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唐 第五十一章 決戰2
兵刃撞擊聲，咒罵聲，慘叫聲。利刃劈開人體骨骼的「喀嚓」聲，聲聲響起不絕於耳。鮮血在到處飆飛，大木棒子敲碎人腦的「噗」「噗」聲，跟敲西瓜的聲音沒有任何區別。大木棒子帶着風砸到頭盔上，即便是再堅硬的頭盔。裏面的腦袋也會立刻爆開，鮮血和灰白色的腦漿順着傷口肆意流淌。人就像一個破布口袋一樣，重重摔倒在地上。
幾乎就在一瞬間，地上躺滿了屍體。還有些一抽一抽，即將成為屍體的人。
宋老生算計的沒錯，第一波雙方身強力壯之輩損失殆盡之後。隋軍裝備和訓練上的優勢就體現出來，帶尖兒的長矛無論如何也比大木棒子殺傷力強。許多李二手下的晉陽軍被長矛扎穿，揮舞着大棒子卻夠不到身前人。
戰局幾乎沒有懸念的，對李二一方不利起來。殷開山真的急了，手握橫刀想也不想，帶着自己的親衛就沖了上去。可有人似乎比他還要快一些，烏騅馬上一名黑盔黑甲的騎士，手持兩柄大錘。黑色的面甲猙獰無比，猶如地獄裏鑽出來的魔神。
殷開山立刻就停下了腳步，帶着親衛另外選地方衝擊。
李元霸手握大錘，好像一股旋風一樣衝進了敵陣之中。萬軍之中擋者披靡，刺來的鐵槍劈來的橫刀。只要碰到那兩柄大錘，便會飛到天上去。接着人也會飛起來，嘴裏不斷噴着鮮血在空中飛的場面很是玄幻。
所到之處，不但隋軍四散奔逃，就連晉陽軍也四散奔逃。無他，這貨的攻擊是五差別的。他可不管你是什麼軍，只要會移動上去就是一錘子。李元霸就像是一股黑色的旋風，跨馬馳到哪裏，哪裏就是一片腥風血雨。他出現在哪裏，哪裏就會成為戰場上的真空地帶。
萬馬軍中，李元霸一個人的能力有限。可無限的是他的威懾力，沒人敢上前跟這尊連自己人都殺的魔神拼殺。他衝到哪裏，哪裏的人都會四散奔逃。就連晉陽軍也不例外！彪悍的殷開山，只敢躲着這位爺走。
偏偏這位爺的鎧甲還是刀槍不入，強弩射上去也只能在上面留下些劃痕。看樣子，沒有八牛弩之類的玩意，根本對付不了他。可戰場上人流密集，上哪找地方去架設八牛弩。
宋老生看到這一幕也是心驚膽戰，沒想到李淵軍中還有這樣的猛將。幸虧這人只知道毫無目標的衝殺，如果奔着自己來，還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數萬人的軍陣，愣是被一個人攪的天翻地覆。李元霸殺到哪裏，哪裏的人都四散奔逃。慌不擇路之下，有些隋軍跑進了晉陽軍的人群。有些晉陽軍跑進了隋軍的人群，場面一時間混亂到了極點。
亂軍陣中，李元霸一時找不到對手。不管走到哪裏，沒人敢跟他戰鬥，第一時間都跑光了。或許是宋老生那杆帥旗過於拉風，李元霸一眼就瞧見了那杆迎風招展的帥旗。雙腿一磕馬腹，烏騅馬好像箭一樣就沖向了宋老生的中軍。
宋老生嘴角一抽，吩咐一聲立刻有親兵衝上去迎敵。這些親兵手裏拿着的不是兵刃，而是一張巨大的漁網。這是專門為了對付軍中悍將準備的，漁網上面纏了鐵線，需要三四個人協力，才能撒開。
如果被這種漁網纏住，別說是人，就算是真正的金剛羅漢，也難以脫身。
狂暴中的李元霸哪裏管這些，風一樣就衝過去。四名親兵一人兜着漁網的一角，發一聲喊便將漁網罩了過去。
李元霸被漁網捆住，連人帶馬硬是被逼得停下來。漁網周邊的親兵知道李元霸兇猛，十數人一齊拋了兵刃，上前拉扯住漁網，李元霸被硬生生從馬上扯了下來。
摔在地上的李元霸渾身是土，雙手的錘子也丟了。一群親兵立刻衝上去，手中長矛不住的往李元霸身上戳。這些人都恨李元霸不死，戳的地方都是胸腹要害。卻不知道，雲浩為李元霸量身打造的鎧甲。防護力最強的部分就是胸腹之間，這些人發現無論怎樣用力，居然都刺不穿李元霸的鎧甲。
李元霸哪裏還給他們驚訝工夫，雙手一扯漁網。腰一扭居然就那麼站了起來，一個人拽着十幾個人東倒西歪。
「嗷……！」李元霸發出狼一樣的嚎叫，雙臂一振硬是將十幾名壯碩的軍卒甩的飛出去。這些人被甩飛出去，不知道砸倒了多少衝上來的軍卒。趁此機會，李元霸鑽出漁網。手中寒光一閃，橫刀已經出鞘。
使慣了鐵錘的李元霸，雲浩加料打造的橫刀在他手中就是一根筷子。瘋虎一樣衝到嚇傻了的親兵面前，眼看橫刀劈下。那親兵慌忙用手中盾牌格擋，只聽「喀嚓」一聲。居然連人帶盾牌，一齊被劈成兩半。
上半身連着一條胳膊還在地上掙扎，下半身卻還是站在地上。鮮血噴了李元霸一身，此時的他更像是一尊魔神。
李元霸瘋虎一樣在敵軍中軍陣中瘋狂砍殺，殷開山卻嚇得渾身汗毛都炸起來。這位三爺要是出了事，就算李二肯放過自己，李淵也斷然不肯放過自己。
「集中衝擊敵軍中軍，親衛隨我來。」殷開山也是殺紅了眼，李元霸如果陷在裏面，自己全家老小都不可能活。這一百多斤算是豁出去了，此時的他已經當自己是一個死人。
看到殷開山瘋了一樣往敵軍中軍沖，宋老生發出一聲冷笑。到底是泥腿子，根本不懂得軍陣之道。令旗一擺，左右兩軍立刻包抄過去。隱隱有將殷開山率領的晉陽軍包圍在裏面的意思，只要將人圍起來。後隊的弓弩手就會向裏面傾瀉箭雨。就算你有十萬人也沒用，外圍能戰鬥的人就那麼多。老子始終是以多打少，困在裏面的人被消滅殆盡，也是遲早的事情。
看起來李淵的晉陽軍也沒有多厲害，除了一兩員驍勇的戰將，跟那些民軍也沒多大的不同。今天幹掉了李世民，明天就順流而下去戰李淵。如果李淵本部也是這種級數的軍隊，平定李淵叛亂將沒有任何難度。
就在宋老生即將合圍之時，忽然宋老生一陣心悸。天邊好像在打雷，不對，這是騎兵在縱馬奔馳。宋老生驚恐的往向自己的側後，正東方忽然冒出來一條黑線。是騎兵，玄甲軍！
宋老生聽說過李淵有一支起家的親軍，人數不過兩千左右。乃是當年上柱國李虎麾下的親軍，因為人人穿着玄鐵戰甲，故而稱作玄甲軍。據說這支軍隊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自從成軍以來未逢一敗，在勛貴群中向來有知名度。還以為作為李淵親軍，定然跟隨在李淵身邊。卻沒想到，居然出現在這裏。
「刀盾手，長槍手佈陣。弓弩手攢射，壓住敵軍。」宋老生驚恐的喊道。現在他的軍陣薄的可怕，這些騎兵不用吹灰之力就能夠透陣而出。而衝出軍陣的騎兵，會以更加兇猛的姿態重新再沖回來。
只要往復兩個來回，就算是再強悍的軍隊也得潰敗。「騎兵出，將敵軍壓下去。」
眼見弓弩手慌慌張張的正在佈置陣型，宋老生立刻派出了自己的撒手鐧。三千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驍果！
驍果們得令，立刻發動衝鋒與玄甲軍進行對沖。騎兵對決，往往一兩個衝鋒就能分出勝負。兩支彪悍的騎兵，好像火星撞地球一樣轟然相撞在一起。無數騎士落馬，無數戰馬失去主人亂蹦亂跳。
距離遠的地方，只能看到兩股煙塵撞在一起，然後形成一股更為巨大的煙塵。在煙塵之中，不時傳出慘叫聲和戰馬的嘶鳴聲。失去主人的戰馬，驚慌失措的從煙霧中逃出來。可它們的背上，沒有一名騎士。
宋老生緊張的看着那團要命的煙塵，他知道此戰勝負就在於哪一方的騎兵獲勝。如果對方騎兵獲勝，它們一定會衝擊自己的本陣。若是以往也不怕，可這一次是被突然襲擊，軍陣中還有李元霸這麼個禍害，衝撞得人仰馬翻。真要是被騎兵一衝，中軍會第一個垮掉。
中軍一旦垮掉，帥旗一倒。那士氣就算是完蛋了，幾乎所有人都會以為他宋老生被人幹掉了，這時候哪他媽有時間闢謠。
在緊張個觀望中，有人開始衝出煙塵。是自己的騎兵！宋老生懸着的心稍稍落下一些，可看到自己的騎兵只跑出來百餘騎。身後便竄出了那些帶着黑色面甲的玄甲騎兵，宋老生的心一下子便墜落到了冰窟窿里。
完了！全完了！沒想到號稱百里挑一的精銳驍果，在玄甲軍面前堅持了也不過就是一炷香的時間。弓弩手在攢射，可宋老生知道這擋不住那些玄甲軍。
臨陣不過三發，也就是發射三輪之後，敵軍的騎兵就會衝到眼前。那時候等待他們的，就是尖銳的馬槊，和鋒利的橫刀。這不再是作戰，而是在屠殺。
「將軍，末將在此斷後，您殺出去吧！」中軍校尉看到那些衝出來的玄甲軍，第一時間就絕望了。對於他來說，生命已經結束了。就算回去，臨陣脫逃喪師辱國的罪名，也能要了他的命。不如保全宋老生的性命，畢竟他是虎牙郎將。腦袋足夠大，能扛得住這麼大的罪名。今後家裏，就要靠着宋老生的照拂過日子。
「兄弟們在這裏，我怎麼能獨自逃生。」宋老生嘴上說，已經駁轉馬頭向西。
中軍校尉不再多言，抽出匕首在宋老生的馬屁股上扎了一下。。便帶着中軍，沖向那些奔馳而來的玄甲軍。
李二的眼睛透過面甲，露出兇狠的目光。擋住自己的一名驍果騎兵，被他一馬槊刺穿。手腕一轉，二馬錯蹬。倒拖着的馬槊就抽出那人的身體，脫力的身子好像布口袋一樣掉在地上。被隨後衝上來的玄甲軍，踏成肉泥。
手中馬槊橫着一掄，一名正要上前突刺的步卒人頭沖天而起。鮮血好像忽然冒出來的一股湧泉，在初升的紅日中，顯得異常詭麗。
玄甲軍好像小刀切黃油一樣，將隋軍的軍陣切成兩半。中軍校尉在第一輪衝鋒中，就被劉弘基劈開了腦袋。奮長刀蹂陣而入，馬上騎士大砍大殺。利刃劈斷人骨頭的「喀嚓」聲此起彼伏，隨着戰馬的飆過，地上躺了一地屍體，和即將成為屍體的人。
戰鬥到了這個地步，那就不是作戰，而是一場赤裸裸的屠殺。隨着帥旗的倒塌，隋軍的士氣也轟然崩潰。
所有士卒都沒有心思繼續作戰，他只想着逃走。主將是他們的主心骨，現在代表着主將的帥旗倒了，還打個毛，能逃的了小命，就算是老天爺保佑祖上積德。
殷開山瞪着血紅的眼睛，「嗷嗷」叫着，跟一頭狼一樣追殺自己能看到的每一名隋軍。只要被他逮到，也不管苦苦的哀求，當頭就是一刀。時間和體力，就在不斷的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之間流逝。
當他感覺到自己的胳膊再也抬不起來的時候，日頭已經行到了頭頂。初冬的陽光照在身上很暖和，目視所及的地方都是死人。各種各樣的姿勢，各種各樣的人體零件星散在大地上。遠處還在騎兵在往來奔赴，偶爾還有一兩聲慘叫穿來。
烏鴉已經以最快的速度趕來赴這場饕餮盛宴，有些人還沒死。眼珠子就被這群畜生生生啄了去，即便如此那些重傷的人也沒辦法反抗。
殷開山見到不遠處，已經躺在地上的李元霸。立刻就精神起來，緊跑幾步跑到李元霸身邊。見到李元霸移動不動，心裏就「咯噔」一下。完蛋了，！這位爺如果掛了，就算是殺光了霍邑滿城的人也不行。
「三爺，三爺！您醒醒！」殷開山也顧不得，伸手拽下李元霸的面甲。雙手不住的抓着李元霸的肩膀搖晃。
李元霸緊緊的閉着眼睛，身子一動不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