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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半仙仿佛早就知道我會來一樣,正悠閒地躺在搖擺椅上。【】
他居住的房子在山邊,門庭旁邊就有一條潺潺的小溪,溪邊種着一棵上了百年的栗子樹。此時陽光恰好傾瀉下來,將那楊半仙照射得光影斑駁。
和往常一樣,楊半仙翹着二郎腿,那紅潤的臉上滿是愜意之色。
我一瞅他那安逸的姿態,就氣不打一處來,由始至終他都瞞着我,讓我感覺自己就好像個白痴一樣。
我「噔噔噔」地踏着重步經過木橋,站在楊半仙身前。
他斜眼瞅了我一眼,笑着說:「喲,到底是年輕小伙子啊,高燒了三天三夜,這燒剛退就這麼有精神,我看以你現在的狀態,就是上山扛只百來斤的野豬下來都不成問題。」
我沒有應他的話,而是直瞪瞪地看着他,這老頭鬼精得很,他算命的時候能把死人都給忽悠活了,所以我絕對不能入他的套。
見我不說話,光瞪着他,楊半仙不由得笑了:「我說夏雨啊,你雖然沒有上大學,但是你高考的分數那在咱們全省可都是排上了前十,憑你那聰明的腦袋瓜難道還想不出這其中的關鍵嗎?」
「我知道!」
我瓮聲瓮氣地說。
楊半仙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你既然知道,那還來找我幹什麼?」
我仍舊沒有說話,只是瞪着他。
在楊半仙被我瞪着心裏有些發毛,準備再開口的時候,我的雙腿忽然彎曲,「碰」的一聲,重重跪在了楊半仙的身前。
「哎哎,你幹什麼!」
楊半仙急忙起身,伸手想把我攙扶起來。
但是我壓根就不打算起來,提氣沉着身體:「半仙,你今天要是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
這一次,我是吃了秤砣鐵了心。
「自我爹走後,除了四叔四嬸,再沒有人對我好過。若初她雖然是一隻狐狸,但是在我心裏,她卻勝過了人!先不說她把心裝在了我身上,單單她將最為重要的貞潔都給了我這樣的窮小子,這份恩情,我今生今世無以償還,唯有這一條爛命!」
我抬着頭,咬着牙,死死地瞪着楊半仙。
楊半仙搖了搖頭:「孩子啊,你不懂。你和她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們不會有好結果的。為什麼你就不能嘗試着放開呢,唯有捨得,這有舍才有得嘛,這樣對你們才是最好的。」
「我不知道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她為什麼會離開,我只想找到她!如果是因為這顆心,那我就當着她的面,把自己的心挖出來,還給她!」
咬着嘴唇,那鮮血又腥又鹹的味道,一點一滴地流入咽喉。
楊半仙也有些遲疑了,他的右眼皮子一直跳動着,那跳動的頻率和幅度都很大,就連我都看得分明。
這時候,楊半仙的表情明顯有了較大的改變,他急忙用手按住自己的右眼,迅速從口袋裏抓出一把紙片,這些紙片有五六種顏色,他抓了一張白色的紙片,「啪」得一下,徑自貼在了右眼皮上。
雖然現在楊半仙這個樣子看上去顯得很滑稽,但右眼的確不跳了。
見我滿臉驚奇,楊半仙苦笑着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沒想到你這小子剛來我就要遭霉運。」
他又指着自己右眼皮上白紙:「在眼皮上貼白紙,這叫『白跳』,懂麼?」
我下意識地點點頭,這個道理很淺顯,只是沒有想到卻真的管用。
感覺他的態度有了明顯的鬆動,我急忙說:「半仙,您行行好,告訴我吧!」
他沒有說話,就站在我面前,好半天,他才開口說:「你真的想好了?」
「嗯!」
「你不後悔?」
「不後悔!」
「好,那你向我磕三個響頭。」
他說得很輕鬆,可是我的拳頭卻隨即緊了起來。
楊半仙的年齡當我爺爺都可以了,我向他下跪一來是感謝他想辦法就我,二是想堅定我的決心,也有一點逼迫他的意思。
但是磕頭意義就不一樣了!
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楊半仙冷笑着說:「你不磕頭就可以走了,我也好清靜一下。」
忍,只能忍。
我死死捏着拳頭,身體因為用力過度而顫抖着,動作僵硬得跟機械人一樣對着楊半仙磕了三個頭。
三個頭剛磕完,楊半仙就走上前,放在我的頭頂上。
「你…;…;」
「別說話!」
我剛開口,楊半仙就用一種冰冷而頗具威嚴的聲線說:「你先對我跪拜,那是出於感謝我的救命之恩;之後又連續磕了三個響頭,本意是為了讓我告訴小狐狸的去處,但是對我來說,這收徒之禮卻是成了。」
「收、收徒?」
我一下子納悶了,這楊半仙發的是哪門子的神經,竟然要收我為徒?
我們家自祖上開始就是獵戶,我也當了三年的獵人,怎麼可能會半道改行當半仙,學算命、看相、測風水?
這楊半仙仿佛有看穿人心思的本領,他笑吟吟地對着我說:「怎麼,你小子這是嫌棄我的本事?」
抓了抓頭,我有些犯難地說:「半仙,你也知道我的情況。我就是一個獵戶,你讓我上山設陷阱、彎弓打獵,甚至徒手跟野豬搏鬥那都不是問題,可是,跟着你…;…;」
「咋了?看不起我這算命的?」
我別過頭,抓着後腦勺:「不是看不起,而是學不會啊。這隔行如隔的,我半路出家怕是連皮毛跳蚤都學不會吧?」
「哼,你小子倒是不笨。」楊半仙笑了,他拍着我的肩膀說,「我算命看相那些本事,以你的性格,就是學也學不精,白白浪費時間。」
「對嘛。」
我跪得也是有些麻了,急忙站起身,可是這才剛剛起身,楊半仙的手輕輕放在我肩膀上一搭,我的身體竟然不受控制地又落在了地上。
「這…;…;」
這時候,我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不能動了!
「夏雨啊,我實話告訴你。那小狐狸可不是普通的狐仙啊,她為了救你而把狐心寄托在你身上,這對她來說,無疑失去了一半的生命。她回到族裏,肯定要受到極大的懲罰。」
「那那那、那要怎麼辦?」
我一下子也是有些慌了。
「你若是想救她,就必須拜我為師!」
楊半仙眉頭一挑,微微仰着頭,那山風輕拂,倒還真有一些道骨仙風的味道。
「可是…;…;」
「可是你個死人頭!若是我放話出去,不知道有多少年輕俊傑爭搶着要拜我為師,你這混小子倒好,這跟老娘們一樣磨嘰!」楊半仙也是上了火氣,瞪着銅鈴一樣的大眼珠子,「我告訴你,你現在只有兩條路,要麼回去繼續當你的獵人,然後攢錢娶槐花又肥又丑的婆娘;要麼拜我為師,去那塗山把他們天狐一族最美的人兒給搶過來當燒飯、洗衣服、暖床的媳婦!」
我愣愣地看着楊半仙,他則是死死地盯着我,雙手放在我的肩膀上,逐字逐句地問:「你的選擇是…;…;」
「師父!」
廢話,我還有得選擇嗎!?
昨天晚上,若初就已經是我的媳婦了!
我不管她是不是天狐一族最美的人,更不在乎這過程會有多麼艱險,我只知道,若初是我的媳婦,我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她!
就這樣,我拜了楊半仙為師。
不過,話說起來,這老頭也夠奇葩的。
我雖然拜了他為師,但他卻不告訴他師承哪派,祖師爺是誰,手上有什麼過硬的本事。
而是直接給了我一個入門的任務,調查李發波的死因!
說起李發波,他怎麼死,為什麼死,是誰殺死,我一點都不在乎;不過,他老娘卻是因為我而死的,單單這一點,我心裏就有些愧疚。
就連四叔也認為李發波是被猛獸咬死的,可是看楊半仙,哦不,我師父的表情和神態,那李發波的死亡似乎另有隱情。
我師父他仍舊一臉安逸地躺在搖擺椅上,而我則是蹲在他身邊,撓着頭問:「師父,我要怎麼調查啊?」
他轉過頭,定定地看着我。
「我要是知道,還用你幹嘛?」
我…;…;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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