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克爾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剛剛發生的事,和屋子裏的味道,又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算不算道德淪喪,就捏着電話離開了。
他跟家人說了一會話,哭了一會,然後問了問律師當前事態的進展。
一隻眼看起來是個很兇殘的人,失去的那隻眼睛的傷疤猙獰可怖:「嘿!」
邁克爾嚇了一跳,轉身看走過來的一隻眼,一隻耳,刀疤臉三人組,有點害怕:「額,有事嗎?」他心很亂,但還是想起來,剛進來的時候這三個人給我說了好話。
刀疤臉:「sir沒欺負你吧?」盯了一眼他的小翹臀。
一隻耳:「哎呀你身材真像女人,我勾引sir那麼久,他總是呸我。一看到你,自己就上鈎了。」
一隻眼用一隻眼翻了個白眼:「你說話別總這麼溫柔,容易被欺負。」
邁克爾靠在柵欄上,臉上有些難堪:「監獄裏這種事很常見嗎?」
「當然咯!」一隻耳笑嘻嘻:「強者為所欲為,弱者被拿來洩慾,這是理所當然的。我們本來還想着,如果sir一如既往的沒看上新人,我們仨可以保護你,只要你帶着沒事唱首歌就行。可惜啊,sir那個傢伙冷漠又兇殘,還很沉默,猜不到他的心思他就抽你……但他有很多資源,你可以買到很多東西。」他靠近了一些,輕聲說:「譬如你的仇人,你可以跟他買你仇人的命,只要你沒惹怒他,就能買到。」
邁克爾點點頭,沒好意思說自己已經買了。
一隻眼沉默了一會,又說:「對sir說話的時候還是這麼溫柔比較好,他討厭不溫順的、有個性的人。順着他你可以得到很多東西,違抗他或是纏着他求歡,都會被扔出去。」
刀疤臉安慰了一點垂頭喪氣的邁克爾:「不要太在乎男人的尊嚴,在這裏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邁克爾覺得這些話聽起來叫人羞惱難受,但沒有惡意,也不得不聽,他掏出煙,三個人的眼睛都亮了,散了一圈煙,蹲在一起聊天。
刀疤臉抽着煙:「呼,好煙。邁克爾,你幾年」
「兩年零幾個月。」邁克爾沒有抽煙,他依然不抽煙。
一隻耳眨眨眼:「那不太對勁啊,這個監獄裏關押的都是重刑犯,最弱的那貨手上也帶着幾條人命,你應該不夠格被關到這兒來。」
邁克爾不解:「什麼意思,這有什麼問題嘛?」
一隻耳挑眉,齜牙咧嘴的說:「我們這個監獄裏,隔三差五就能打死一個人,弓雖女干案頻發,把你這麼……」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邁克爾瘦的脫相,長時間的精神折磨和他所不能想像但確實發生的污衊讓他形銷骨立,幾乎撐不起衣裳,看起來一隻手就能拎起來。「你這麼瘦弱還有名,還挺性感的傢伙送到這兒來,嘖,不應該的,監獄關押犯人通常都按兇殘程度分類。」
邁克爾臉色如常,一如既往的蒼白:「喔,他們很想讓我死。誣告從一開始就是針對我的陰謀。」
一隻眼:「是3k黨嗎?他們策划過對你的刺殺,因為窮沒成功。」
他在《黑與白》mv里砸碎的那些歧視羞辱黑人的標誌中就有著名的美國三k黨,這個組織我上網查了一下,至今已有150年歷史,是美國民間一個最龐大的恐怖組織,極端仇視黑人,以刺殺黑人為樂,手段血腥兇殘。
你以為邁克爾沒事雇那麼多保鏢沒日沒夜的守着他幹嘛?只是為了擋粉絲和騷擾者麼?他身處的環境有多惡劣只有他自己才感同身受,別人再怎麼說都不過是嘴上功夫,沒人理解他的處境有多艱難!名大過天,他幹的那些事幾乎都是白人階層最痛恨的也是最忌諱的,招來的嫉妒和仇恨也是一樣的強烈。他想看外面的世界,奈何外面的世界一見到他就瘋了一樣,為了安全問題,他不得不把自己緊密的包圍起來,然後就被個別渣子們說成他故作神秘。
mj的心靈比這個世界所有人都要高貴,他高貴了一輩子,也被小人污衊了一輩子。
邁克爾勾了勾嘴角,嘆了口氣:「在這裏,他們會很容易成功吧。」
刀疤臉摟住他的肩膀:「比這麼喪氣啦,sir還喜歡你的時候,誰都不敢殺你。即便是3k黨。」
邁克爾一怔:「他有那麼大的能量嗎?」
「你以為呢,sir雖然刑期無限長,但他和外界的聯繫從來沒切斷。他依然指揮着墨西哥、金三角地區最大的走私團伙,和東南亞毒梟有合作,據說手下還有一批殺手。3k黨也有老婆孩子,在監獄裏的人都知道他的名聲,不想全家慘死就不會動你。」
邁克爾點了點頭,放心了一些。蒙冤入獄,讓他對以前所堅信的道德和正義都開始懷疑了,甚至不對海因里希的職業有抑制不住的反感——雖然還是很反感,但是能抑制住。
如果在外面,他是不會跟這樣的人接吻的。
又聊了一小會,邁克爾對這三位對各種陰謀陷害方式的熟稔程度表示敬佩,差點就把自己的事情和盤托出求分析。
只是刀疤臉驚悚的說:「sir出來跑步了,快走快走。」他轉臉小聲說:「別跟他說我們找你閒聊啊,sir有種很變態的獨佔欲。想問的事兒問他,他聰明!」
三人溜溜的都跑了。
邁克爾在長椅上坐着,看着海因里希穿着白背心和灰色囚褲,身上穿着厚厚的負重背心,手腕上和腳腕上都帶着負重袋。英姿颯爽的大步從門廊里走出來,有種莫名的帥氣。
海因里希臉上有種目中無人的神情,他專注於訓練自己的強壯,對周圍的萬事萬物都漠不關心。臉上的艷麗褪去後,換為一種更冷漠、更孤獨傲慢的神色,完全看不出滿足感。
他呼吸勻稱的大步跑了起來,跑到邁克爾面前的時候,邁克爾想要說點什麼,可是海因里希目不斜視的跑了過去。
一圈,一圈,一圈,又一圈。
邁克爾無聊的吃掉了一塊又一塊的巧克力,他跑一圈,他就吃一塊,繼續數他能跑多少圈。
二十圈之後,海因里希停了下來。邁克爾打了個飽嗝。
邁克爾站起來,要過去請教自己被陷害入獄的關鍵怎麼破解。
然而海因里希帶着那四十公斤的負重,開始做最基礎的動作,直拳,沖拳,勾拳,踢,踹,劈。
每一招每一勢,都帶着呼呼的風聲,看起來就很沉的負重完全沒有影響他的力量和速度。
邁克爾不想打擾他,就坐回去繼續看着。
一開始是坐着看,坐硬條凳做的太累了,就躺下,翹着二郎腿等他練完。
不知不覺的,在呼呼的風聲中睡着了。
海因里希練了一個小時,過去一看,他枕着胳膊,皺着眉頭,睡的很不舒服。他睡着的樣子很可愛,像個可憐巴巴的小孩子,臉上滿是孤獨、彷徨和無依無靠的畏懼。
他微微皺眉,伸手拍了拍:「邁克爾。」
邁克爾醒過來的時候,帶着明顯的驚魂未定:「怎麼了!啊,抱歉。」
海因里希的語氣溫柔的他自己都不敢想像:「很久沒睡好吧?」
「嗯,你怎麼知道好多天沒睡着了。」邁克爾都不知道應該先揉在條凳上被自己的頭壓的發紅的手,還是揉揉睡的有點疼的腰。渾身都難受,可是睡一會覺,感覺精神很舒服。
「人第一次進監獄的之前都睡不好。」海因里希伸手拽他起來:「不用一直跟着我,沒人敢在我臥室里撒野。」
「噢。」
「該吃晚飯了,吃完飯你就回去睡覺。」
邁克爾伸手幫他拿摘下了的腕帶,垂頭喪氣的說:「我很想睡覺,可是之前根本睡不着。很痛苦。」
海因里希沒有說什麼,只是帶他去食堂吃飯。
每個人的菜都是一樣的。麵包片2、香腸玉米粒湯一碗、半個橙子、俄式燉肉。
邁克爾在人這麼多又這麼密集的地方,很沒有安全感,端着餐盤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旁,然後也坐到海因里希身邊來吃飯。
監獄裏吃飯也不給刀叉,只有勺子。
他用勺子戳了戳半溫不涼的燉肉,嘗了一丁點,非常非常的不好吃。
玉米湯的味道很清淡,而且冰涼涼的,喝起來寡淡無味。麵包片大概是昨天的,雪白精細,咬在嘴裏感覺很甜很軟。
邁克爾意外的說:「麵包不錯啊!」
海因里希從坐下之後,一直都認真的近乎虔誠的吃着自己的食物,這時候瞥了他一眼:「這裏的麵包都是從麵包店集中買來的過期麵包,加了很多苯甲酸鈉、山梨酸、山梨酸鉀(這仨是防腐劑和增白劑、強筋劑、合酶製劑、複合乳化劑、天然植物膠、膨鬆劑和抗氧化劑(以上是食品添加劑,沒有谷蛋白和麩質。」
邁克爾眨眨眼:「啥?」呃……什麼意思?這都是什麼?
海因里希把自己盤子裏的麵包片遞過去:「喜歡就給你。吃就比不吃好。」
她把兩人的餐盤推到一起,用勺子舀走了他盤子裏的燉肉,仔細的咀嚼,吞咽,很快就吃光了。
邁克爾勉強就着湯吃了四片麵包,然後開始吃橙子,他手忙腳亂的折騰着橙子,原先都是榨汁,偶爾吃的時候都會被廚師切的很好入口,現在是直接半個,皮剝不下來,稍微一用勁就噴出果汁。
咬了幾口之後,果汁淌了一手,邁克爾心無旁騖的舔着自己手指上的果汁,喝掉流到掌心的一些。
海因里希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他,似乎很快就想明白了,眨眨眼,滿是欣賞的看着他吃橙子。
「等一下。」
邁克爾舉着啃了半個的橙子看着他。
海因里希站起身,隔着餐桌伸手幫他挽起袖口,露出纖瘦如竹的手臂,以免袖口沾上果汁,他輕柔而愉快的撫過他的手臂:「在這兒你得自己洗衣服。」
邁克爾面露驚訝,隨機鬱悶的點點頭,繼續啃橙子。
啃橙子,舔手指,啃橙汁,舔手指……
海因里希沉浸在這無盡循環中。並且為色所迷的把自己的半個橙子也遞過去了:「給。」
邁克爾抿着嘴笑了一下,雖然笑的一點都不甜,他發自內心的淒冷和絕望掩蓋不掉,可是笑的很真誠,眼睛彎彎的,看起來比剛剛睡着時流露出了的比哭泣更悲傷的神情可愛多了。
其他凡人:真特娘的甜寵啊。有意思麼!
海因里希愉快的看他吃橙子,差點跑到廚房去給他再要幾個橙子。但他控制住自己了,帶着邁克爾離開了,走到一間三面是牆,一面都是柵欄的普通房間:「這是我的屋子,你自己選床。」
一間屋子有兩對上下鋪,海因里希睡在其中一個的上鋪,另外三張床都空着。
邁克爾沒有說什麼,把自己扔在海因里希的下鋪,脫了鞋蓋上被子就準備睡覺。剛剛睡了一小會,他覺得這些天的疲憊湧上心頭,非常非常渴望沉睡。
海因里希微微挑眉:原來你喜歡睡在我下面。
但他沒說出口,只是坐在旁邊拿起一本書,開始看。
作者有話要說: 求評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