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是唯一放假的一天,這一天是美好而沒有負擔的。
方運很少回家,與其飽受老媽的嘮叨不如孑然一身的在寢室睡覺。鐵說回家太浪費時間,他必須爭分奪秒百~萬\小!說便也留了下來。
方運故意將遊戲聲音開的很大,嘴裏念念有詞。他可不想玩遊戲的時候旁邊有人百~萬\小!說打擾到他。鐵終於忍不住好奇問道:「你玩的什麼遊戲?」
於是兩個男生打遊戲到凌晨三點。方運敗下陣來,頭暈沉沉的幾乎就要睡去。鐵像被注射了興奮劑:「你別着急打,先領取左邊箱子裏面的裝備。」啪啪說了一個小時的遊戲心得,忽而感傷,怨自己又浪費了一個美好的夜晚。於是開枱燈捧書夜戰。沒一會兒,呼嚕聲肆起。
夜晚靜謐而清幽,加之耳邊呼嚕聲不斷,方運越睡越清醒,他睜着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天花板發呆,琢磨着要不要上趟廁所再睡。九月末,小城溫度依舊很高,男孩子毫不避諱的裸睡,留有一床薄毯裹在身上。方運迷迷糊糊中起來也不想穿衣服,嫌麻煩,一分鐘的事兒。
他爬下床,捏住鐵的鼻子,鐵嘴一張睡的死沉接着打呼嚕。方運低咒了聲穿上拖鞋去了廁所。舒服了一通,慢吞吞的打了個呵欠推寢室門,門卻怎麼也打不出,方運才想起門是自動上鎖的。眼下天由深黑變成深灰,沒多久天就大亮了,雖然放假學校人不多,多少還是有人的,若讓別人發現自己全裸着站在門口成何體統?他可不想被貼上變態的標籤,上回廁所事件早就讓他聲名遠播。
他輕輕的連續不斷的敲着門,屋內鐵紋絲不動呼聲依舊。方運忽而想起上次狂風暴雨天,那一夜着實凜冽,他硬是嚇得一夜沒睡。第二天發現男生宿舍外的一顆大樹死無葬身之地,攔腰折斷要多狠有多狠,大家感慨着天氣,只有鐵呼聲依舊,第二天起來什麼都不知道,只記得自己做了什麼夢。自此方運就知道鐵他是叫不醒的。就算地震被埋了,他會摳出鼻子裏的土照樣睡。清晨微醺的風拂過,涼颼颼的起了身疙瘩。方運沒耐心的大力錘了錘門:「鐵,開門!老子凍死了。」
隔壁宿舍傳出一陣罵聲:「蛋的,讓不讓老子睡了。」
方運不敢與其對罵,事情鬧大了對自己無益。他蜷縮成一團,深吸一口微冷的空氣,神思朦朧,感慨自己這麼倒霉有一個豬一般的室友。
黑暗被陽光慢慢點亮,天際邊泛着魚肚白。505宿舍開了燈,是葉澍所在的宿舍。方運起身過去將整張臉貼在窗戶上向里張望,奈何窗簾擋住了自己的全部視線,他鼓起勇氣敲了敲門。
葉澍起得早,每天5點半起來跑步。他聽到聲音去開門,門開了一個口子就被外面的力道拽住。方運探進腦袋。四目相對,火星四濺。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奈何自己處於下風,方運只好憋着一張青臉,咬着手指糾結的問道:「靠!是你。小高在嗎?找他有事。」葉澍不再僵持,轉身穿鞋繫鞋帶:「回家了。」
方運憋了很久,覺得自己和他開口着實傷男人的尊嚴,可是現在卻沒有選擇的餘地,他挪開眼光,艱難開口:「你們宿舍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如你所見。」
方運恨不得掐死葉澍,又覺得男子漢能伸能縮,這次自己出於下風,沒關係,下次在賺回來。畢竟現在天快亮了,尊嚴是最重要的。
「借本大爺條褲子,急用。」
葉澍指了指床上疊好的衣服:「那大爺您是喜歡白色還是黑色,米色還是藍色,長款還是短款?」
「都成,扔給我。」方運急的心都了,仿佛別的宿舍有動靜,隨時會有人出來。
葉澍挑眉:「我有潔癖。」言下之意,借是不可能的。
方運目瞪口呆,他早就知道葉澍怎麼可能這般好心,他放緩聲調,語氣仍舊傲嬌:「上次算我錯了,我道歉,咱們兄弟之間一笑泯恩仇,為了個鴨蛋臉置氣,不值得。這次兄弟有難,你幫着點,下次你落難了,我也不會置身事外。」不會置身事外,頂多踩你一腳。他惡狠狠的在心裏補充道。
除了那檔事兒,葉澍確實有潔癖。從小開始,家裏一直都注意教養問題,雖然現在自己並不想再接受他們給的教育,根深蒂固的東西卻一時半會改不了。而他並不覺得潔癖是件壞事。
「你穿過的衣服我是不會要的,你覺得我們關係好到可以為了你捨棄一件褲子嗎?」葉澍的語氣很平穩,像是陳述一個事實。
方運氣結,瞅見床下有塊布疊的整齊,光潔如新。此刻哪還介懷是什麼布。
「葉澍。」方運強忍着胸腔的憤怒:「床底下的布總能借吧?」他怒氣沖沖的瞪着眼,努力微笑補充道:「我會還你新的,五條十條都可以。」
葉澍看了眼床底的抹布。上回小高偷用他的浴巾,而後被發現浴巾降級為抹布,擦了幾回桌子,布太大不方便,索性扔在那不管不問。
葉澍將浴巾扔給方運:「五條足矣。」方運趕緊裹好腰身,舒展了筋骨,邪魅一笑。繼而一腳狠命的踹向門,振聾發聵。葉澍看過來,眼睛冰涼而無動於衷,方運又裹了裹布,眼睛裏全是挑釁:「老子現在心情舒爽了,六條都沒問題。」
時間靜默了一秒。一片安靜。
葉澍彎彎唇角,拿出手機對着方運拍了一張:「十條!否則我不介意將這張照片的浴巾部位打上馬賽克傳到網上去。」
正在這時,隔壁寢室鳥巢哥起來上廁所。看到方運一臉潮紅的用浴巾圍着關鍵部位。葉澍在屋內,眼睛看向這邊,氣氛顯得尷尬而曖昧。
方運眼色躲閃衣衫不整的就要開罵。
鳥巢哥愣了愣當下說道:「你們繼續,我沒看到,我真沒看過。」說完兜着衛生紙又跑回寢室,偷偷開了道門縫偷看。方運切了聲,又一記狠踢踹向自家的門:「鐵,你要是再不醒,老子發誓將你變成一堆破銅爛鐵。」
第二天方運和葉澍曖昧不明的關係傳的沸沸揚揚,有人說上回廁所事件的真相就是方運吃醋,連葉澍身邊的女同學都要懷疑一番。
方運有些惱火,嘴唇氣的發白:「媽了個爸的,老子喜歡他?老子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要是喜歡也只有他喜歡老子的份!」
李子睿揉了揉額頭:「方運,別說了,你這算是越描越黑。」
事情越傳越離譜,越傳越生動。葉涵聽到流言恍然大悟:「難怪方運這麼針對我!我錯怪他了。」之後見到方運心裏平靜又理解,帶着媽媽般的微笑和關懷:「有困難可以找我,咱們姐妹誰跟誰呀!」
方運心裏一顫,雲裏霧裏,微張口。葉涵趕緊打斷道:「我知道你人見人愛。」
辣姐同樣綻開一朵牡丹微笑,一臉關愛一臉慈祥:「方運,以後有事可以找葉涵,她欠你太多,你們姐妹誰跟誰呀!」
他嘴角抽搐,沒回答。心裏卻十分得意。翹着二郎腿問李子睿:「你說鴨蛋臉是不是對我心生愧疚啦?」語氣要多得瑟有多欠揍。
李子睿自嘆:「所以說單細胞生物好啊,不懂潛台詞生活沒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