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攀爬,一邊調整着自己進行的速度,雙臂有規律的擺動着,穩定身體,加強協調性,就這麼忘記一切的攀爬,不知不覺汗流浹背。一滴一滴汗水順着鬢角流下來,滴在衣服上,轉眼那間青蘿衣衫便被汗水濡濕。沐澤錦抹了把臉,扯了扯衣口,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頻率,心中暗嘆一聲,果然還是要將三弟的練功服搶一件過來,在這種訓練下還是布的衣服比較合適。
.....
堅持了一早上,她的呼吸開始越發急促,腳步也逐漸不穩,我還可以堅持!
還沒到極限!
腦海中不停的吶喊鼓氣,沐澤錦目光越發火熱!
一步...兩步....三步....
起先還好,但是當她不小心踩到一個石子,終於腳下一滑
身體猛的一晃眼看就要撲倒在地面!沐澤錦甚至都調整好了姿態,用最小傷亡的姿勢來面對這一事故。
旁邊林子陡然發出一陣輕響,一個身影極速沖了過來,轉眼即逝,直直衝到了她的身旁,在沐澤錦還未反應過來之時,一雙手穩穩扶住她,身旁的人仿佛一直便站在她身邊。
這人,好快的速度!
「二小姐,您沒事吧。」一個聲音有些擔憂的傳來。
沐澤錦鬆了口氣,「沒事。」
她喘着氣,轉頭望去,因為身高的差異她並未看到那人的臉,只瞅到那人扶住他的領口上一個將軍府私衛特有的標誌。
心中幾個念頭一閃而過,她立刻想清楚了由來。
這人想必是父親派來暗中保護着她的人,父親還是不放心他們的安危,偷偷派人暗中看着,謹防有什麼事情發生。這種護衛在富貴權貴人中並不少見。
不過方才那人露的一手,當真是厲害,她在上一世,便從未見到過有人能有這麼快的速度,而今不過是一個來護着她的私衛,竟然也有如此身手,想到帶她去見上仙的那個玄甲衛士,一手隱匿功夫出神入化,這個世界,究竟是有多少高手啊!
「和你一樣....厲害的人,有....有很多麼!」沐澤錦被人扶着,但是身體的疲憊並未消失,依舊不停的大口呼吸。
雖然很好奇二小姐關注點不是他突然出現,而是與他般身手的人有多少,但是跟着二小姐時間太久,已經見到過她很多不同一般孩子的樣子,那私衛並未很驚訝「回二小姐,末將只能算中等的,與末將同屬一個隊的人均達到末將的水準。」
竟然....這麼多!
聽到此,沐澤錦先是倒吸一口涼氣,然後一下子亢奮起來!好想,好想和他們切磋一下!見識一下這些人的武學啊!能與各路高手過招,實在是莫大的幸福。
「二小姐?小姐?是否先帶您回府。」不明白而小姐眼中為何突然冒出如此狂熱的光,但本能的感覺不是什麼好事,那私衛試探性的問,同時有些擔憂的望着她軟軟的癱倒的身軀。前幾天二小姐的訓練便是差不多到此便結束了。
「不必,你便...遠遠跟着。」沐澤錦一口拒絕,前兩天不過是個適應訓練,今天的真正的訓練還未開始,怎麼可能回府。
私衛鬆開手,默默的回到原處隱藏起來。沐澤錦繼續攀爬,從扶着腰雙腿顫顫巍巍的往上爬,到撿了一根粗些的樹枝做手杖緩緩攀爬,到最後手腳並用一步步的挪。身體少量的內力已經自發瘋狂運轉起來。
私衛忍不住又出來了一次,沐澤錦卻將其呵斥走,而後繼續自己的堅持。
極限。這便是這具身體的極限!
還不夠,根本不夠。
沐澤錦臉色有些猙獰,她用衣服上扯下的料子護住手,防止掌心被劃破,每挪一步心中便喊一聲。
三百六十三...三百六十四.......三百六十五....我的意志還在,我仍然可以!
九百!......九百一十..一.....
沒錯,內力又恢復了些,感覺體力似乎也得到了些許提升,有內力的支持,身體輕了不少,爬的沒那麼費勁了。一口氣多走幾步吧!
一千九百八十九.....一千九百...九十!
身體的潛能再怎麼壓榨也是有極限的,途中沐澤錦感受到恢復了一次,甚至可以站起來大步的走,可是當那絲內力逝去,體力也被耗盡,全身的疲憊席捲而來,四肢在不住呻吟,哪種難受的感覺已經不是先前能比的上的。心跳如雷,眼前發黑,哪怕動一根手指都是極為困難。
這時候便是看毅力了,還有十步!
疼痛,噁心,一陣又一陣的難忍感覺湧向沐澤錦,她能感覺到口中有絲絲甜味,是血的味道。她將那血吞了下去,滋潤了嗓子,低着頭,用盡最大的毅力,挪動了十步,然後一下子趴在地上,連翻身都翻不動了。
兩千個!沐澤錦心中默念,然後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當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將軍府中了。
她躺在床上,四肢扎着銀針,不遠處桌上,有一碗藥,已經涼了。母親正靠在床沿上,看到她醒了立刻驚喜的叫了一聲便出去喊人,沐澤錦注意到,她的眼睛十分紅腫。
暈倒前中關於爬山的記憶湧入腦海。
竟然.....預算錯誤!!暈倒了.....
想到母親紅腫的眼睛,她暗嘆一聲,還讓母親如此的擔心。
這次她沒有估算清這個身體,一下子訓練量太大,才造成了這種的的後果。
因着前兩天的訓練,她總是在極限的時刻便立即停下來,晚上敷藥按摩或者進行藥浴,使得她每次極限訓練的第二天又精神滿滿活蹦亂跳。幾天下來便覺得有了這些藥的加持,以及前幾天的極限訓練,今日便可嘗試突破。
哪知突破是突破了,卻也一次性突破太多,超過身體承受範圍暈倒了。
這次是她,太過高估了自己了。
沐澤錦又嘆了口氣,然後頭皮一陣發麻,完了!怎麼給父母解釋啊!!
「小女娃,你是想死麼?」
窗外突然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陌生,語句兇殘,卻沒有殺氣。
「誰!?」府中年紀稍大點的女子聲音她大都記得,卻從未有人直接喚她小女娃的!是誰闖了進來!?母親...母親方才出去了,怎麼這時候還沒回來,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一個人緩步走進,沐澤錦看到,她鬢角斑白卻眼睛明亮精神抖擻,有一種說不出的氣勢從她身上散發出。
那老太太背着手,勾起一抹諷刺的笑:「你是想死,還是成廢人?」
沐澤錦沒有聽到任何腳步聲,那人卻已踱步而來。
屋外的陽光傾瀉而入,柔和無比,襯的一切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有了幾分不真實。
沐澤錦一陣恍惚,而後見到來人,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
眼前這位老者,年齡半百,雙目銳利,卻偏偏衣着艷麗,紅色勁裝在她身上迸發出年輕小伙都不一定有的颯爽氣場,眉宇間的神采映照出她年輕時候的貌美,這身氣度絕不是普通人能擁有,憑她識人眼光,加上先前窗外一番話,沐澤錦已然有了定奪。
「沐澤錦見過前輩!」她強忍身上不適,手一撐便想起來行禮。
「躺下。」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有不可抗拒的力量,隨着這句話,沐澤錦瞬時感覺無法動彈,有一種強硬的壓力令她無法做出任何動作,卻也只是躺下,沒有受到任何壓制與傷害。
「看你稱呼我為前輩,想來也是個聽話明理的孩子。既然這樣,我且問你,你是想死,還是想成為殘廢?」老者冷哼道。
沐澤錦一愣,張口答道:「不知前輩是何意思?」這老者定是與自家有關係,不然也不會雷聲大雨點小,說如此兇殘的話卻沒有實質動作,甚至小心沒有給她身體造成壓力。不過這一直追問這句話,怎麼看,都不是和平的問候啊。
「哼。」似是不滿意沐澤錦的回答,一根銀針咻然擦過她的耳際,仔細辨認,這與四肢上扎着的銀針所屬相同。沐澤錦稍一思考立即明白她大抵是被這老者救了。只是這樣一來她更無法理解,眼前這究竟是?
老者盯着沐澤錦不語,沐澤錦就那麼躺着與之對視,不一會,沐澤錦悶哼一聲,卻在這方寸之間,一股來自精神上的沉重壓力直直壓向她。
像是水滴入海,隨着海浪激流,身無所依。壓力加大,身形劇震,猶遭重擊!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面臨如此境地,沐澤錦卻反而緊咬牙關,不露出一絲軟弱。她沒有張口問原因,只是瞪着眼睛盯着老者,固執的梗着脖子,默默忍受着。
「林前輩!」
沐澤錦驀然一松,感覺全身壓力如潮水退去,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氣,這才看到出聲的人,老者身後的人。
是一個俊美的少年,眉目英挺堅韌,站的筆直,然而雖然有些變化,沐澤錦卻還是從依稀的眉目間認出,這正是她早早便去參軍的大哥沐澤宇!他不是被軟禁在京都了麼!?腦海中一片混亂,張了張口,沐澤錦卻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
一陣亂七八糟的腳步聲傳來,有女人輕輕的抽泣聲,也有男人的安慰聲,還有七七八八僕人的雜亂的動靜。
「林前輩。」
「林前輩,我女兒怎麼樣了!」是父親母親他們!知道了這個,沐澤錦立刻徹底放鬆下來。
「娘......」「錦兒放心,娘在娘在,哪裏不舒服,快告訴我,怎麼頭上這麼多汗....」鄭雨軒幾步上前一下子趴在沐澤錦床邊上,一雙美目睜的大大的望着她,眼中泛起一層水霧,礙於沐澤錦四肢都扎着銀針,鄭雨軒沒法握住她的手,只好用語言不停的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