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澡,化了妝,岑青禾換了條白色牛仔褲跟黑色蝙蝠袖毛衣下樓,她到樓下的時候,商紹城正坐在大堂沙發上看手機。
邁步走過去,她出聲打招呼,「欸。」
商紹城聞聲望來,漂亮的眼睛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個遍,他唇角一勾,饒有興致的說:「故意學我?」
他這麼一說,岑青禾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今天商紹城穿了條黑色的休閒褲,上身是白色毛衣,跟她正好是顛倒過來,卻又奇異的匹配。
美眸微瞪,她很快回道:「我還說你學我呢,你是不是偷着跑來樓下看我換衣服了?」
商紹城坐着,她站着,他微微抬眼看着她那張好看的臉,一言不發,直到把岑青禾看得尷尬為止。
她眉頭輕蹙,主動道:「算我沒說。」
商紹城這才滿意的站起身,出聲問:「想吃什麼?」
岑青禾心底暗嘆輸了一局,嘴上回道:「隨便。」
說完,她又加了一句:「你來過蓉城,你當地陪帶我玩兒。」
兩人並肩往外走,商紹城邊走邊道:「讓我給你當地陪,那你這譜也真夠大的。」
岑青禾道:「不白遛你,中午飯我請。」
商紹城側頭給予一記不信任的眼神,聲音不大的說:「昨晚你也說過同樣的話,結果我買的單。」
岑青禾想也不想的說:「你比我有錢那麼多,出點兒血怎麼了,我要是總監,我天天請你。」
商紹城說:「得了吧,你在這方面的信譽值為零。」
岑青禾挑眉,「話也不能這麼說,五百塊以內,我管你飽。」
他嗤了一聲:「打發要飯的呢?」
岑青禾等的就是這一句,他話音落下,她馬上接道:「那你打發我,我當要飯的。」
對於她這種騙吃騙喝的行為,商紹城早已見怪不怪,連罵她的力氣都省了。
兩人出了酒店往外走,在門口不遠處遇見一小撮人,其中有個穿職業裝的男人,笑着朝岑青禾擺手,「小岑同志。」
岑青禾聞聲望去,但見一張並不熟悉的陌生面孔,出於禮貌,她本能的勾起唇角,用笑容作為回應。
男人身邊還站着幾個人,他們皆是向岑青禾看來,面帶微笑。
「還想抽空請小岑同志一起出去吃飯,沒想到佳人有約。」陌生男人跟岑青禾打趣。
岑青禾都不曉得對方叫什麼名字,卻不得不笑着回道:「正好朋友也過來蓉城,就約了一起去吃飯。」
男人道:「小岑同志今天在會上可謂是一鳴驚人,好多人都想私下裏約你吃飯呢。我這也是替廣大的單身男同胞問上一句,你有男朋友了嗎?」
商紹城就站在岑青禾身邊,雙手插兜,他借着身高優勢,微垂着視線,睨着面前對岑青禾嬉皮笑臉的男人。
岑青禾也沒想到對方那麼直白,頓時尷尬的呵呵直笑。
旁邊有人笑着搭茬,「這位該不是小岑同志的男朋友吧?」他說的是商紹城。
商紹城不置可否,岑青禾微笑着回道:「這是我好朋友。」
對方馬上順勢接道:「那就是沒有男朋友嘍?」
岑青禾說:「你們也知道我這性格,我不找女朋友就不錯了,可不敢阻礙廣大青年才俊的感情道路,勞煩幾位前輩幫我轉達一下,同志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做朋友可以,做女朋友他們會後悔的。」
她一貫的輕鬆幽默,用不傷人的方式來婉拒,這樣不管對方是認真的還是恭維之話,雙方都有台階下。
都是聰明人,很多話不會在彼此不熟悉的時候暴露太多,以免說多錯多,對方也只是想在岑青禾面前露個臉,見岑青禾很明顯的拒絕,男人笑着應聲,說是馬上幫她散播出去。
兩撥人在酒店門前,短暫的交談了幾句,岑青禾跟商紹城繼續往前走,想着去街邊打車。
已經走出幾米遠,此前一直沒出聲的商紹城,忽然開了口,聲音聽不出喜怒的說道:「看來你今天出了不小的風頭。」
岑青禾側頭看向他,眼帶狐疑的問:「你這話是褒是貶?」
商紹城說:「不褒不貶,陳述句。」
岑青禾道:「我今天要是再晚進去一會兒,也能出不小的風頭,只不過是露臉變成顯眼,託了您的福。」
商紹城也不看她,頭都不偏一下,兀自說道:「你這也是因禍得福,要不是我,哪兒來這麼多狂蜂浪蝶?」
他要是說追求者倒也罷了,偏偏酸溜溜的形容一句狂蜂浪蝶,岑青禾美眸微挑,嗆聲道:「幹嘛,羨慕嫉妒恨?」
聞言,商紹城當即嗤了一聲,嘲諷完了,卻並不說話。那感覺像是把所有的不屑全都放在心裏,又像是話說到一半,下一半死活不說,就讓對方猜。
岑青禾怕就怕說話不說完,她瞥眼道:「少陰陽怪氣的,有話就直說。」
商紹城道:「勸你一句,無論什麼場合,初來乍到都切忌鋒芒畢露,小心成眾矢之的。」
岑青禾當即噝了一聲,倒吸一口涼氣,「你咒我呢?」
商紹城輕哼,還是不說話。
心底不爽她被別的男人惦記,尤其是從別人口中得知,還有更多的男人在惦記她。不知道她今天在研討會上說了什麼,不過可想而知,她一定在眾人面前特別耀眼。其實她一直都是美的,不僅美,還招人喜歡,可這樣的她只有他能想,其他人跟着湊什麼熱鬧?
她自己也沒個自知之明,不知道低調點兒嗎?那麼高調給誰看?不曉得這世道險惡,很多男人都如饑似渴嗎?
商紹城看似面色無異,實則內心的醋罈子已經打破了一半,即便剛剛岑青禾拒絕的非常直白明顯,可他仍舊覺得心底不舒服。
這感覺,就像是只有他知道的一個寶貝,忽然被很多人同時給發現了,所以大家都在覬覦寶貝的好,他莫名的有種不爽感,總怕有人敢偷他的寶貝。
岑青禾察覺出商紹城的小彆扭,即便他不說,可她感應到了。站在街邊攔車的時候,她就歪頭看着他,主動開口道:「欸,告訴你個值得高興的事兒。」
他不言語,她眉頭輕蹙,「幹嘛不說話?」
商紹城回視她,「你說啊。」
岑青禾塗着櫻桃色口紅的唇瓣一癟,不老高興的說:「你現在把我弄得不高興了,我都不想跟你說了。」
商紹城明知故問:「你有什麼不高興的?」
岑青禾道:「出來玩兒嘛,你老拉着張臉給誰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欠你錢沒還呢。」
商紹城說:「知道你馬上就要吃我的喝我的,我心裏難受行不行?」
岑青禾道:「你早說嘛,大不了你請我十頓,我請你一頓。」
商紹城無語,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岑青禾被他的表情逗笑,咧開唇角,她笑說:「我覺得你今天的毛衣很好看,高不高興?」
商紹城不答反問:「這就是你想告訴我,值得高興的事兒?」
岑青禾認真臉,點頭回道:「是啊,我這人輕易不誇人的,你不應該覺得無尚的榮耀嗎?」
商紹城唇角微勾,冷笑着說:「你覺得呢?」
裸的威脅,岑青禾頓時後脖頸一陣冷風滑過,她打了個激靈,趕忙回道:「你別笑了,笑得我瘮得慌。」
商紹城瞪了她一眼,開始嘴毒的懟她。他以為他佔了上風,實則不然,因為岑青禾巧妙的轉移了他的注意力,讓他從心底吃醋不爽,不想講話,到現在跟往常一樣,嘴毒的跟她互相攻擊。
有時愛情就是這樣,甭管多聰明的人,只要愛了,就不是用智商在相處。聰明如商紹城,還不是被岑青禾牽着鼻子走。
在街邊站了幾分鐘,岑青禾就老老實實的聽商紹城數落她,她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樣,等他發泄夠了,自然就不作了。
一輛亮着空車牌的計程車駛來,岑青禾伸手攔下。
商紹城不自覺的主動伸手拉開後車門,讓岑青禾先進,他隨後彎腰跨進來。
「去錦里。」
商紹城上車就跟司機打招呼,岑青禾問他:「吃飯的地方嗎?」
商紹城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岑青禾又說:「那我們下午去看熊貓嗎?」
商紹城說:「你想去嗎?」
「想,我還沒見過真熊貓呢。」
「那就去。」
岑青禾高興地咧開嘴,一個人小聲嘀咕:「要是能抱一抱就好了。」
一旁的商紹城往心裏去了,稍稍側頭看向她的方向,他出聲問:「喜歡熊貓?」
岑青禾說:「有人不喜歡嗎?」
商紹城道:「我就還好。」
岑青禾下意識的說:「那你能跟正常人比嗎?」
但見商紹城臉色要變,她趕忙嬉皮笑臉,狗腿的補了一句:「你不是一般人啊,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喜歡的東西,你未必喜歡,那也很正常。」
商紹城沒好眼神的瞪了下岑青禾,岑青禾說:「你知道熊貓這輩子的兩大願望是什麼嗎?」
商紹城道:「去黑眼圈,拍彩色照片。」
岑青禾說:「你那都是熊貓早些年的願望了,人家大熊貓現在最想的,一是吃肉,二是靜靜。飼養員成天就餵竹子,一睜眼就被成百上千的人圍觀,其實熊貓的生活,想想也是吃不飽外帶沒有,苦逼啊。」
岑青禾是真心想逗商紹城高興,商紹城也沒想到自己真的會笑,唇角勾起的剎那,他眼中有一閃而逝的懊悔,暗罵自己沒定力,她稍微哄他一下,他馬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