高法院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便接受這一案件的審理，讓人不得不對那幢莊嚴大樓內兩大陣營的法官們之間的立場產生各種各樣的猜想，其中德爾林郵報的一份報道，在一片混亂的猜測中引起了不少的注意。
「斯圖爾特在擔任聯邦地區法院官的時候所經手的案件——梅森訴吉布森案，陪審團判定吉布森蓄意殺人罪成立，但斯圖爾特卻以部分『正當防衛』的名義對兇手吉布森實施減刑，聲稱他是在被梅森□□之後所做出的反應。
「一個值得注意的問題——吉布森是在被梅森實施強|暴後，在絕對清醒的狀態中殺死梅森，並刺了他42刀。在這一程度上，『正當防衛』顯然不成立。即便是歷史上最兇惡的連環殺手約翰·盧卡斯，也沒有對一個人做出過如此駭人聽聞的殘忍行徑。
「兩個月前，吉布森在出獄期間殺死一名餐館侍應生，聯邦地區法院對其做出死刑的判決。但是，吉布森的律師向最高法院，也即管轄第七上訴法院的斯圖爾特官提交人身保護令申請，斯圖爾特官同意了該申請，因此，對吉布森的死刑執行必須延遲。」
……
文章用大量的篇幅分析了梅森訴吉布森案件，並隨着分析的逐漸深入得出一個結論：艾倫·斯圖爾特本人對同性戀者抱有極大的同情，他在涉及同性戀案件中所做出的幾乎所有決定都偏向於同性戀者——不論是原告還是被告。
林郁一把將手中的報紙扔到前面的茶几上，盯着文章末尾的署名：羅傑·格爾德，抬手揉了揉眉心，另一隻手拿起手邊的一本硬皮書，繼續翻看起來——他這幾天都在研究最高法院的判例，希望能夠找到一些以往的先例，來為艾倫尋找可能的依據。
「事實上，最高法院近十年來的判例我都已經熟記在心，並沒有多少對我有利的判決。」一隻修長的手從身後伸過來，越過林郁的耳際，將他手中的牛皮封面的大部頭給抽了出去。回過頭，林郁直直迎上年輕官依舊帥得一塌糊塗的臉。
「你通宵了好幾天，還是先去睡覺吧。」官將一杯牛奶遞到他的面前，難得眉眼柔和。
林郁不知道艾倫是什麼打算，在得知自己被控告之後，竟然讓自己擔任他的辯護律師。約翰與比爾都擔憂萬分地勸過艾倫，畢竟林郁目前為止還只是一個剛畢業沒多久的新人，雖然在聯邦公民自由聯盟中解決過一些案子，但他的經驗在最高法院面前還是不夠看。
但艾倫卻從始至終都堅持這一點。對此，林郁第一次從約翰與比爾眼中察覺到帶刺的目光。他有些惶恐擔憂，更多的卻是竊喜，一種他自己都說不上來的愉悅。
為了回報艾倫的信任，他這幾天不眠不休地研讀最高法院和地區法院可能的判例，甚至直接住到了艾倫的家裏。後者對此並不以為意，除了幫他梳理案件之外，還會時不時地關心他——這倒讓林郁受寵若驚。
接過牛奶，林郁臉色稍微變了變，忽然聯想到艾倫每天晚上入睡前給騎士喝的東西，莫名有種自己似乎被他當成另一個寵物養的錯覺。但是面對男神親手給的東西，他還是一咬牙，把整杯牛奶都喝了下去——儘管他並不喜歡。
「沒事，同性戀者相關的案件並不多，最高法院沒有，不見得地區法院和上訴法院也沒有，我已經找到幾個案子了。」頂着嘴唇上一圈的奶鬍子，林郁搖了搖頭。
話音剛落，他驀然覺得嘴唇上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林郁整個身子不由自主地僵硬了起來，心驚膽顫地看着眼前眼神微閃的官的臉。
等等！那是他的手吧？那絕對是他的手吧？他居然在摸我嘴唇！
林郁目瞪口呆，思維一片空白，直到艾倫收回了手，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最終嘆了口氣：「你一直這樣麼？」
「什，什麼？」林郁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艾倫將沾有白色液體的手指展示給林郁：「你每次喝完牛奶，嘴唇上都有一圈這個……」他頓了一下，神色複雜，「我忍了好幾天……」
「！」林郁整個人都傻了，接着，意識到這一點後，臉上驀然爆紅，耳根跟火燒了似的，恨不得找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這個時候，一直窩在旁邊睡覺的騎士忽然察覺到什麼，嗷嗚一聲，搖着尾巴猛地撲到林郁身上，在他嘴唇上舔了舔。
「砰——」林郁正手忙腳亂地把騎士往外推，窗戶那裏傳來了一聲清脆的聲音。聽到這動靜的兩人不約而同地沉下了眼。
「是那些人？」林郁手中的力道剛鬆了松，騎士就順勢往前湊了湊，繼續在他臉上賣力地舔着。
因為喬安娜被燒傷的事情，艾倫對當事人提出了控告，但德爾林地區法院還沒開始審理，他自己便被告上了最高法院。原本因為鬧出燒傷事件的示威者已經有些消停，這下子情緒更是激動，特別是艾倫在電視上承認那張照片上的人是自己之後。
「艾倫·斯圖爾特，滾出最高法院！」
「同性戀可恥！」
……
一聲聲統一而憤怒的口號時不時在房子外響起，徹底將屋內平靜溫馨的氣氛給打破了。林郁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來。看着手頭堆積成山的判例匯編，突然有種絕望的感覺。
「艾倫……」他仰起頭，對走到窗戶邊看外面景象的艾倫問道，「你當時……為什麼要承認那張照片是你？」
艾倫背對着林郁，聽到問話半晌沒有回應。林郁注視着對方寬闊有力的背部，陡然察覺到自己緊張的情緒。他發現自己很怕，怕聽到艾倫不甚在意地說，他確實是同性戀，而照片中那人，就是他所愛的人。
不，不會的，每次想到這一點，他都會強硬地壓下這個想法，不斷地勸誡自己，艾倫怎麼可能是同性戀，顏夙那個人，私生活糜爛的傳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艾倫怎麼可能和那人是愛人。更何況，自他成為艾倫助理以來，基本沒有見到過那人與艾倫見面。
腦中一片混亂，自家太后嚴肅的臉忽然闖進自己的腦海，林郁一下子臉色蒼白。
「沒有否認的必要。」窗戶前，艾倫低沉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重新將林郁的注意力拉了回來。他勉強壓下內心的不安與惶恐，含糊地應了一聲。
說完，室內再次陷入一陣寂靜之中。林郁是想到了自家太后的話，而艾倫則不知在想些什麼，始終靠在窗戶邊，看着外面憤怒的人群。
「約翰與比爾在幫我聯絡，你陪我去見個人吧。」半晌，艾倫從窗戶邊退回來，撈起西裝扔給林郁，「如果你累了就在家裏睡一下。」
「不不。」林郁立刻站起身，將手中的東西堆放到茶几上，騎士被他推到一邊，不滿地叫了幾聲。但林郁卻沒有在意，快速地套上外套，跟在艾倫身後從房子的後門出去了。
十幾分鐘後，林郁跟着艾倫來到了市中心一間咖啡館。為了不引人注意，兩人都做了一些必要的喬裝，因此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艾倫帶着林郁一路走向一個角落，那裏，一個年輕男人已經坐在卡座上，神態輕鬆愜意，翻看着手中的一份雜誌。
「瓦爾特。」艾倫直接坐下，熟稔地與他打招呼。
男人抬頭，一張稜角分明的英俊臉龐出現在林郁視野中。他先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林郁，最終吐出一句輕飄飄的話：「看來那人確實不是你。」
林郁一時有些尷尬，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些什麼，但還沒發出聲音，男人便轉過頭，直接將手中的雜誌扔給了艾倫，慢悠悠地說道：「你先看看這篇文章吧，你會喜歡的。」
這是一本司法主題的雜誌，作為法學院學生的林郁並不陌生，這本雜誌代表着聯邦律政和學術界的權威看法，諸多法學院的教授經常會在那上面發表一些文章，針砭時弊，對法律和司法問題進行激烈的探討。
此刻呈現在年輕官眼前的文章，標題正是：憲法第十四條修正案的坍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