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剎那,大寶甚至想要就此衝動一回,直接搖醒小丫頭,告訴她自己心底深處那個不見得光的秘密。
可當他的眼睛對上妞妞笑眯眯的眼眸,所有的衝動,所有自私的想法,都被她那燦爛的笑意給淹沒消殆。
「我很期待!」
雖然,妞妞的手藝真的讓人不敢恭維,但衝着她為自己而努力的那份心意,大寶便覺得幸福滿滿。
大寶知道,自己對小丫頭的感情,跟小丫頭對自己的感情存在質的區別。但他是個知足的人,即便小丫頭對她的感情永遠只保持在親情那個層面上,那他,亦絕不會強求。
所以,他會耐心等待,等小丫頭長大,等她有足夠的分辨力去判斷她對他的感情,到底是屬於那一種。
而在山的那一邊的水庫上,挨在一起邊釣魚邊聊天的樂彤和紀叡,聊着聊着,話題不知不覺從工作聊到了幾個孩子身上。
「你十八歲的時候,是不是也像大寶一樣,突然間對事業十分看重?」
樂彤這個當媽的,無論什麼時候操的心都要比紀叡這個當爹的多。
「怎麼說?」紀叡歪着頭看她一眼,似是不太明白樂彤的意思。
「我一直覺得,在大寶心目中,家人是排第一位的,事業是排第二位的。但最近,我又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紀叡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是因為大寶最近為了加班不回家睡的事?」
樂彤點頭,「嗯,他不回來睡覺很正常,關鍵是,妞妞已經這麼明顯地表達不滿了,而且,她的情緒低落絕不是裝出來的,大寶那麼了解她,不可能感覺不出來。如果是以前,妞妞撇撇小嘴兒就能把大寶急得團團轉,可這一次,他硬是什麼也不解釋,就一句工作忙就把傷心的小丫頭搪塞過去了。你不覺得,他這樣子太不正常?」
紀叡對孩子的了解向來沒有樂彤了解得那麼透徹,而且,也不會像樂彤想得那麼敏感。所以,大寶說要暫搬去公司住的事,紀叡丁點也沒多想。
而且,他也覺得,男孩子長大了,有些一些想法會產生變化,比從前更看重事業,這些都很正常。
畢竟,男人的心很大,家人固然重要,但事業對男人來說同樣不可或缺。它像是一個需要征服的戰場,男人的熱血和鬥志,都會因為這個戰場而熊熊燃燒。
可眼下聽樂彤這麼一說,再把事情細細分析一遍,便不得不認同樂彤的話。
只不過,認同歸認同,讓兒子變成這麼奇怪的原因,他卻是撓破腦袋都想不明白。
「被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兒子不怎么正常,可他為什麼會這樣子呢?難道,是叛逆期綜合症?」
樂彤白他一眼,「得了,你大兒子的叛逆期早就過了,我覺得是青春期綜合症。」
紀叡奇了,「啊?大寶的叛逆期在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因為你遲鈍啊!」樂彤不客氣地回他。
紀叡也不生氣,伸手摟過她的肩膀,在她臉上親了親。
「沒錯,我是遲鈍,反正,有你這個好媽咪在,當爹的遲鈍一點也沒有大礙,不是嗎?」
樂彤懶懶把頭挨在他的肩膀上,目光落在水庫平靜的水面上。
「你倒是聰明,不僅為自己的不負責任找到了堂而皇之的開脫籍口,還順便把我擱上神台好好誇獎了一頓,你說,我是要謝謝你呢?還是要謝謝你?!」
紀叡側頭在她的發頂上親了親,「客氣了,這種事不用謝我!」
樂彤被他的厚顏無恥逗笑了。
「那你說的青春期綜合症,又是怎麼回事?」紀叡發現,在老婆面前,向來知識淵博的自己,分分鐘秒變成什麼都不懂只會不停地問為什麼的小屁孩。
樂彤真想掰開他腦袋看看,他腦子到底是什麼構造。而同理,紀叡也時常想要掰開樂彤的腦袋看看她的腦子是什麼構造,為什麼她想的東西會跟自己有那麼多的不同?
只能說,這兩個腦路迥然不同的傢伙,莫名地看對了眼,於是神奇地湊在了一起,還意外地合適且恩愛無比。
「紀總,你沒經過青春期?」樂彤的語氣,禁不住多了幾分嫌棄。
「我沒有青春期!」紀叡語氣平淡地回道。
樂彤怔了怔,然後,才想起紀叡似乎提過,他也是像大寶一樣,十多歲就大學畢業,然後,回紀氏正式工作。
想來,他的十七八歲,是在韜光養晦,默默為了將來奪回紀氏大權而養精蓄銳。
所以,才會導致他成了一個有情感表達障礙症的男人,不懂得怎麼去愛人,亦不懂得怎麼去表達感情。
在這一點上,樂彤慶幸,家裏三個孩子都很正常。
「對不起……」樂彤微微抬起身子,在紀叡的唇上親了一下。
紀叡就勢一手將她攔腰抱起來,擱在大腿上,單手環住她的腰,下巴擱她肩膀上。
即使已是老夫老妻,樂彤卻並不抗拒這種親昵的舉動。相反,她對現在這個敢於直接表達情感的紀叡很滿意。
她記得紀叡有一次接受採訪,被記者問及他平時會不會時時對愛人說些甜言蜜語以表達愛意,他說了這麼一句話,「我嘴拙,所以,我更喜歡用行動來表達自己的愛意。」
樂彤放任自己靠在紀叡的懷裏,回想着這個男人的暖心之處。
「對不起什麼,我的青春期正在進行着呢,只要有你在,我的青春便能長盛不衰。」
只是,誰說這男人不會說甜言蜜語呢?眼下,她快要被感動哭了。
就在樂彤感動不已的時候,紀叡終於想明白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大寶有喜歡的人了?」
「嗯,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這樣沒錯。」
「那你是不是跟他聊聊?」紀叡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沒有能耐充當愛情軍師。
「放心,大寶心裏什麼都明白。而且,愛情這麼美好的事,需要當事人用心體會,才不需要我這老媽子在旁邊叨叨嘮嘮地作無謂的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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