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瀾微微點頭,那女子便轉過身,帶他們往樓上走。
門口那幾名美人愣了愣,其中一個輕聲問道:「這兩人是什麼來頭?從不主動出來的紅塵姐竟然親自過來接待!」
「別管了,反正肯定是咱們惹不起的貴人!」另一個小聲。
沈妙言注視着走在前面的大美人,隱約記得,這女人就是雲香樓的花魁嫵紅塵。
當初離間沈澤與張敏,她和楚隨玉利用過這個女人。
可是瞧她對四哥畢恭畢敬的模樣,似乎也是四哥的手下?
她想着,嫵紅塵已經帶着君天瀾來到一座雅間前,纖纖玉手推開門,請二人進去。
君天瀾帶着沈妙言在房中坐下,沈妙言剛剛落座,就聽到一陣嬉笑聲。
嫵紅塵取下掛在牆上的一幅畫,她驚了驚,那畫子後面的牆壁竟是透明的,能夠清晰地看見隔壁雅間的景象。
三五個年輕公子聚在一起,身邊還陪着六七個美貌少女,添酒夾菜,好不熱鬧!
而居中摟着一名美人的男子,不是韓敘之又是誰!
嫵紅塵為兩人斟了熱茶,便退了下去。
沈妙言輕聲道:「他們看不見咱們嗎?」
「那牆是特殊材質,從對面是看不到這兒的。」君天瀾把玩着摺扇,盯着韓敘之的瞳眸冰冷如霜。
沈妙言聽見有尖銳的聲音響起:「韓兄,聽聞你要為了沈妙言辭掉丞相的位置?」
韓敘之吃掉美人用唇送上來的葡萄,笑容淡淡:「是啊。」
「為什麼?丞相之位,朝中多少人求着盼着都得不到,你為何卻要把它辭掉?難道沈妙言,比丞相的位置都要誘人?」
韓敘之端起酒盞呷了一口,手掌在旁邊美人的腰間摩挲流連,漸漸探進那美人柔軟的里,笑道:「相位易求,美人難求,自然是盡着美人先。」
那美人渾身柔弱無骨地倚靠在他肩膀上,一張艷紅的唇親吻着韓敘之的脖頸,聲音透着十足的媚意:「相爺,是奴家美,還是那位沈小姐美?」
說着,一隻手色情地探進他的衣裳底下,柔弄着某處。
韓敘之握住她作亂的小手,起身笑着朝其他人道:「本相還有些事,諸位慢飲。今日的酒錢,全都算在本相頭上。」
眾人自然知道他有什麼事,便都鬨笑出聲。
韓敘之攬着那美人的纖腰往外面走,沒走幾步,那隻手便迫不及待地滑進那美人的裙子裏。
君天瀾偏頭望向沈妙言,但見她面色淡然,並沒有意料中的無法接受。
他走過去,將那幅畫放下,「如何?」
「男人大都是酒色之徒,即便熟讀聖賢書,亦逃不了酒色的誘惑,當真可悲。」沈妙言喟嘆。
君天瀾見她並不難過,稍稍放心了些,「回去嗎?」
沈妙言點點頭,起身同他一道離開。
然而兩人沒走多遠,卻在廊道上碰到朝中的戶部尚書吳耶。
吳耶腆着個大肚子,不可置信地盯着君天瀾,隨即大笑出聲:「都道國師大人不近女色,如今看來,也不盡然!」
君天瀾面無表情。
沈妙言腦海中浮現出吳耶的資料,他是楚國的戶部尚書,掌管楚國的財帛委輸、稅收經費等事宜,官風清白,只是懼內得厲害,偶爾在小事上還有些犯渾。
吳耶瞟了眼沈妙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住君天瀾就往旁邊雅間走,「國師啊,走走走,咱們進去坐坐,我跟你介紹介紹雲香樓!這雲香樓不只有漂亮姑娘,清秀的小倌兒也是有的」
他們二人在裏面坐下,沈妙言在後面關上門,瞥向那二人,吳耶似乎喝高了,她四哥隨口問了幾句話,他就將楚國的國庫、各地物資等情況全都從吳耶口中套了出來。
她把玩着一隻羊脂玉淨瓶,那吳耶正說着今年天氣乾燥怕是要出天災,也不知各地常平倉的儲糧夠不夠,忽然話鋒一轉,笑眯眯對沈妙言道:「你過來。」
沈妙言放下羊脂玉淨瓶,走到旁邊,他忽然伸手想去拉沈妙言的手腕。
沈妙言小臉倏然變冷,往後退了一步,「你做什麼?!」
君天瀾眸光同時變得冷冽,房中的氣氛,瞬間冷硬下來。
無聲的威壓落在吳耶身上,他愣了愣,酒醒了大半,怔怔抬頭去看君天瀾,剛想道個歉,卻見對方站起身,牽了那名漂亮小公子的手,離開了雅間。
他撓撓頭,頗有些害怕,他這是得罪國師大人了嗎?
而君天瀾帶着沈妙言離開雲香樓,一上馬車,便冷聲吩咐:「去一趟吳府,告訴戶部尚書夫人,吳耶在梧桐街巷尾養了個小倌兒。」
外面騎馬的夜寒應聲稱是,立即騎快馬先行離開。
沈妙言眉眼彎彎:「四哥,他都沒碰到我,你吃的哪門子醋啊?」
君天瀾瞥了她一眼,「他若是碰了你,我的報復就不止這樣簡答了。」
真是小氣的男人
沈妙言想着,心裏卻甜滋滋的。
入夜之後,沈妙言獨自趴在寢屋的圓桌上,準備寫信給韓敘之,告訴他,她不想跟他離開了。
她寫了好幾封信,都覺措辭不妥,紛紛揉成團丟到身後。
她雙手捧臉,偏頭望向窗外,此時夜空明朗,星辰散佈在深藍色夜幕之上,像是
芝麻粒?
她看了會兒,竟覺得餓了,便丟下毛筆起身去找夜宵吃。
來到府中的大廚房,卻瞧見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坐在灶旁哭。
她好奇地走近,輕聲問道:「你哭什麼呀?」
此時已是深夜,那小姑娘被她的突然出聲嚇了一跳,連忙擦了擦眼淚,「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們這些做侍女的,身份卑微,最忌諱在主人家面前哭哭啼啼。
沈妙言見自己嚇到了她,便將手中撒了芝麻的棗泥糕扳開一半遞給她:「你有什麼傷心事,說與我聽聽。」
那小姑娘不好意思地接過棗泥糕,輕聲道:「我兩位哥哥都被抓進了天牢,我想去探望他們,可牢頭卻不准我進去。」
「哦」沈妙言咬着棗泥糕,「你哥哥可是犯了什麼罪?」
小姑娘仔細想了想,搖搖頭:「我的兩個哥哥都是好人,住在亂民街幫人做工,無端就被官差捉了去。」
沈妙言咬食物的動作頓住,瞳眸微動:「亂民街?官差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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