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打開,蘇妙桐看到一個穿着白色西服,相貌有三分俏似李傑森的英俊男子手上拿着一束鮮花,開門見到她就將鮮花送到她面前道:「畫畫,送給你。」
「先生,你認錯人了!」蘇妙桐瞬間想到這個人應當是誰了!她覺得他很面善,微微一笑,語音有點戲謔,「抱歉,我是蘇妙桐,是喬麗畫的孿生姐姐,不是喬麗畫。」
呃!李泰基的表情很化石!他這時也看到了李傑森,同時聽到蘇妙桐的話,見到了她有些羞澀的笑容。
他整個人就成了化石一般,站在門口裏象一樽石像。
李傑森直接地用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將他輕輕一推,推他到了一邊去,然後才將蘇妙桐帶進了房間道:「不用理會這個人。」
這個人是他的弟弟吧?也有報紙上登載着,李傑森是為了成全喬麗畫和自己的弟弟李泰基才和喬麗畫離婚。
進入大廳,大廳里的人有喬明軒,譚彩珍,喬麗峰。
他們剛才顯然都已經聽到了蘇妙桐和李泰基的對話了。
譚彩珍和喬麗峰都知道喬明軒離過婚,妻子跟別人走了,還帶着一個女兒,和喬麗畫是孿生姐妹。
但是,這個秘密他們從來不提。久而久之,都過去了那麼多年,他們也非常刻意地將這件事情忘記了。
在喬家,這麼多年來,絕對不會有人主動地提起喬明軒的前妻和他的另外一個女兒的。
可是,不提起,卻不等於不存在。此時此刻,一個和喬麗畫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回來認爸爸了,他們能不呆嗎?
是激動,也是發呆。三個人,也包括剛好來找喬麗畫的李泰基都成了呆子!
「你……不是我的畫畫姐姐嗎?怎麼可能?可是,也確實不象啊!除了長得一模一樣之外!呵呵!喬麗畫不可能打扮成這樣的!不過,就算穿着不一樣吧,你怎麼可能不是我姐姐喬麗畫?」
喬麗峰第一個就站了起來,走到蘇妙桐的面前,繞着她走了一個圈,嘴裏碎碎念地,叨嘮着,手摸自己的下巴,打量來打量去的。從頭到腳,又從腳至頭,他看了一遍又一遍。
然後,他下了一個結論道:「這個確實不是我們家的畫畫。我們家畫畫哪有這麼高貴的氣質?哇塞,太有貴夫人的形象了!森哥,這是您的夫人吧?她雖然不是畫畫,但更象我們家畫畫!」
正在這時,門再次被打開,一個穿着牛仔褲,白襯衫綁着馬尾巴,脖子上還掛着一個照相機的少女冷若冰霜地大步如旋風般走了進來。
於是,全家人突然都陷入了一陣可怕的鴉雀無聲之中,眼光忙着在這倆姐妹的身上轉來轉去,轉來轉去。
「哇塞!我有倆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姐姐!要是穿同樣的衣服,我怎麼辯認啊?老姐,你瞧瞧!人家比你貴氣多了!」喬麗峰的聲音在大廳中顯得異常地詭奇。
剛進門的喬麗畫立即走到李傑森和蘇妙桐的面前,她冷着臉先發制人。
「李傑森,你還來我們家做什麼?這裏又沒有人歡迎你!我爸將別墅都還給你了,我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了,你給我滾出去!為什麼和我姐在一起?」
「喬麗畫」幾乎是用「吼!」的,她心裏恐懼,不知道是不是穿了?李傑森那麼精明,一定看出了什麼端倪吧?所以,她必須用「吼」的來給自己壯膽。
這一關,她知道可能完蛋了!她真不明白,當初為何會認為這件事情可以矇混過關的?
那個該死的簡明珠!她現在寧願回去蹲監獄了!這五年來,她一點兒也不好受!現在是要穿了嗎?
李傑森紋絲不動地,鷹眸鎖定在了喬麗畫的臉上好一會兒,然後,他攬着蘇妙桐的肩膀,聲音醇厚,低沉,卻聽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道:「我來這裏是因為她,不是因為你。」
「她……她是蘇妙桐,不是我喬麗畫!」喬麗畫又是大聲地吼着。
可是,李傑森卻四兩拔千斤地,輕聲道:「嗯,所以呢?我和蘇小姐在一起,陪她回來看看她爸爸,你在這裏咋呼什麼?蘇小姐三歲離開,一直沒有回來過,想回來看看自己的親爸,你覺得不正常嗎?我的前妻!」
喬麗畫被噎得有些難以出聲。而且,李傑森說着「我的前妻」這四個字時,她真想「呸!」的一聲回答他,鬼才是你的前妻!可是,她不敢這麼說!
李傑森又面無表情地說道:「喬小姐也說了,我和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那麼,我和蘇小姐在一起,你有必須反應那麼大嗎?當初堅決要離婚的是你,你現在後悔了?」
「我呸!誰後悔了?」喬麗畫大聲道:「這世上女人多了去!你一定要找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嗎?你就那麼痴戀着我,念念不忘嗎?」
李傑森眸色聚寒冷笑:「雖然是長得一模一樣,但你和她的內在也一模一樣嗎?外表在我李傑森的眼裏雖然也有迷惑的作用。但最終,男人也是不會以貌娶妻的。娶妻求淑女!關鍵是,女子要有一顆良善純真的心。」
「李傑森!你這是在暗諷我不是良善的女人嗎?我不是那又如何?那你為何要和我姐姐在一起?」喬麗畫還想說什麼,喬明軒和譚彩珍已經走了過來。
喬明軒出聲有些惱火地說道:「畫畫,你怎麼變得如此的蠻不講理?有你這麼對待客人的嗎?」
他轉向李傑森道:「李總,是我教女無方,慚愧!還望李總多多包涵畫畫的出言不遜。請到那邊坐!」
喬明軒雖然是和李傑森說話,可他的目光卻是在蘇妙桐的臉上凝視着。
這個女兒他多少年沒見了啊?從她三歲離開之後,他想都不敢再想她,哪敢相信,今日還能再見一面?
二十五年吶!整整二十五年了!這孩子!還是跟着她好啊!這麼榮耀地回來,氣質如蘭,一如當年的妻子趙燕芝!
「你是喬麗桐嗎?」喬明軒眼眶濕潤,心裏酸酸的,幾十歲的人,忍不住地伸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淚。
「爸!」蘇妙桐一看喬明軒蓄淚的雙眸,心裏早就如酸滔直卷而來般,父女情深的感應根本就假不了,她不由自主地開口叫了一聲。
「桐桐!真的是你啊!」喬明軒就是忍不住地抹淚。他和畫畫的感情甚篤,女兒對他真的好到不得了。可是,五年前,女兒卻變得非常地叛逆,完全象變了一個人。
這五年前,喬麗畫搬出去住了,根本就不想回家來看他。
此刻見到這個女兒,他又有了那種女兒非常貼心的感覺。
「爸爸!」蘇妙桐在喬明軒的眼裏只看到驚喜交集,沒有看到自己的不被待見,所以立即投到了喬明軒的懷抱里。
喬明軒抱着她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輕輕地叫了一聲:「女兒。」
譚彩珍在一旁瞄着嘴說道:「要是不說,我還以為這個才是我們家畫畫呢。」她看了現在的喬麗畫一眼,心裏就覺得不舒服了。
以前畫畫和她也不是感情很好,但現在的畫畫不是一般的不好,而是,根本就不理她。現在的畫畫每次見到她都用鄙夷的目光看她,讓她也不想多看她一眼了。
蘇妙桐又轉向譚彩珍和喬麗峰伸出手道:「阿姨,您好!你是……」
「啊哈!好說!我是喬麗峰,算是你的弟弟吧!要不要擁抱一下?」喬麗峰張開雙臂。
蘇妙桐笑了笑,伸手和他握了握:「我現在的名字叫蘇妙桐不叫喬麗桐了。爸,對不起!」
「沒關係!」喬明軒一聽就知道,蘇妙桐說對不起是因為她改了姓,不再姓喬。
喬麗畫和李泰基都沒有說話,都象傻了一樣地站在一邊。
李泰基從未想過會有另外一個少女和喬麗畫長得一模一樣。所以,他也傻了!
自從五年前,喬麗畫為了他和李傑森堅決離了婚,他就一直守在喬麗畫的身邊。
可是,喬麗畫雖然和李傑森離了婚,卻也不願意和他結婚。都五年了啊!他一直堅守着這份愛情,但是,無論他多麼努力,畫畫就是不肯答應下嫁。
為什麼?突然,他的腳狠狠地一痛!因為喬麗畫走過他的面前,用腳狠狠地踩了他一腳道:「看什麼?懵了嗎?我姐姐比我好看是吧?」
「不,不是,長得一模一樣,都一樣好看。」李泰基已經習慣被畫畫謔心謔肺了,所以被踩一腳那是小事一樁啦。
他俊雅的臉才皺了一下下,回過神來,他將花送到喬麗畫的面前道:「這花是送給你的!」
「你確定嗎?真的是送給我?」喬麗畫沒有伸手去接花。
「當然確定。」李泰基真不知喬麗畫可以蠻橫到這種地步。這五年來,她就是喜歡對他耍橫。可說來也怪,她越橫他就越喜歡。這就叫做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吧。
喬麗畫這才接過他手上的花,捧着,走到真正的喬麗畫,如今的蘇妙桐面前,將花獻給她道:「你出國二十五年第一次回來,我借花獻佛,將這束鮮花送給你,歡迎你回家!」
喬麗畫說這話時是真誠的!因為她的原因,畫畫五年被放逐,是她該死!但是,事情走到這一步,她再也回不了頭。
所以,她只能繼續做喬麗畫了。她感謝喬麗畫,將蘇妙桐糟糕的人生也能活得那麼的漂亮回來!
蘇妙桐也看到了這束花是李泰基送給喬麗畫的。她看得出來,這個李泰基看喬麗畫的目光全是寵溺,但她這妹妹似乎不太領情。
她沒有接過喬麗畫手上的畫,用着很認真的口吻對她說道:「這束花我拒收!這是他要送給你的。你怎麼能將你男朋友的心意隨手轉贈別人?你不怕他傷心難過或者生你的氣嗎?」
喬麗畫冷着一張臉,語氣有些吊兒郎當地說道:「我剛才進門時就看到他一直在看你,我想他對你可能更加感興趣吧!」
她坐到蘇妙桐的身邊,卻看着李泰基,目光有些兇狠。
李泰基說道:「這怎麼會?我到今天才知道你有一個孿生姐姐。所以,我有些好奇才多看她兩眼。」
「是嗎?多看了兩眼之後呢?有感想嗎?」喬麗畫當一屋子人的都不存在似的,只對着李泰基說話。
李泰基有些尷尬,轉移話題道:「大哥,您今天怎麼來了?怎麼會和蘇小姐在一起的?」自從李傑森放掉喬麗畫成全了李泰基之後,李泰基實在沒有什麼話好說了。
他很低調,在公司里上班也是兢兢業業的。只要李傑森沒來搶喬麗畫,他什麼都不會和李傑森爭了。
如果李傑森想要整個的集團,他也沒什麼意見。所以,在集團里,他雖然是二少爺,但卻常常讓人忘記了他的身份,只當他是個部門經理。
他做部門經理至今一直沒有升過也從無怨言。以他的能力,經過五年的磨練之後,足可以擔當更重要的職位了。
不過,他也用了相當多的時間來陪伴喬麗畫,追求喬麗畫,即便是喬麗畫一直就沒有答應和他結婚。
其實,李泰基幾乎沒有和李傑森在一起說過話。在公司偶然碰到,他也尊他為總裁。他的股份佔比也很高,但他有了喬麗畫就不想和李傑森爭其他的。
逢年過節不得不回家見李老爺子,他們碰上了,也是他向李傑森打招呼,李傑森則愛理不理。
然而,今天他和李傑森打了招呼,李傑森卻好脾氣地跟他說道:「蘇小姐是回國展畫的蘇妙桐小姐,她的畫作薯名是妙畫。你在網絡上有看過她的畫作嗎?」
「啊!原來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妙畫,蘇妙桐小姐嗎?新聞我看了,但她老戴着半幅面紗,所以沒注意到。她竟然是畫畫的姐姐,和畫畫長得一模一樣。」
李泰基的心裏象打鼓一樣,只是不想表露出來。
喬明軒說道:「抱歉!我有一對孿生姐妹的事情,我從未向你提起過。原來桐桐就是蘇妙桐,是妙畫嗎?難怪啊!」
「難怪什麼呢?」李傑森問。
「難怪最近在網上看到妙畫的作品,總讓我想起我家畫畫小的時侯。」喬明軒說着,看了看喬麗畫,又看了看蘇妙桐。
李傑森問道:「喬教秀,您可分得出來,您這倆個女兒誰是姐姐,誰是妹妹嗎?」
沒料到,喬明軒居然搖搖頭道:「小時侯我分不出來。但她媽媽說,妹妹喬麗畫比較乖巧。而,姐姐有些野蠻,總喜歡搶妹妹的玩具。」
喬明軒一邊說着一邊望着蘇妙桐,他很想問問,趙燕芝為何沒有跟着回來?但他轉而一想,就算她回來了,又怎麼會跟到這裏來見他?
李傑森低首,沒再說什麼。如果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沒法分辯清楚誰是誰的話,那還有誰能分辯?
珍姨原本安靜地聽着他們在說話,這時有些不安地忍不住問道:「桐桐啊,你一個人回來嗎?你媽呢?還有你的繼父呢?你結婚了沒有?有沒有帶老公回來?」
蘇妙桐心裏「咯噔」了一下,這才回答道:「我媽和我繼父都不在了。我還沒有結婚,是和恩師陳經嵐回來的。」
珍姨順着說道:「噢!他們都不在了?那麼年輕,怎麼就不在了?」
「誰說年輕就不能先死的?有些人是好人不長命也有些人是作惡多端,根本沒有資格活在這世上。」喬麗畫代替蘇妙桐回答了這個問題。
但是,感覺到李傑森鷹銳的目光向她射來時,她閉上了嘴巴。正所謂言多必失,她不能總是多話。她心下一直就在忐忑不安着,李傑森有沒有發現什麼?
「那就是說,你只有一個女孩子在國外生活麼?這孩子真可憐!那這次回來可就別再出國了。」珍姨聽到說喬明軒的前妻沒了,她也說不清楚有何感受。
但無論怎麼說,沒媽的孩子都比別人淒涼。而且,今天李傑森親自陪這個蘇小姐回來,這真的很不尋常啊。
這屋子裏的人其實個個都覺得今天很不尋常,只是大家都將心中的感覺壓了下去而已。
珍姨說要去做飯請大家吃,李傑森說道:「不用做了,我請大家出去吃如何?」
蘇妙桐說道:「這怎麼好意思?今晚我請客吧!」
喬麗峰說道:「你是網絡紅人呢,姐!聽說你的畫拍出了天價!網上傳瘋了!你的最後一幅畫是森哥買的,居然三十億?!你請吃飯好啊!我想吃山珍海味很久了!」
喬麗峰摩拳擦拳地說着,然後又嬉笑着癟嘴道:「我怎麼就是覺得,你才更象我的姐姐呢?不象某人,自從失憶之後就象變了一個人似的,六親不認。」
「失憶?你說誰失憶了?」蘇妙桐驚奇地問道。因為喬麗峰說話時,似是指喬麗畫。可失憶的是她啊?
「我姐姐喬麗畫唄!」
「啊!妹妹也失憶了?」蘇妙桐太驚訝了!
喬麗畫心下猛跳!真相不會馬上就水落石出吧?但她還是強自壓着那股子燥動地說道:「我失憶很奇怪嗎?難道你也失憶了?不會是那麼巧吧?」
蘇妙桐兩隻手交叉握着說道:「我五年前失憶了。過去的事情,我都忘記了。」
「你為何失憶了?」這下,一屋子的人真的有些炸了!他們甚至都忘記要吃飯了。
「我……」蘇妙桐低下了頭說道,「爬山摔了一跤,腦震盪,失憶了。」事實上,她為何失憶了?之前發生的事情,她都忘了。這謊言她是和李傑森說過的,她只能繼續。
喬麗畫聽了終於噓一口氣!她撒了謊?為什麼?但是,這個謊言真好!這讓大家的疑惑至少減少了一半。
蘇妙桐問道:「妹妹,那你是為什麼失憶了?」
喬麗畫這下有些理直氣壯,指着李傑森說道:「問他吧!他是怎麼讓我失憶的,他最清楚了!」
李傑森沒看喬麗畫,卻反而面向蘇妙桐溫柔地說道:「那天,我和畫畫大婚。我們的大婚是在一個島上舉行的。那個島叫做月桂島,當時月桂花開,花香滿島。我用私人飛機帶畫畫到高空環島一游。下來之後,有人用狙擊槍對準了我。原本是要打我的子彈,因為我……」
李傑森突然轉向喬麗畫,鷹銳的眸光鎖住了喬麗畫的臉,卻是柔柔地問道:「畫畫,你給你姐姐說說,當時你是怎麼中槍的?」
喬麗畫心下「轟」然一響,她發現,李傑森看她的目光真的很不一樣!他一定是在懷疑了!他想證實嗎?
喬麗畫冷哼一聲道:「過去的事情,我沒有興趣再重複說一遍。你那麼喜歡說的話,你自己和她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