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和一個酒鬼同行更加悲催的事情了,如果有……那就是和兩個酒鬼同行。秦瓊和柴紹每天睜開眼睛就在一起喝酒,三杯酒下肚就開始胡吹亂侃。什麼天上出現三個太陽,刺史大人發現了麒麟。
雲浩聽了就嗤之以鼻,麒麟這種傳中的東西你見過?不是豬身上貼的金箔,老子腦袋都給你。剛想出口,雲浩又忍住。鬼知道這時候會不會有人去非洲把長頸鹿弄回來,那玩意除了脖子長了一兒,似乎跟麒麟非常相似。難道麒麟也是非洲大陸走出來的?
兩個傢伙大有成為好基友的潛質,雲浩還得打着哈欠在旁邊作陪。時不時還被灌兩杯酒,用這二位爺的話來。男子漢哪有不喝酒的,要從培養。
再度被灌了一杯酒之後,雲浩心裏便充滿了怨念。從就被培養喝酒的不是沒見過,隔壁吳老二就是鮮活的例證。自己穿越過來的那會兒,這傢伙看見誰都搖頭。
「這麼,當初秦兄在潞州遭難還是這子施以援手?」雲浩半眯着眼睛裝昏迷,耳朵里聽着柴紹發問。他娘的,套了好幾天的話了。今天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不就是想打聽老子的底細。你這王八蛋,也太費心機了吧。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自己來歷身世都了八回了。雁門山人士,逃難來到潞州最後到了晉陽。可怎麼,人家都不信。專門旁敲側擊的打聽,到底還是不放心。不過這也是好事,既然他們肯花時間精力打聽你,就明你對李家還算比較重要。
杜月笙曾經過一句名言,背人利用不怕,至少你還有利用的價值。
李家註定是龍鳳之家,被他們家利用一下,好處多多!雲浩想了很久,覺得在這亂世還是附在李家羽翼之下比較穩妥。畢竟,人家是最後的勝利者。
「哎……!一文錢憋倒英雄漢,沒辦法的事情。那時候囊中羞澀,被那店家王二侮辱。真想一拳打碎他的滿嘴牙,可咱欠人家錢理虧。若不是浩哥相助,不定還要受怎樣的腌臢氣。」英雄落難,秦瓊想到那時的困境,不禁唏噓起來。端起杯中酒,一口便抽乾。
「嘿!這子倒是一個仗義疏財的,一個流浪的孩子哪裏來的那麼多銀錢。」柴紹立刻給秦瓊滿上,繼續追問道。
「他們娘倆哪裏來的銀錢不知道,可我看着那幾乎也是他們娘倆的全部家當。想來,他們在北地也算是富庶之家。只是不知道,為何要逃難到潞州。」秦瓊喝的有些高,隨口答道。
「國公爺接到過軍報!前幾個月,雁門山附近遭了突厥人的劫掠。兩萬多突厥騎兵過境,雁門山左近被掠走的人口牲畜不知凡幾。」柴紹也喝了一杯酒道。
「哎……!這狗娘養的突厥人,動不動就興兵南下劫掠。你的那軍報,還是在王府發出去的。雁門山附近村莊蕩然無存,好多村莊幾乎都被屠滅。據回報的斥候,場面不忍卒。」秦瓊心中充滿了憤懣,手中杯子握得「滋」「滋」直響。
雲浩驚駭的差一兒坐起來,雲家莊子上所有人都死光了他都不在意。可楚家父子對自己娘倆兒有救命之恩,原打算過了年托人將他們家都接到晉陽。沒想到,居然……!
「當今聖人身子不適,軍國大事都由太子做主。可咱們這位太子……不了,莫談國事。哈哈哈!咱們這些武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難得這子弄出這樣的美酒出來,秦瓊我可跟你。皇宮大內的酒,也不見得有這酒醇香。」柴紹撇了一眼雲浩,擠眉弄眼的對秦瓊道。
「對對對,莫談國事。」秦瓊身為三班衙役,多少知道一些官場中事。也自覺的不願提及政治,當下端起酒杯與柴紹碰了一杯。
「柴官人,你我老家遭了突厥兵災?」雲浩哪裏還忍得住,一屁股坐起來問道。
「是啊!今年上秋的事情,軍報傳過來的時候已經入冬。由於不是咱們晉陽留守府的衛戍區,所以只是接到通報而已。想知道你老家的事情,秦兄可比我知道的多。」柴紹早就看到雲浩臉上的變化,論起觀人相面十個雲浩也不會是柴紹的對手。這些勛貴家的子弟,可是都是從培養出來的人尖子。生肖都是屬狐狸的,是騾子是馬不用拉出來溜就知道。
「這事兒我也不太清楚,當時我剛剛被發配到北平府不久。如果在北平,你問問尉遲南尉遲北兩位兄弟便可。是他們當時帶領的斥候,不過你也不要太擔心。突厥人過境基本上每年都會有,好多人想必都進山躲避去了。來年開春,他們會再度從山裏出來。或許,你的親族也躲在山裏。」秦瓊見到雲浩急切的樣子,連忙寬慰道。
他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雁門山是山區。突厥人一般都會趁秋收之後,來搶掠一番好過冬。而這個時候,也是他們的戰馬最為壯實的時候。所以,每年來大隋邊境搶劫。幾乎已經成了慣例,雁門山地處突厥與大隋邊境。邊民們自然有對付的法子,不少莊戶甚至在山裏蓋了房子並且儲存一些糧秣。就是為了防備突厥人的寇邊!
聽秦瓊這麼,雲浩的心稍稍寬慰了一下。因為他想起,好像自家也在山裏面有房子。而且還能記起,那是一棟石頭砌成的房子。據從雲浩爺爺那一輩開始,就砌好了。但願楚家父子能夠躲過這次劫難,雲浩決定來年春天一定派人回去,尋找楚家父子。若是他們還在的話,一定要將他們接到晉陽來享福。這年頭,雪中送炭的人可沒幾個。既然自己遇到了,就要對得起人家的這份兒情誼。
這一宿雲浩都沒睡好,滿腦子都是楚家父子。一會兒是楚源被突厥人追殺,他父親力戰身死。一會兒又是他們被突厥人抓了去,受盡苦難。一會兒又是,他們在山中的石屋裏面瑟瑟發抖。
夢是做了一個又一個,簡直成了連環夢。最要命的就是,起夜之後回來,夢居然還會接着上一個夢做。劇情都不會改變半分,他娘的難道夢也有連本兒的?
到了早上雲浩就受不住,想派人去找楚家父子。可若是被突厥人掠了去,又去哪裏能夠尋得到。若是進山,茫茫雁門山自己又去哪裏找。那石頭屋子自己只記得樣子,具體位置根本記不起來。
牛車軲轆軲轆的行駛在通往洛陽的官道上,雲浩的心好像也跟着左搖右擺。今天外面的天氣還算不錯,柴紹打開車窗通風。眼角不時還掃向雲浩看上一眼,老神在在的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秦瓊騎上黃驃馬,跑前跑後的視察着隊伍。眼前這條路雖然是大隋官道,但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修過。路上是坑坑窪窪,好多地方都得用石頭填進去,才能保證負重很大的牛車不掉進坑裏。
雲家的牛車這時候顯示出無比的優越性,減震的設計讓雲浩少吃了許多苦頭。北平府的那些傢伙們,就沒這樣幸運。牛車不是掉坑裏,就是車轅損壞需要不斷修理。風雪停了之後,道路好像鏡面一樣的滑。秦瓊沒辦法,只能領着那些北平府的軍卒們忙前忙後。
當雲家的車隊從他們身邊駛過的時候,無論是李家的殺才還是雲家的僕役。臉上都帶着些許自豪,自家的東西就是好。這是不爭的事實!不知不覺間,兩支隊伍的距離開始拉開。唐國公府的車隊,要比北平王府的車隊領先五六里的距離。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這句話還是雲浩跟李淵談話的時候,柴紹聽到的。當時柴紹就對這句話折服的不得了,昨天晚上的試探,確定這孩子是雁門山人士應該不假。那份關切,那份擔心絕對不是能夠裝得出來的。柴紹確認,自己若是看錯了,可以將眼珠子摳下來當泡踩。
可雁門山那地方,哪裏有什麼鴻儒能夠教的出這樣的孩子來?可惜那片村莊已經被突厥人蹂躪得一塌糊塗,不然自己也不用帶着這子跑一趟洛陽了。
一聲響亮的呼哨,將雲浩和柴紹從胡思亂想中驚醒過來。只見前面山包處湧出來有一大群人。手裏拿着刀槍大木棒子,其中幾個騎着馬的壯漢。大叫着從山上衝下來,手中長刀在冬日裏清冷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馬賊?」雲浩失聲叫了出來,與柴紹對視了一眼。有膽敢搶軍隊的馬賊?這些人難道看不到,李家那些殺神一樣的武士?
馬賊來的非常快,當先一匹馬上端坐一名大漢。大冷天光着膀子,露出一巴掌寬的護心毛。臉上帶着猙獰的鬼臉面具,尤其是手中的兵刃。我的個老天,這麼大個的錘子。武魁的錘子跟他比起來,那就是孩子的棒棒糖。估算一下重量,沒一千斤也得有八百斤。
看看那巨型的錘子,再看胯下的戰馬雲浩就樂了。
不會是那傢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