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唐 第二百九十二章 向皇帝討債
很多人一輩子的追究就是混吃等死，可真過上混吃等死的生活，你就會發現這樣的日子膩煩透了。
雲浩在這件事情上就很有發言權，堂堂的楚國公現在居然有了沒出去的感覺。長安城是去不得的，不管進誰家府里，那家的主人都是戰戰兢兢的。也就是程咬金尉遲恭那些兇悍的傢伙，才能笑吟吟的接待自己。可席間，總是會出現渾身穿着黑衣服，喝酒都躲在陰暗角落裏面的傢伙。
李績在西北，李靖的家裏不敢去。雲浩怕自己到李靖家裏坐一下，會把這傢伙嚇死。這傢伙現在連影壁牆都拆了，整天開着自己的府門。在廳堂裏面放個屁，大街上的人都知道。
經過多年不懈的戰鬥，外部的威脅總算得到了有效遏制。驅除外敵即刻內鬥，一向是漢人的光榮傳統。滿長安，混得最不容易的其實就是這些勛貴。武德年間，李淵為了迅速得到支持，封賞了許多的爵位。
李二幹掉了自己的哥哥弟弟，囚禁了自己的老爹。跟着他混的那些傢伙，同樣也受到了非常隆重的封賞。程咬金，尉遲敬德，秦瓊等人都封了國公。
這樣封來封去，大唐的爵位就開始有不值錢的趨勢。以前有東突厥這樣一個高壓存在，李二需要拉人幹活就算了。現在外患已除，為龐大的勳爵群體消腫瘦身，就成了李二的頭號任務。
滿長安的勛貴都戰戰兢兢的活着，放個屁都害怕砸腳後跟。待人那是和善的一塌糊塗，生怕被抓個把柄，自己的爵位就飛了。
虞世南比較倒霉，因為他家有兩個敗家兒子。因為差點兒幹掉了讀書人的老祖宗，永興縣公的名頭被剝奪。
事實證明，顏之推的能量是核武器級別的。事發當天，虞世南的兩個兒子就被刑部抓起來。第二天早上，雪片一樣的彈劾奏章就飛到了李二的龍書案頭。數量之多，足夠把虞世南活埋，再立一塊碑。
李二還算是夠意思的，畢竟是秦王府時期就跟着自己的馬仔。褫奪了永興縣公的爵位，依舊不能平息怒吼的情形下。乾脆將爵位一擼到底，堂堂永興縣公變成了永興縣子。雖然那些清流官員依舊不易不然，但李二還是不願意自己的狗變成落水狗。
一封召旨，永興縣子虞世南就成了涼州刺史。去荒涼的玉門關，吹笛子去了。
書院經史教材的事情，李二沒有過問。雖然他心裏也有為胡人正名，維護自己統治的意思。但這種爛事兒就沒辦法明面上說，領教了顏之推的威力。李二決定不碰這隻老狐狸，真要是弄起來。人家拿着煌煌史籍來個金殿對峙，自己的臉就算被踩進地磚里了。那時候才是狐狸沒打着，惹了一身騷。
敢於反抗強權堅持真理，一向是被讀書人崇敬的對象。現在雲浩就是這樣的人，長安城的清流文士們都在宣揚。文武雙全的楚國公，是怎樣毆打阿諛奉承居心叵測的令狐德棻。有些有暴力傾向的，年青敢鬧事兒的，經常在令狐德棻家門口晃悠。弄得令狐家的男人，都不敢出門。
實在受不了的令狐德棻已經上了奏疏，請求告老還鄉致仕。李二同樣很愛惜自己的這條狗，將令狐德棻派到了蜀中。希望他在蜀中，能夠避過這場禍事。
書院在這件事情上出了大名，儼然成為堅持真理的道德標杆。加上有顏思魯親自帶着顏家子侄進入書院教授經史，書院一時間名聲大噪。甚至有弘文館，國子監的學生退了學，也要來驪山書院進學的事情出現。
雲浩最近很累，不但要在家裏忙活這幾個老娘們兒，跟她們合作好好做人。還要忙活書院的事情，每天都有權貴從長安跑來。神秘兮兮的求見雲浩，一水的重禮。然後就是一長串兒的名單，都是家裏有出息的子弟。
開始雲浩還沒當回事兒，不過就是一股風潮罷了。直到房玄齡和杜如晦聯訣到來，雲浩才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自己鼓搗驪山書院，在傳統士林當中被看做是野路子。就是不被大多數人承認的那種，屬於被排擠瞧不起的那一類型。現在有了顏家進駐就不一樣了，主流文官群體幾乎一夜之間就接納了驪山書院。書院畢業的學子也不再是異類，作為讀書人的正統，顏家的威力可想而知，怪不得李二都不敢硬悍那個老傢伙。
對於上門求學的，雲浩是一律接納。三省大佬們的面子，還是要顧全的。大佬們的面子顧全了，中佬的面子是不是也要照顧到？至於五品以下的小官兒，你們也配在楚國公面前說話？
直到溫大雅氣勢洶洶過來討伐的時候，雲浩才猛然發覺，自己的驪山書院居然有了六百多名學生。怎麼會這麼多？
「你今天塞一個，明天塞一個。面子挨不住，就只能是這個結果。現在你說說怎麼辦，能承載三百人的書院，現在一下子進來六百多人。教室，先生都不夠用。一個班級要擠八九十人，什麼樣的先生能以一己之力教授好這麼多學生？」溫大雅差一點兒就將花名冊杵到雲浩的臉上。
「怎麼會這麼多人？」雲浩看着六百七十八這個數字，頭有些大。
「老溫，學生多了其實也是好事。現在高年級的學生即將畢業，這些人雖然年紀不大。但充當算學，物理學這樣的先生還是可以的。至於場地，百餘里的驪山難道不夠折騰的？教室不夠，宿舍不夠，蓋就是了。」雲浩撓了撓頭，覺得事情好像沒那麼難解決，至於一把年紀的老傢伙吹鬍子瞪眼的，也不怕高血壓。
「學生當老師，虧你想得出來。他們能服眾？還有，你說的倒是輕巧。擴建，擴建，錢呢？錢從哪裏來？別告訴我都由你來出，知道你雲家巨富，這事情你可想好了。」溫大雅依舊吹胡瞪眼，指着雲浩鼻尖兒的手指微微顫抖。
雲浩心裏湧起了一絲暖意，這老傢伙哪裏是來興師問罪，而是在側面提醒自己不要太過出挑。家資巨富也就罷了，文武全才可就要了老命。當皇帝的都是嚴重的被迫害幻想症患者，最怕的就是手下有文武全才的將領。最可怕的，就是雲浩這種要文能文，要武能武，還他娘的有威望的將領。一般手下有這樣的人，皇帝都會在利用完了之後，一刀殺了了事。最著名的例子，就是那位淮陰侯韓信。
與顏家交好，已經遭到了李二的猜忌。溫大雅一定是聽到了什麼，才會特地跑來提醒自己。他弟弟溫彥博就是中書舍人，整天跟在李二的身邊，屬於消息靈通人士。
家裏有老婆，有兒子，有閨女，還有整天吃齋念佛的老娘。雲浩不想做韓信，既然不想當韓信，就需要讓皇家參與到書院中來。現在，這或許是唯一的法子。
很不願意進長安，但還是得進。很想過一把造反的癮，但造反起家的李二不會給自己一星半點兒的機會。歷史證明，凡是想造李二反的傢伙，最後都會去跟閻王爺談心。雲浩覺得自己還年青，不想英年早逝。而且還是拖累全家的英年早逝。
低頭是必需是，妥協是難免的。太極宮門口，雲浩看到了李神通。老傢伙是好人啊，這個時候能站在自己身邊，敢站在自己身邊的人都是好人。
「小子，反應還不慢。老夫以為你年輕氣盛，還要等些時間才能悟出來。下次有這樣的事情，記得叫上老夫。在一起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見外！」李神通抽了雲浩一巴掌，現在敢這麼對雲浩的，除了這老傢伙估計沒別人，李二都不敢這麼幹。
盛夏的長安城好像是在下火，太陽掛在天上已經亮得發白。樹上的知了，都不怎麼喜歡叫了。李二的太極宮裏面，卻是清涼一片。
李二端坐在龍書案的後面，身旁不遠處兩座巨大的冰山正冒着絲絲涼氣。霸氣的李二永遠是高高在上的，冠冕上的珍珠遮擋了他的面目，讓人看不清楚他的目光。或許，這就是冠冕最大的用途。
「皇叔，雲浩！大熱的天你們怎麼來了，來人看座賜茶。」或許是給李神通面子，李二吩咐人送來了跪坐的墊子。每人還給了杯茶水！
這已經算是優待了，剛剛進宮的時候。杜如晦還在太極宮外面站着，等候皇帝陛下的召見。這種天氣里，一身的朝服穿在身上絕對是遭罪的不二選擇。
「陛下！臣這次來覲見陛下，是為了向陛下要帳。」雲浩喝了一口茶，也不知道李二這是哪裏弄的茶，茶湯金黃金黃的一看就是好東西。
「要賬！」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李二驚得猛抬頭，腦袋上的冠冕直晃。顯然這位天可汗是被驚着了，天底下敢向他要賬的人，墳頭上的草都兩尺高了。李二聚精會神的聽着雲浩下面的話，好判斷這位大唐楚國公是不是瘋了。
「陛下！從武德年間起，臣為了給大唐培養格物人才所以才建立了驪山書院。太上皇去看時，說恪物乃是朝廷重器，需要歸由皇家。所以，自武德四年開始，驪山書院就叫做驪山皇家書院。一應財政，也皆由內府撥付。太上皇，也成為第一任院長。
如今，驪山書院已經有近七百學生。無論是教室還是宿舍都入不敷出，雲家雖然小有家資，但依然無法承受得起如此投入。臣這次來覲見陛下，就是為了向陛下討些錢財，擴建書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