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傑森伸手要來抱起蘇念昂時,蘇念昂卻投進了契爺陳經嵐的懷抱,被陳經嵐彎腰抱了起來,有說有笑地抱進了別墅。
「昂昂真乖!契爺和媽咪不在,有沒有調皮?」
「沒有,昂昂很聽話,昂昂畫了很多畫。」
「真的?那契爺可得看看昂昂的畫畫了。」
怎麼看怎麼聽,都是陳經嵐和昂昂更象父子。
邱爾英也不敢在這節骨眼兒上笑謔李傑森了。李傑森伸出的雙手抱了一個空,不禁看着喬麗畫幾分抱怨地眯起了雙眸。
喬麗畫被李傑森怨婦一樣的冷眸睨得有些寒毛倒豎,但這裏可是她的地盤啊!她為何要怕他?不就是不告而別嗎?她又沒做什麼錯事對吧?
李傑森拿過喬麗畫手上拖着的行李箱道:「給我來拿。」
喬麗畫鬆了手,傭人這時侯才從驚呆中走了過來,搶着拖行李:「先生,這行李我們來拿。」
「不用了。」李傑森自己幫喬麗畫拖着行李,倨傲地跟着喬麗畫走進別墅的大門。
被陳經嵐抱着的昂昂一雙眼睛向李傑森看過來,眨都沒眨一下眼,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爸爸好奇到不得了。
寬倘的大廳內入目是一系列的白色基調,完全的歐式風格中,又有些中國的復古風,竟然和李傑森的別墅有些神似,但比李傑森的別墅裝璜更加有藝術家的風味。
邱爾英聳了聳肩,說了一句令李傑森俊臉黑了又黑的話:「看來嫂子過得不錯呢!沒有你,她似乎也很精彩!這家挺溫馨浪漫的。」
「閉上你的嘴巴,不會說話就做啞巴也行。溫馨浪漫都和屋子大小和裝璜沒有關係。」李傑森滿頭黑線,頭頂象飛過無數烏鴉。陳經嵐抱着小昂的模樣實在太過刺激他的眼球!
邱爾英笑,他指的明明不是屋子的大小和裝璜,而是,這個畫面!陳經嵐抱着小昂的畫面!還有,人家說了,爸爸早五百年前死了,只有契爺。
我爸比早五百年前就死了!某女人的話真夠殘忍的!他活生生的一個大男人在這裏,她說他死了五百年。
在大廳里一套白色的沙發里坐下後,蘇念昂坐在陳經嵐的大腿上,不過,他的眼睛一直就沒有離開過李傑森。
他一直在觀察着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爸爸,興奮得就算是坐在陳經嵐的大腿上,也還是小屁股不安份,但卻硬是裝得象個冷靜的小大人一樣。
才坐了一下陳經嵐的大腿,他就悄悄地溜下來,坐在陳經嵐和喬麗畫的中間,劍眉下眼睛大大地盯着李傑森看,小臉很嚴肅。
管家給他們砌上茶水。
「倆位遠來是客,請喝茶!」陳經嵐看到李傑森時,並不覺得意外。這個男人要是不來,那才真的是個意外。
李傑森和邱爾英坐下之後,眼睛一直就盯着喬麗畫,這讓喬麗畫感覺頭皮一陣發麻。她不知道怎麼說起小昂好,但是,這男人那張冰臉也有些過份了吧?
見到自己有一個五歲大的兒子,他該笑逐顏開才對,板着一張臉算什麼?而他來,是想幹什麼?想要小昂嗎?
怎麼說呢,小昂是長得俏似他沒錯,但他就那麼肯定,小昂是他的孩子嗎?她生下小昂並且將她帶大到現在,五年來受了多少苦啊,他知道嗎?
喬麗畫心裏還不甘願告訴小昂,他的爸爸是李傑森時,李傑森卻從自己的西裝口袋裏拿出了一張摺疊好的紙,展開,輕輕地放在茶桌上。
陳經嵐和喬麗畫一看,不禁都扁起了嘴巴,對李傑森投以極度鄙視的眼神!那不是喬麗畫拿了李傑森的頭髮去化驗的報告單嗎?
「你跟蹤我?」這男人居然拍下了她拿去化驗的單據,這讓她想不承認小昂是他的孩子都不行。這男人派人跟蹤了她!
「你拔了我的一根頭髮。」李傑森睨了喬麗畫一眼,說得象喬麗畫拔了他一根頭髮很嚴重。
「不過是一根頭髮而已,你有必要那么小氣?」喬麗畫悶聲地嘟噥着。
「一根頭髮可以不計較,但一個兒子也能就這樣一走了之?」李傑森眯起長眸,冷俊地看着喬麗畫。
這女人以為,他真的是一根頭髮的問題嗎?
「噗!」邱爾英噴茶!這倆個人在說什麼呢?
陳經嵐說道:「李生是為孩子而來嗎?」
李傑森回答道:「除了孩子還有老婆。」說完,他還是眯眼看着喬麗畫。
陳經嵐端起一杯茶來,慢慢地喝了一口,優雅一笑道:「我們桐桐未婚呢。」
「他是喬麗畫,是我妻子。」李傑森一點也不想廢話,直截了當。
喬麗畫至此也無話可說了,她秀眉輕蹙,小聲道:「我是蘇妙桐。昂昂是我的兒子。我生我養,你也沒出過什麼力。李先生要女人和孩子又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何必一定要我的小昂?」
李傑森鷹眸聚然寒了幾度:「如果我一定要呢?我肯定,這不是如果,是勢在必得。沒有任何理由讓我放棄自己的妻兒!」
李傑森說得那樣寒氣森森的,沒人敢質疑他的話了。場面變得有些尷尬,讓人喘息不得。
陳經嵐卻悠然自得地說道:「是嗎?可是,你已經放棄了五年!五年可不是個很短暫的時間。我們昂昂從出生時象個小老鼠一樣,變成現在的小帥哥,那可不容易。你現在想做爸爸,那也得我們昂昂想認你才行。」
蘇念昂可是一直都在認真地聽他媽咪和李傑森的對話。聽着聽着,他也心裏有個數了。猶其是,契爺這麼一說,那是什麼意思?只要他認這個爸爸,這個就是爸爸了。
陳經嵐的話讓李傑森冰冷的俊臉稍有和緩。他的意思是只要兒子肯認他,那就萬事了!這還好!這是要他搞掂自己的兒子嗎?這自然不算是事。
李傑森對蘇念昂說道:「兒子,你聽明白了吧?我是你爸爸。你能帶我到你的房間參觀一下嗎?我從很遠的地方來到這裏,因為我想找回你,你是我的兒子。」
蘇念昂很激動,但卻故作蛋定地,充滿了期待地望着自己的媽媽,然後又望了望陳經嵐,顯然是想得到他們的許可。
陳經嵐摸摸他的腦袋笑道:「昂昂,你是小主人噢!這個叔叔是客人。他想參觀你的房間,你就帶他去參觀一下吧!」
陳經嵐說的是叔叔,不是爸爸。他睨了一眼李傑森,對他不置可否。但是,五年的時間確實不算短,昂昂又那麼可愛,是他的念昂。
昂昂的名字是他和桐桐一起取的。但是,桐桐變成了喬麗畫之後,他就作好了心理準備了。倘若李傑森是一很渣的男人,也許,他還能找個理由將桐桐和昂昂留在身邊。
但是,橫看豎看的,李傑森都不是一個太渣的男人。關鍵是,桐桐看他的眼神,那是他這個過來人能看明白的。
桐桐能跟他回來,至現在都沒有答應和李傑森在一起,他已經很感激桐桐了。桐桐是怕帶着昂昂離開之後,他一個人太寂寞。
但桐桐是屬於這個男人的,她是喬麗畫。所以,陳經嵐對蘇念昂點了點頭,允許他帶李傑森去參觀他的房間。
「來吧!李叔叔,我帶你去參觀我的房間。我的房間可漂亮了!」蘇念昂得到許可之後,一溜煙的從沙發上蹦下來,走到李傑森的面前,伸手就來輕輕地扯了扯李傑森的衣角。
李傑森看着他拉自己衣角的動作,瞬間感到莫名的驚喜和激動。他被個小屁孩拉着,竟然笑了!
從進來到現在都冷着臉的人,總算漾起一個淡得幾乎看不見的似笑非笑,嘴角向上彎起。
蘇念昂一邊走一邊說道:「李叔叔,我叫蘇念昂。」
「不是李叔叔,是爸爸。」李傑森糾正他的稱呼,跟着蘇念昂。
他想着小孩子罷了,買些玩具不就能搞掂?他就不相信他搞不掂自己的兒子。關鍵是那邊坐着的那個女人,她是怎麼想的?明知是他老婆了,還逃之夭夭。
倘若他沒有事先跟蹤着她,不知道自己有一個孩子的話,她會不會永遠都不告訴他,他有一個兒子了?想到這裏,他就怎麼也笑不起來。
「叔叔,這就是我的房間了!您看,我的房間帥氣漂亮嗎?我有好多好玩的玩具和很多漫畫書。」蘇念昂將李傑森拉進房間裏,有些獻寶地指着他的玩具擺設說道。
他的小車,飛機,戰鬥機,船,超人,聖鬥士……琳琳琅琅,讓人看得都眼花,他卻一一地指着,給李傑森介紹。
李傑森只是一眼就立即打消了剛才的想法。他居然想只要買幾個玩具就能收買兒子?兒子的玩具已經多得他皺眉頭!
這小傢伙!他小時侯都沒有這麼好的待遇呢!他心裏不得不承認,兒子好象被養得很好。
鷹銳的雙眸隨便地掠過一眼,昂昂的房間連佈置都令到李傑森汗顏!
這間房子寬倘明亮,陽光滿滿灑落進來,將每一個角落都照得亮晶晶的,溫曖而充滿着朝陽的氣息。
地板先是鋪了一層綠色的地氈,然後,上面有一半鋪着泡沫拼圖方塊。牆上沒有任何一幅掛畫,只有壁畫,是在牆上直接畫的兒童壁畫,色彩斑斕,以綠色為主基調。
蘇念昂睡的床很矮,床鋪象日本人一樣,幾乎是貼着地面的,大約是怕他從床上滾下來吧。
而這間房子內最多的東西是兒童畫報,圖書和各種玩具模型。
蘇念昂的玩具模型估計都可以開一個小小的展覽會了!但是,這些東西卻沒有一件是他買的。五年!他錯過了兒子的五年!
蘇念昂一直仰着小臉看李傑森,心裏非常喜歡認爸爸,但又不敢認。他的目光忍不住地都往李傑森的臉上瞧着,眼睛一直骨碌碌地轉。
「你真的是我爸爸嗎?」蘇念昂終於還是忍不住地小聲問道。他的聲音很小,沒讓外面的媽媽和契爺聽到。
「是的,我是爸爸。」李傑森蹲了下來,蹲在他的面前,和他齊眉看着他。
蘇念昂突然就扁了扁嘴巴道:「可是,別人都說我是沒有爸爸的孩子,我只有契爺和媽媽。」
李傑森聽到這句話心尖象被人綁縛上抽了一抽,眉毛跳了起來,怒氣勃發。誰敢說他的兒子沒有爸爸?操!
他將蘇念昂一把抱進了懷裏,將他抱起來,走到他的短床上坐下,將他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撫着他的頭,李傑森嚴肅地說道:「昂昂有爸爸!一直都有。只是,爸爸來遲了。以後你要告訴他們,你的爸爸是李傑森!比他們的爸爸厲害多了!」
蘇念昂泛巴着一雙眼睛,挑眉問道:「那你為什麼來遲了?」
「這個……因為爸爸不知道有小昂。」這個解釋起來可是有些麻煩。三言兩語怎麼說得清楚?小孩子的理解能力去到哪?
果然,小念昂很不滿意李傑森的回答道:「那你怎麼會是爸爸?爸爸怎麼會不知道有小昂?」
「這個……不知道就不知道啊。」李傑森有些撓頭。
小念昂指着他道:「你騙人!小昂是爸爸放在媽媽肚子裏的,爸爸怎麼不知道有昂昂?除非你根本就不是爸爸!你是冒允的!」
「我當然不是冒允的!我是如假包換的,貨真價實!」李傑森有些生氣了!他怎麼會是冒允的?他幹嘛要冒允別人的爸爸!
可是,小昂瞪着他說道:「你當然是冒允的!我爸爸五百年前就死了!你又不是殭屍和聖鬥士,你能復活嗎?」
李傑森氣得兩條眉毛跳啊跳!那女人怎麼和小孩說這種話?怎麼教育兒子的?這真是有理也說不清楚了!他居然死了五百年1!還要復活才能是兒子的爸爸。
「人死是不能復活的!但你爸我活生生的在這裏,不需要復活。」李傑森想,兒子非帶回去不可!這什麼教育?簡直是誤導。
「你是說,媽媽騙我嗎?媽媽是不說假話騙人的。」
「媽媽是不說假話騙人。這樣說吧!你媽媽原先以為我死了,但其實我沒死。我只是到了一個很遠的地方,你媽媽找不到我,就以為我死了。」
「很遠的地方嗎?媽媽找不到,那是什麼地方?外星球?你到外星去了嗎?」
「嗯。」李傑森不想解釋太多,隨便點了個頭。
「你見到外星人嗎?」
「沒有。」
「那你又說到過外星?騙人的!」
「噗!」的一聲,有人笑噴了!忍俊不禁。
是邱爾英來看李傑森笑話的。他抱着雙手倚在門邊,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感覺這一趟可沒白來。李傑森也有這麼慫的時侯,他算是見識到了。
看到某人和自家兒子說話,完全說不通,他搖了搖頭,低嘆戲謔:「要不要我給你出個主意?」
李傑森沒好氣地甩他一眼沒好氣的眼光說道:「你有兒子了嗎?你能出什麼主意?」
邱爾英笑道:「我雖然還沒有娶老婆生孩子。但是,我卻知道一個道理。想要搞掂兒子嘛,還是先搞掂他媽媽吧?這是鐵律!你連老婆都還沒哄好就來哄兒子,這順序就錯了!」
李傑森雖然聽着逆耳,可心裏其實覺得有道理,可算是忠言。他連自己的女人都還沒哄好,兒子哪會買他的帳?
「那女人究竟在矯情什麼?」李傑森心煩地問道。明明,那女人見到他時,那明眸水汪汪一往情深,怎麼就是要矯情呢?
邱爾英說道:「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大嫂也不是對你無情,只是,她放不下陳經嵐。」
「放屁!她怎麼放不下陳經嵐了?你沒聽他說,桐桐未婚嗎?他們之間沒有曖昧,我相信畫畫。」
「我說你啊!這感情也分很多種的。你以為我指的是大嫂和陳經嵐有染嗎?陳經嵐要是和大嫂有什麼的話,你這輩子哪還有指望?你可未必是人家的對手。幸好!陳前輩沒有那意思。但是,人家象一家人一樣生活了五年!整整五年!你這才一下子冒出來就要大嫂帶着孩子跟你走,大嫂是那麼無情的人嗎?」
「這個……也不能成為她的藉口。」
「不是藉口。大嫂對陳經嵐的感情很深厚呢!她捨不得離開這裏。」
「你又放屁了!哪有學生離不開老師的?陳經嵐只是她的恩師。」
「那你見過老師會為學生帶孩子的嗎?這師生之間……哎……怎麼說?他們也是孤男寡女的,再怎麼樣也情深似海。」
「閉上你的鳥嘴!我不需要聽你的分析了!」
「真話確實不如假話讓人聽了舒服。」
很快地,李傑森轉移了陣地,找孩子他媽喬麗畫去。
喬麗畫真是沒料到,李傑森就這麼賴着帶個朋友要在這裏住下來!
他象主人一樣,發號施令地吩咐着這裏的傭人將他的行李帶到一間客房裏,就象他原本就是這裏的主人一樣。
「你不會去住酒店嗎?」喬麗畫受不了李傑森的臉皮厚,找他問道,大有趕他離開的意思。
李傑森坐在椅子上,很蛋定地說道:「我老婆兒子都在這裏,我一個人去住什麼酒店?我就住到你帶着兒子跟我回去為止。」
除此之外,他還有什麼法子?他不知道要用什麼法子才能將老婆孩子哄回去。
喬麗畫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說道:「我們怎麼說也離婚了。小昂又是我辛苦帶到現在的,你沒必要住下來。要不,等兒子長大些,我再讓他回去探望你?」
李傑森鷹眸含怒,灼灼地看了喬麗畫一會兒才說道:「喬麗畫!我有跟你離過婚?跟我離婚的是你嗎?那是蘇妙桐!你可以怪我當時沒有保護好你,但不能否認你是我老婆,小昂是我的兒子。」
「我是蘇妙桐。」喬麗畫說這話時,底氣實在不足。
李傑森睨着她,用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道:「過來這裏坐下,我有話和你商量。」
喬麗畫沒有聽他的,仍然站在門口:「說吧!你有什麼要商量的?我站這裏也可以。」
「你說,為什麼不告而別?」就算是要走,那也該說一聲再走。明知道他是老公,卻當他不存在。
喬麗畫默,然後揚臉道:「有些感情過去了,那就是過去了。」
「是嗎?」李傑森突然站了起來,走到喬麗畫的面前,將她「咚」的一聲,桎梏在門上和他之間,啞聲問道:「你愛上了你的恩師陳經嵐嗎?」
喬麗畫張口結舌,嘴巴張得大大的,好一會兒都沒法合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