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唐 第一百九十章 斬草除根
雲浩到底沒有如願回家，剛剛走到門口的時候。柴紹進來了，李二將看管李淵的任務交給這個姐夫。或許李二活着的子女當中，能夠一心一意保全他的，也只有柴紹了。李二需要一個活着的李淵，偶爾展示一下父慈子孝的動人場面。大唐以孝立國，這一點不容動搖。
「殿下！父皇又開始發瘋，已經……！已經……！」
雲浩閉上了眼睛，柴紹的年紀比李二大。二郎！二郎的叫了很多年
，即便李二成為了秦王也沒有改變。如今，他都開始稱呼李二殿下了。可見，李二迅速得到了勛貴階層的認可。這並不容易！
李二統治的最大依仗，其實還是著名的關隴軍事集團。這個集團的歷史，遠比宇文泰建立府兵制要悠久。五胡亂華，造成了許多胡化的漢人，當然也有漢化的胡人。雖然血統雜亂了，但有一點沒有變。那就是利益！
誰更能搶，誰能夠帶着勛貴們獲得更大的利益，他們就認誰當老大。無關乎情誼，只有赤裸裸的利益。
李淵老了，論起搶劫來，遠沒有小伙子似的李二狂熱。看看最近的戰爭就知道，大唐都是採取守勢。如果沒有火藥這種逆天的玩意，說不定長安城都要受到突厥人的威脅。
能打仗，能打勝仗。而且每一仗，都能給勛貴帶來巨大利益的李二，就成為他們認可的新領頭人。
「雲候！記得你也是良醫，隨孤去瞧瞧。」李二一句話，就把雲浩帶進了太極宮的後殿。把老爹放在眼皮底下，才能讓李二安心睡覺。不然，天知道會不會有人把李淵偷出去，另立一個中央跟自己搞對抗。
「亂臣賊子！亂臣賊子！朕要誅你們九！朕要誅你們九族！」剛剛拐了一個彎，就聽到李淵歇斯底里的吼叫聲。
無論做了什麼樣的心理準備，當雲浩看見太極殿後殿裏面的李淵時，心裏都是一驚。批頭散發的李淵穿着一身龍袍，光着腳在地上手舞足蹈的來回跑。龍袍上灑的都是米粥，雙手好像老鷹的爪子。抓到一個宮女使勁兒的搖，那宮女臉上表情痛苦，卻不敢出聲。雲浩看到，順着李淵的手指有血流下。
李二非常緊張，如果老爹真的瘋了。那麻煩可就大了，大唐以孝立國。真要搞出將老爹逼瘋的事情，那些道學先生的吐沫可以把李二淹死。就算李二將大唐治理成千古第一帝國，後世史書也會把他罵得狗血噴頭。
看到李二的模樣雲浩就知道，面對千軍萬馬從來沒有怕過的李二，這一次是真的怕了。他怕史筆如刀，他怕千秋罵名。
「雲浩，陛下的病症需要你來醫治。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保證陛下的身體。」李二沉聲命令道。
聽了李二的話，雲浩無奈的搖了搖頭。看起來，自己放大假的打算又要落空。
李淵明顯聽到了李二的聲音，扭過頭來看到李二，立刻瘋子一樣的撲過來。李二身後立刻竄出兩名內侍，也你見我們怎麼動作，李淵就被扔了出去。似乎是顧忌了李淵的身份，摔在地上的李淵似乎並沒有受傷。
「殿下請出去，譙公也請出去。這殿裏面的人都出去！」雲浩忽然開口說道。
「可……！」柴紹大驚，李淵雖然老。但武力值不低，所有人都出去，就憑雲浩這副小身板，不夠李淵一勺燴的。
「都退下！」李二伸手阻止了柴紹，一聲令下宮人內侍潮水一樣的退了下去。空蕩蕩的大殿裏面只留下雲浩，李淵，李二和柴紹。
李二仔仔細細的看了雲浩一眼，轉身也走出了大殿。身後的柴紹趕忙將門帶上！
這一下大殿裏面只剩下了雲浩和李淵，空蕩蕩的大殿裏面，只余李淵粗重的喘息聲。
「裝，接着裝！現在沒人了，你還裝給誰看。」雲浩走到案幾前，李淵的午餐非常豐盛，雲浩挑了一塊豬膀蹄啃了起來。酥香綿軟，御廚的手藝的確不錯。
「亂臣賊子，我殺了你！」李淵一聲怒吼，硬撐着爬了起來。
「知道我是怎麼知道你是裝瘋的麼？剛剛看到秦王的時候，你的眼睛裏面充滿了憤怒。我的陛下，瘋子是不會憤怒的。他們的眼神之中，只有野獸的兇狠和迷茫。」膀蹄吃的有些膩，雲哈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皇宮裏面除了李二和長孫，也只有李淵這口吃的最安全。
「還有你參與！朕待你不薄，為什麼要背叛朕。」李淵爬起來，惡狠狠的說道。
「為什麼背叛您！這頂帽子好大啊！我的陛下，這要問問您自己。你的兒子造反，為什麼能夠迅速得到所有勛貴的支持。就連你的鐵杆裴寂，都在第一時間調轉了立場。您就沒仔細想想，這究竟是為了什麼？」看到李淵沒有撲過來的意思，雲浩坐到李淵的椅子上。一口酒一口膀蹄吃得痛快，這輩子坐龍椅的機會不多，得好好嘗嘗這滋味兒。
李淵氣吼吼的看着雲浩不說話，他似乎也想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帝國，會如此迅速的崩塌。
「原因很簡單，您耍平衡的帝王心術得罪了所有人。你以為今天就算是秦王不造反，來日太子或者齊王就不會？你最好謝謝滿天的神佛，只有秦王造反會留你一條性命，而且會保證你的餘生富貴無憂。如果齊王或者太子造反成功，我的陛下！您將下場悽慘！」
「帝王心術自古就是牧人之道，朕是天子自當狩牧天下。你們是臣子，就應該……！」
「沒有誰應該也沒有誰不應該，您壓根就理解錯了。這個天下不是您的天下，也不是哪一個人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皇權雖然至高無上，但您就算三頭六臂也管不過來大唐三百五十八府，一千五百一十一個縣。蕭何制律三千條，最後還不得是官來執行。
這天下，從來都是皇帝與士大夫共天下。可在您治下的皇權，已經無限制的闊張。這種闊張已經到了士大夫和勛貴們無法容忍的地步，他們不反才有鬼。現在你明白了，秦王為何能在短短時間獲得勛貴們的支持了吧！
其實您當了一輩子勛貴，就是沒明白。其實皇帝也是勛貴，跟其他勛貴不同的是，皇帝是最大最厲害的那個勛貴。可皇帝再大再厲害，當所有勛貴都感覺到威脅的時候，皇帝也只能換人。」
「那個逆子給了你什麼好處？你若是幫朕……！」李淵低聲吼道。
「別，別別！您別說下去，不然小子還真不敢在這間屋子裏面待。其實我這種臣子是最安分的，我有老娘，有老婆，有孩子。我如果在控線的時候，和她們在一起都比整天琢磨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要舒坦。
我才不管誰做皇帝，只要我自己過得開心就好。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對我來說足夠了。因為這樣混時間比較快，好好的把這一輩子的福好好享足，誰有功夫把一輩子的時間花在造反上。
可就是我這樣的臣子，還是被你逼得不得不穿上鎧甲。在玄武門外，以一己之力對抗十六衛大軍。為什麼？還不是你逼的？您知道不知道，被關在皇宮裏面的日子有多難熬。
被綁架到高麗那麼險惡的環境，我都沒有瘋。可在這座大唐的皇宮裏面，我差一點兒就被你逼瘋。整天提心弔膽，生怕哪一句話說錯，哪一個眼神兒不對就會沒命。這是人過的日子？
你懷疑一切人，懷疑你見過甚至是沒見過的人。我的皇帝陛下，如今這光景跟小子說句實話。這九年的皇帝，您當的累不累。當年晉陽的險惡，恐怕也沒這麼操心吧？
其實當太上皇也蠻不錯的，有吃有喝有女人地位尊崇。秦王絕對會保證您的富貴，剩下這一輩子過得舒舒服服，您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如果換做是小子，我會高興的跳起來。」
「你懂個狗屁，朕……！」
「陛下，放下吧！生活其實就像是****，如果不能反抗那就要學會享受。時至今日，您還能做什麼？外面的臣子都背叛過你，你指望他們幫着你復辟？別逗了！
用這種裝瘋賣傻的辦法，想要敗壞秦王的名聲。省省吧！這個國家的政權掌握在拿刀的人手裏，那些拿筆的書生除了罵兩嗓子，不會對您有任何幫助。個別不要臉的，還會想辦法找出您瘋魔的證據。然後堂而皇之的說，此事與秦王無關。從事實法理上論述，秦王是天下第一仁孝的皇帝等等！
放心，只要皇帝需要這樣的人一定會有。您也是當過皇帝的人，知道的應該比小子清楚。放下那些幻想吧，如果你還想活着。」雲浩抽乾了杯中酒，斜着眼睛瞄了一眼李淵。
李淵明顯愣了一下，惡狠狠的道：「那個逆子敢弒父弒君？」
「有一個瘋瘋癲癲的老爹很麻煩，不如悄無聲息的死了省事。報一個暴斃而亡，你以為那些酸儒會為您主持公道？估計，又是一個千古迷案哦！」
李淵不說話了，因為雲浩說得很有可能成為事實。與其讓李淵這樣瘋瘋癲癲的丟人，不如一了百了。了不起被那些酸儒們罵幾句，過上幾年分化收買，這件事情不會有任何人再提起。
「吃飽了！吃飽了！再吃就撐死了，小子今天說的都是實在話，聽不聽在您。告辭了！現在小子最想的就是回家親親兒子，然後抱着老婆睡個好覺！」雲浩用蜀錦桌布擦了擦手上的油膩，再一次抽乾了杯中酒。覺得酒味兒不錯，便連酒壺也拎着出了太極宮。
李二看到雲浩拎着酒壺出來，立刻會心的一笑。什麼事情只要讓雲浩出手，就一定會辦得妥妥噹噹。唯一不好的就是，這小子就是一個屬冰噶的，不抽不動窩兒。
「陛下的身子無礙了？」
「殿下大可放心，陛下的瘋病恐怕已經好了，如果小子猜得沒錯。陛下這時應該在吃飯，殿下還是吩咐廚子再準備一桌豐盛的午餐，好東西被微臣吃得差不多了。」
「哈哈哈！」李二狂放的笑聲震得屋瓦嗡鳴，今天是他掌控天下的第一天，權利的滋味兒實在是太美妙了。
「微臣告退！」這時候不走更待何時，雲浩現在就想趕緊回家。洗個熱水澡，然後美美的睡上一覺。神經就像是猴皮筋兒，崩得太緊了容易斷。
還沒等李二說話，老程和尉遲恭聯袂走了過來。
「殿下，東宮已經清理乾淨。謀逆黨羽被擒獲一千六百八十三人，已經登記造冊。」
「殿下！齊王府謀逆黨羽擒獲一千三百三十二人。余者已然逃散，百騎司正在追逃當中。」
原來這兩位，是負責清剿李建成和李元吉餘孽的。雲浩很想走，可李二沒發話他還不能走。
「承道，承德，承訓，承明，承義都可擒獲？還有承業，承鸞，承獎，承裕，承度！」李二不關心其他人，他最關心的就是李建成和李元吉的這些兒子們。
「啟稟殿下，一體擒獲。而且東宮洗馬魏徵，也被擒獲等候殿下發落。」尉遲恭躬身說道。
「魏徵……！帶他來見孤，倒是要問問，哪些壞主意是他出的。」李二臉色陰狠的說道。從李二的態度上就知道，魏徵的下場好不到哪裏去。
「那諸位王爺……！」老程小心的問道。
「殺！」
本來酒勁兒上涌，正想着儘快回家睡覺的雲浩，被這一個字立刻驚得渾身一顫。失聲道：「殿下！」
他們中年齡最大的李承道，今年才十一歲。而且他們都是李二的親侄子，居然一下子都給殺了？雲浩覺得後脊樑發麻！
「嗯……！」李二箭一樣的目光射了過來。
「殿下！臣身體不適，請回家休養，望殿下恩准！」不敢給他們求情，這個時候誰求情誰死。在斬草除根做到親侄子一個不留，外人又能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