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炎又連續多日未見秦蒙人影,忙完了正事後趕到醫院。未進病房,在窗口張望了一下,便打消了進去的念頭。
病房中,秦蒙端着一碗粥坐在床邊,躺在床上的葉卓衡氣色明顯好轉,他笑眯眯地等着秦蒙將粥一口一口餵入口中,趁秦蒙不注意還會一把抓住他的手親一口啃一口。秦蒙背對着門,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明顯沒有任何抗拒,反而有些寵溺的意思。
如此甜蜜的氣氛,秦炎怎好闖進去,尷尬地在門口站了一會,轉身離開,可眉頭反而越皺越緊。
回到宿舍,虞竹心見他愁眉不展便詢問緣由,秦炎就把醫院裏的所見對他說了。
「你不喜歡小葉嗎?」虞竹心問。
「那到也不是。」秦炎嘆道,「很久以前我剛上大學那會,覺得他們要是能在一起是件好事,葉卓楠是我好兄弟,他們兩個又是從小就認識知根知底。可後來經歷的事多了,又覺得小蒙的想法有他的道理。你還記得我們曾經保護過的那對搞人權運動的ao夫夫嗎?」
虞竹心點頭:「你擔心小葉辜負小蒙。」
「本來以為他們兩個也就那樣了,沒想到又出了這樣的事。葉卓衡自幼強勢,小蒙的那點理性在救命之恩下又能堅持得了多久?」
「他會對你弟弟好的。」
「希望如此,如果他敢……」秦炎眸光一冷,隨即又搖了搖頭,將寒意散去,「不提了,總之只要小蒙開心,怎樣都好。」
虞竹心望着秦炎一會發愁一會發狠的模樣,不由得好笑:「小蒙能有你這樣的哥哥,真是幸福。」
秦炎把弟弟拋到腦後,抱住虞竹心親了一口,嘚瑟地說:「你吃醋了?」
「有嗎?」
「其實一開始我還擔心你與小蒙相處不好。」
虞竹心微笑,人與人自然會有親疏,虞竹心待人大多冷淡,對於人情世故他不是不懂,只是懶得打理,但只要他有心示好,又有什麼他做不到呢。
「不會,你弟弟很懂事。」虞竹心淡淡道。
秦炎再度抱緊虞竹心,兩人正親熱着,房內通訊接通,倉庫負責人緊急召集開會。
被派來倉庫有一段日子了,還從未被緊急召集過,兩人匆匆趕到會議室。
會議室中已坐了數十人,皆是神情茫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竊竊私語,互相交流知曉的蛛絲馬跡。
不多時,倉庫基地元嬰期的大佬帶着幾位結丹後期的修士走入會議室,眾人安靜了下來。
幾人坐定後,其中一位結丹後期的修士清了清嗓子:「很抱歉打擾各位休息,召集各位來是因為基地發生了緊急狀況。」
說話的是除元嬰期修士顧泊外修為最高的人,也是基地護衛隊的副手薛岩海,那位元嬰修士自恃身份,極少直接參與倉庫的管理,只有當有厲害的妖修出現在附近才會出手,因此日常事務都由薛岩海主持。
眾人疑惑,風平浪靜的能有什麼緊急狀況?
薛岩海肅然:「就在三個小時前,我們發現倉庫里的被盜走了一大批物資。」
眾人在驚呆過後一片譁然,如果說最近發生過戰鬥,那有物資被盜還好說,可這半個月來根本連妖修的影子都沒看到,怎麼會發生盜竊事件?
「有妖修偷偷潛入倉庫了?」有人驚問。
眾人同時將視線投向顧泊——這個倉庫里修為最高的元嬰期,只見他陰沉着臉,眉頭緊蹙,壓抑着怒氣。被妖修潛入不自知,還被盜去大量物資,這個責任他是無論如何都逃不掉的。身為元嬰期的修行者,顧泊有身份有地位,但只希望能專心修行,懶得參與什麼亂七八糟的戰爭,萬一還賠上性命就得不償失了。他原本想着來這個算不上重要的倉庫將這次動盪混過去,沒想到反而惹上了麻煩。
「現在暫時還無法確認。」薛岩海替顧泊回答。
「該不會是我們自己人偷的吧?」
「這也太倒霉了。」
「完全沒有任何動靜東西就被偷了?究竟怎麼回事?」
眾人議論紛紛。
薛岩海說:「這也是我與顧先生通知大家來的原因,我們需要一起參與調查失竊案。」
眾人安靜下來。
「那我們就先去倉庫看看吧,坐在這裏也商量不出什麼。」在一片靜默中,秦炎道。
一行人來到倉庫,倉庫工作人員還在緊張地盤點庫存,一名負責人將暫時清理過的數據交給顧泊。除了之前匯報的部分,失竊數量又在原來的基礎上增加了不少,顧泊看着心煩,掃了一眼後就丟給了薛岩海,薛岩海看過後也是神情冷峻。
基地的倉庫很大,大量物資會被運送到這裏,經過簡單的包裝後運往各個地方,人流量相當大,但凡進入倉庫的東西都會被打上標記,如果有人企圖攜帶物資離開,還沒出大門就會被檢測到。雖然不可否能有大能可以逃過檢測,但倉庫里並沒有儲藏值得大能出手的東西,更何況這次丟失的物資的數量大得驚人,不是隨隨便便一個儲物袋就能裝走的。
倉庫里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地面上有一些摩擦痕跡,都是日常移動留下的,可以說除了來來去去忙碌的身影,這裏就像一個還在正常運轉的倉庫,完全看不出有外人進入盜竊的痕跡。
「你們有沒有聞到一些臭味。」有人道。
這是一種帶着惡意的說法,不少人類喜歡將有妖修氣息稱為有臭味。
經提醒,眾人紛紛散開神識,果然發現空氣中一股妖力似有若無。
「難道真的是有妖修偷偷潛進來了?」
能避開這麼多人的耳目進入倉庫,被肆無忌憚地像搬家似的弄走這麼多東西,那這名或者這些妖修一定修為不低或者有特殊功法。妖修中擅長隱匿的不少,那麼他們究竟是如何進來的,更關鍵的是走了沒有?
一些警醒的人已悄無聲息祭出法寶,一時間氣氛緊張,仿佛一場戰鬥即將來臨。
「假的。」極少在人多的場合下說話的虞竹心開口,「這不是真正的妖修氣息,是偽造出來的。」
「為什麼這麼說?」薛岩海道。
「妖力也好,真元力也好,其本源是一樣的,只不過是表現出來略有差別,偽造氣息並不難。凡是擅長隱身者必然擅長收斂氣息,能悄無聲息地偷走那麼多東西,必然隱匿功夫了得,根本不可能留下氣息給人追蹤的機會,更何況離失竊已至少三個小時了,除了是故意留下的,我想不出還有其他可能。」秦炎替虞竹心解釋。
「這麼說真的是自己人偷的,然後嫁禍給妖修?」
「也不能排除有妖修故意留下破綻,混淆視聽。」
「看來還是件麻煩事。」
眾人又議論開了。
顧泊聽他們吵吵鬧鬧的心煩不已:「行了行了,你們要是看不出花樣就散了吧,別在這裏七嘴八舌的了。」
帶着怒氣的發話,氣勢逼人,眾人不敢再出聲。
薛岩海打圓場道:「那今天就到這裏,如果你們發現什麼線索或想到什麼可疑的人,隨時來找我。」
眾人散去,三三兩兩地離開倉庫。
秦炎與虞竹心攜手而去,也覺無趣,雖說倉庫失竊的責任不會落到他們頭上,可他們負責護衛的地方出了事,說出去總是件令人不愉快的事。
究竟是怎麼回事呢?兩人也沒什麼頭緒。
「兩位留步。」薛岩海從身後匆匆趕來。
「找我們有事?」秦炎問。
薛岩海還沒說話先嘆了口氣,似乎失竊案令他十分苦惱:「你們真的能肯定這不是妖修留下的氣息?」
虞竹心道:「我只是說這氣息是偽造的,並沒有說不是妖修留下的。」言下之意是各種可能性都還存在。
「會不會是妖修故意沒將氣息隱藏好的?」
「這氣息是偽造的。」秦炎重複道,「雖然只有非常細小微妙的氣息,但我們基本上能肯定是通過某種方式偽造的,不是妖修自然的妖力痕跡。」
雖然薛岩海的修為比他們高,但終究是常年生活在人類事件,而秦炎有着長期與妖修打交道的經歷,並與他們生活在一起,對於妖力自然是熟悉不過,至於虞竹心就更不用提了。
薛岩海露出豁然開朗的表情:「這麼說,如果誰有模擬妖力的法寶或者功法,這人就很可疑了?」
秦炎不願隨隨便便下結論:「那我就不知道了,我等淺薄,這世上大神通不是我們能輕易看遍的。」
但薛岩海好像絲毫不介意他的含糊其辭,反而高興道:「說得對,不過總算有點追查的方向,謝謝二位。」
目送薛岩海離開,兩人繼續朝宿舍走。
「這事還真奇怪,你說是嗎?」秦炎感嘆道。
「麻煩。」虞竹心微微皺眉。
秦炎不由得好笑:「就知道你怕麻煩。」
虞竹心也是個懶得與人打交道,更喜歡安心修行的人,可世界之大,兩個人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偏偏不是件那麼容易的事。
短暫的沉默後,秦炎漸漸沉下了臉:「說實話,在倉庫里,我還有另一種熟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