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頌年沒理她,又點了個士兵來詢問。
士兵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經過,比梁語嫣的司機所講更加詳細。
白頌年眼中掠過寒意,下巴微點,淡淡道:「把她給我拖出來。」
是那個帶槍的侍女。
士兵會意,立刻將那個侍女帶了出來。
沐圓甄渾身打擺子,不安地問:「頌白少帥,你要做什麼?她是我的侍女和護衛,保護我的安全的,什麼都不知道,你想問什麼,不如問我。」
最好能允許她去一趟衛生間,她快憋不住了。
白頌年依舊沒理她,冷淡地問那侍女:「是你劫持了阮小姐,並朝她開了一槍?並且,你在魚蘇大街上朝天放空槍,造成民眾恐慌,差點形成踩踏?」
雖然是問句,他卻一臉篤定,不像是問,而是給她下判決書。
那侍女儘管素來鎮定,卻還是在他冰寒的眸光中打個哆嗦,嘴巴像是被冰封了一般張嘴有些困難:「是,一切是我做的,請您責罰我,不要怪我家小姐。不過,最後那一槍」
她還沒說完,就駭然地看着一口黑洞頂上她的眉心。
白頌年根本沒耐心聽她解釋「不過」,戴着白手套的手舉起小巧的手槍,毫不猶豫,嘭一聲,這名侍女的眉心炸開一朵血花。
那侍女不甘地望着他,似是難以置信,過了三秒,她在周圍的尖叫和驚呼聲中倒地,死不瞑目。
「啊啊」
沐圓甄持續不斷地尖叫,腦袋縮回車裏,雙手抱着腦袋,死命地把自己縮成一團,恨不得立刻從這裏消失。
「劫持未來少帥夫人的從犯,一律就地格殺。」白頌年神色平靜,不緊不慢地吩咐手下。
大兵們立即執行,除了沐圓甄之外,她的司機、侍女以及護衛她的士兵們全部被拖下車槍決,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但凡有人反抗,不過是早些被一槍斃命。
誰也沒料到白頌年殺人跟踩死幾隻螞蟻差不多,出手如此冷酷、決絕。
只有這個時候,大家才會想起,他曾經在戰場上的輝煌,說一句殺人如麻也不為過。
整條大街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唯獨幾個小兒縮在母親懷裏哭泣,卻被他們母親捂住嘴巴,不許他們哭出聲,生怕那個鶴立雞群的大魔王將槍口轉向他們。
沐圓甄張着嘴巴,拼命吼叫,卻嚇得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這時,白頌年卻朝着街道四方彎腰致歉:「對不起,因我白家之故,擾亂各位父老鄉親的生活,這些人橫行霸道,肆無忌憚,當街搶劫綁架白某未婚妻不算,還當街開槍,開車驚擾各位,致使不少人受傷,幸而未有人失去生命。白某今天當街處決他們,既是給各位父老鄉親個交代,也是向那些魚肉鄉民的惡霸提個醒:有我白某人在一天,必護魚蘇一方安寧!」
話音落,滿街寂靜一分鐘,有寥落的鼓掌聲響起,緊接着,整條街上的人都在鼓掌。
血腥不再是血腥,而是對惡人的懲戒。
冷酷不再是冷酷,而是對魚蘇的守護。
掌聲雷鳴,有人高喊:「少帥英明神武!」
先是一個人喊,接着是兩個人,三個人,四個人無數人在呼喊「少帥英明神武」!
白頌年朝大家又鞠一躬,揮揮手,士兵們連忙代他驅散人群:「維護魚蘇安寧是少帥的職責,少帥說了愧不敢當,大家還是快快散去,別耽誤了自家的事」
如此勸說,大部分人散開,依舊有少部分崇拜白頌年的狂熱分子圍在軍隊外面。
白頌年低聲吩咐一句,那名軍官咧嘴笑,立即拿個小本本慫恿圍觀的年輕人入伍當兵。
沐圓甄見白頌年三言兩語安撫了恐慌的民眾,還給自己按上個綁架犯的罪名,又是戀慕,又是不甘。
如果這個男人喜歡的人是自己,而不是梁語嫣那個只有臉的花瓶窮酸該多好啊!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她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臉太美,為什麼長得不像薄玉煙。
白頌年這時也把目光放到她身上,清冷道:「沐小姐,接下來這段時間委屈你了。」
他一揮手,頓時有大兵上前,將她結結實實捆綁起來。
沐圓甄大驚:「頌年哥!不要殺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會乖乖回家,再也不來魚蘇了!求你唔唔唔」
一團布塞進她嘴裏。
她胡亂掙扎不肯上車。
突然,一名士兵捏着鼻子,面上浮現古怪之色。
沐圓甄這回真的嚇尿了。
她不掙扎了,只想咬舌自盡,在最心愛的男子面前失禁,這世上再也沒有更糟糕更難堪的事了。
白頌年瞥她一眼,無悲無喜,也沒有嘲笑,似是對這種事司空見慣。
他低聲詢問梁語嫣所在的位置,得知旅館並不遠,便帶上一隊士兵徒步走向那裏。
半路上,有個七八歲的小孩膽怯地捧着一隻精緻的鞋子擋住去路。
「少帥,這是這是阮小姐的鞋子,我看到她的鞋子掉了,被一個人拉進旅館。鞋子還給您。」
小孩一邊結結巴巴,一邊打着哆嗦,畏怯地瞟着白頌年腰上別的槍。
白頌年想起白少潼,肅穆的神色變得慈愛,他摸了摸小孩的頭,摸出幾個銅板,買了一串糖葫蘆給小孩,又給了小孩一塊大洋。
「謝謝你送回阮小姐的鞋子。」
小孩驚喜,害羞極了,抓着大洋飛快地跑了。
原來堂堂白少帥,並不是傳言中會吃小孩的大魔王啊!他說話的聲音很好聽,摸自己的樣子和父親差不多,還會向他一個小孩子說謝謝!
白頌年拎着那隻高跟鞋犯難,眼底閃過尷尬。
他將那鞋子遞給旁邊的士兵,看也不看一眼。
士兵一個哆嗦,裝作撓頭,後退。
未來少帥夫人的鞋子,他可不敢碰。
白頌年無法,轉而將鞋子遞到右邊的大兵面前,右邊的大兵也一個哆嗦,飛快地後退。
「」
他堂堂少帥,剛剛殺了一個壞人,身上的血腥味還沒散乾淨,只好拎着一隻女人的高跟鞋,裝作自己很威武、什麼也沒拿地穿過大街。
梁語嫣將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又一遍,想起自己的親生父母,不禁痛哭失聲。
咔噠一聲,葉晏進來了,見她滿面淚痕,他卻是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幾分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