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依言行事,安寧候身材魁梧,費了些力氣才將他完全翻過來。
何月月在一旁眯着眼,若有所思。
既然身上不見傷痕,那麼人體唯一隱蔽的地方便是頭髮中了,她仔細的翻開安寧候後腦的頭髮。
隨即,他頸部髮根處的一個針孔大小的痕跡引起她的注意。
她用手指輕輕按了按,感覺到裏面似有硬物,顯然是外力刺激下造成的腫脹和淤血。
此人下手必須穩准狠,否則依照安寧候的身材,他根本不可能將他殺害。
何月月覺得自己似乎知道些什麼,但是記憶有很模糊,她在水盆中用皂莢仔細的將手洗了幾遍。
究竟是什麼地方呢?究竟第一案發現場是什麼地方呢?
南柯看着她始終一言不發,而且臉色糾結,他還從來沒見過一個女子能這麼虐待自己的。
「和我去那片池塘看看」何月月提議道。
「去池塘幹嘛?」南柯不想在安寧侯府多待一分鐘,兩個人找個茶樓喝茶聊天多好,或者是尋個風景秀美的地方談情說愛,總比在這鼓搗屍體強太多了吧。
「觀察一下,快點」
南柯匆忙的擦了幾下手,便跟着何月月出了門。
安寧候被發現的池塘位置,在下人們居住的三間耳房附近,四周除了那三間耳房外,只有拴馬停車的車馬廄,並沒有特別之處。
奇怪的地方究竟在哪呢?她雖然能夠查驗安寧候的屍體,但是她卻無法進行合理的推斷。
南柯無所事事的四下張望了一會,便急不可耐的湊上前:「走吧,待太久會引人懷疑的」
何月月點頭,也不便再去打擾安寧候夫人,兩人走到堂屋向吳關告辭。
吳關神情肅穆,帶着悲傷之感,何月月跟在南柯的身後,佯作不經意的觀察着周圍,吳關的身後站着三位丫鬟,其中一位......她心中忽然有了猜測。
出了安寧侯府她便匆匆的上了馬車,臉色嚴肅的說道:「我知道兇手是誰了」
南柯驚訝的問:「這麼快?是誰?」
何月月目光盯着前方,略略思索說:「是吳關,還有安寧侯府上的一個婢女」
南柯不以為然的打着哈哈:「不可能,吳關是安寧侯府的頂樑柱,而且安寧候生前最喜歡的就是他」
「那就更對了,安寧候那麼器重他,自然就等着他接管安寧侯府的,如果這樣的一個人,忽然讓他失望了,你說他會怎麼辦?」
南柯遲疑片刻,試探性的問:「你知道?」
何月月眨了兩下眼睛,心中猜測已經明了:「吳關並不是安寧候的親生兒子,只不過是他遠方親戚家的,所以一旦安寧候發現吳關讓他失望,他很有可能會將吳關在京都的一切都毀了,然後讓他滾回自己的家」
南柯似乎能夠稍稍理解:「所以吳關一氣之下,便殺了他?」
何月月點點頭:「也可以這麼說,只不過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南柯稍稍明了一些,聽她這樣說又糊塗起來:「什麼?」
何月月淺笑一下:「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指望着吳關親口招認是不可能的,但是何月月又不能時時刻刻的了解安寧侯府的情況,於是南柯的作用便極為重要。
南煙齋的人最擅長偽裝,眼下安寧侯府大辦喪事,正是缺少人手的時候,安插一個人進去,輕而易舉的事。
所有的賭注,都在一個人的身上。
兩天後,何月月乘坐府中馬車前往宮中請安,南柯一早便去了安寧侯府,此刻應該已經從安寧侯府出來,已到皇宮門口等候自己。
馬車行駛在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聲音傳進車內,何月月無心觀賞外民的熱鬧景色,獨自的理順事情的脈絡,她有多久沒有用到專業知識了,現在時代沒有精細的儀器,更沒有分析查驗的設備,她唯一能夠利用的便是基礎的理論知識,還有獨到的邏輯猜想。
她沉思着,回過神來的時候,車廂內十分的安靜,外面的吵鬧聲也不聞分毫。
她敏感的神經立刻告訴她,情況不對勁,若是從郡主府出來,是要經過長長的一段熱鬧的街道,只有到了皇宮附近才會稍顯安靜。
她輕手輕腳的準備挑起車窗的一角,可是當她真的挑起時,發現車窗已經被人從外面用布糊住,她浮現在腦海中的第一反應就是吳關察覺了什麼,所以打算殺人滅口。
她不能坐以待斃,這馬車不知道行駛到何處,更不知道要在什麼地方停下來。
若是像韻澄堂姐在廣陵城遇害那次,直衝懸崖底下,那自己即便是穿越而來的又能如何。
沒有可以脫身的地方,她勉強的站起身來,用力的推了一下車頂,絲毫不動,又仔細的扣了扣車底部,仍舊是毫無縫隙。
她心中默念着:南柯啊,南柯,我們要是心有靈犀,你就快點趕來救我。
她逐漸的朝着馬車門靠去,她要知道外面的人究竟還是不是自己的車夫,而跟隨着自己的婢女又在何處。
當她挑起車簾一角的時候,頓時心涼了大半截,外面的人一身灰色便服,分明就是吳關。
她深深的呼吸幾口氣,強迫自己眼下必須要冷靜下來,對待變態的方法就是比他更加變態。
她在車內翻找着可以作為武器的東西,她不能坐以待斃,必須要先發制人。
尋遍車廂,唯一能夠用來做武器的,只有那圍繞在車頂出的絲綢,堅韌的布料,若是能用力的勒住吳關的脖子,或許還能夠有一線生機。
她緊張的咬着嘴唇,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她衝出去以後就沒有反悔的機會,她必須用盡全力勒住吳關,決不能有一絲的鬆懈,哪怕只有一點點的放鬆,都有可能激怒吳關,反而會讓他立即解決了自己。
她站在車門口,抿着嘴唇,緊張的覺得口乾舌燥,她在心中默念着:1、2、3。
然後便不顧一切的衝出去,趁着吳關尚未反應就將綢緞橫在他的脖頸間,使出渾身解數將他緊緊的勒住,雙手在他的腦後打了一個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