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
看到黃台吉自殺,他所統領的鑲黃旗將士們盡皆淚如雨下,然而他們也都知道如今的形勢,家眷們全都捏在漢軍手中,如果他們觸怒漢軍,只能給家眷們帶來滅頂之災,反正他們不管如何也是死,還不如為家眷們爭取一個寬大處理的機會。
於是那些鑲黃旗將士們也都紛紛自殺,一時之間血濺城頭,壯士赴死,悲涼悽愴之意充塞天地。
「住手!住手!你們這幫蠢材!別人的一句話就輕易相信了?你們就這麼把身家性命和眷屬們的未來寄托在他的一念之間?萬一他改變了主意,你們豈不是白白送死?」
玄燁見眾人紛紛自殺,連忙大聲喝止,並且出言相勸。
然而他平時的威望雖然夠高,現在所說的話卻並不怎麼奏效。畢竟大家都清楚,雖然漢軍的保證不一定會算數,可是現在他們也只能選擇相信,只要他們的反抗給漢軍帶來傷亡,漢軍一定會遷怒到他們的家眷的,到了那時,他們的家眷恐怕就要倒霉了。
「反正我們是必死,如果有機會逃走的話那自然另說,可是根本沒機會逃走,又何必再激怒漢軍呢?」
這是幾乎所以人心中最直接的想法,所以他們全都把玄燁的話當做是耳旁風,不顧勸告,紛紛選擇自殺身亡。
不僅僅是黃台吉的鑲黃旗將士,就連玄燁的正藍旗之中也有兩三千人選擇了自殺。
其實他們完全可以選擇投降,但是他們都知道,最終的結果是什麼,他們可不想承受被活埋的痛苦,所以非常果斷的選擇了自殺。
「你們,你們真是氣死我了!」看着麾下將士紛紛自殺身亡,玄燁氣惱不已,怒氣在胸,然而這也沒有辦法,自殺的人越來越多,到了最後竟然只剩下了他一人,就連宗室岳樂也都果斷地選擇自殺,並且在死前用祈求的目光看着黃忠,希望黃忠能夠照顧他們的家眷。
「玄燁旗主,目前就剩下你一個了,難道你以為憑藉你一人之力就能逆天嗎?」看着那個英氣勃勃的少年,黃忠縱馬緩緩上前,沉聲說道。
「哈哈哈哈,你們都是一群懦夫,為何選擇自殺這條路,我女真人寧折不彎,寧死不屈,怎能受他們的威脅?就算你們的家眷能夠保全又有什麼用?最後還不都成了漢人的女人?你們的子女將來也會忘記他們的祖宗,忘記他們的族群,從此之後認賊作父,就算是活着又有什麼好?你們一個個怎麼都這麼糊塗?」
玄燁沒有理會黃忠的話,哈哈大笑,自顧自的說着話,道出了漢軍想要奴役漢化女真人的實質。
這時卻聽得王孝傑上前說道:「你這話說的未嘗沒有道理,可是你的部屬都已經死光了,你這話對誰說去?更何況,我大漢受聖人教化,無論是經濟還是文化全都比你們這些沒有開化的民族強得多,論武功,你們族群又相差甚遠,就算是把他們漢化,又有什麼不好?最起碼能夠讓你們的族群進步幾百年,你且說一說,做你們那未開化的蠻荒民族,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哼!縱然再不值得驕傲,再蠻荒,也是我們自己的族群,是我們的家人,外邦無論怎麼優越,始終是外邦,就像是爾等,爾等的父母無論如何貧寒,那始終也是爾等的父母,難道你們為了獲得晉升的機會,為了獲得優越的生活,甘願捨棄爾等的父母嗎?天下各族本該和睦相處,可是你們大漢天子偏偏無休止的征伐,擠壓我們的生存空間,我們才不得不反抗,遂有聯軍之事,因此算起來根由,造成這一切的原因終究歸因於大漢天子的殘暴,你們殘暴好殺,並非仁者所為,恨只恨蒼天不給我機會,否則我定然讓你們看看,什麼才是真的太平盛世?什麼才是真正的各族之間和睦相處?」
「這......」聽了玄燁的話,縱然王孝傑的詞鋒如何鋒利,現在也不由得語塞,因為玄燁說得十分在理,令他無法反駁。
卻聽得李定國在一旁大聲喝道:「你說再多也沒有用,弱者被強者兼併,這就是規則,誰都無法改變,當年徐偃王以仁義治國而亡國,秦始皇以霸道治國而統一六合,這才是道理,自秦以來,而異族虎視我中原,匈奴、鮮卑、烏桓、南蠻等族一方面受到我大漢朝廷的招撫,享受我大漢朝廷的好處,另一方面又對我漢人大肆殘殺,難道這就是道理?為何我大漢百姓被你們屠殺,朝廷還要寬容兇手才算正常,而我們為了保護自己的百姓殺你們就不算仁義?天下之間焉有是理?爾女真崛起,難道靠的是仁義?爾等殺了我多少漢人?為了逼迫漢化的箕子侯國遺民效勞,爾等甚至強迫他們剃髮梳辮,並且宣城留髮不留頭,留頭不留髮,你們對於敢於反抗的大漢百姓動輒屠城,難道這就是你口中的仁義?難道你的所謂盛世就是這麼來的?」
聽了李定國之言,所有人都震驚不已,就連王孝傑也都詫異不已:「這個李定國一直追隨在我身邊,我怎麼不知道他竟然還掌握了那麼多的信息?數落女真人的罪行竟然如數家珍一般,難道這也是他覺醒之後直接帶來的好處?」
玄燁聞言卻是默然不語,過了很長時間才輕輕嘆道:「真沒想到你一個小兵竟然都有如此見識,嘿嘿,你說的沒錯,正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哪一個王朝的崛起伴隨的不是累累白骨?我女真是如此的,你大漢何嘗也不是如此?當年漢高祖稱帝之後,遍殺異姓王,韓信、彭越、英布等人,哪一個不是戰功卓著,威震天下?可是最終也都被殺,其中的原因耐人尋味,岳元帥,黃老將軍,你們若論功績,比起他們來絲毫不差,甚至猶有過之,功高震主這四個字,以後尤要注意。」
「嘿嘿,這等挑撥離間的小把戲,你就不要多說了,當今天子英明神武,冠古絕今,絕不會做出這等事來,即便真的做出,我等在人世間走了這一遭,立下如此功業,也絕無遺憾,玄燁旗主,你可以上路了。」
岳飛與黃忠對望一眼,兩人根本沒有任何懷疑,幾乎是異口同聲,對着玄燁朗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