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卿看着上方空蕩蕩的座位,父皇和母后還未來,太后又在宮中頤養天年,早已不在理會宮中繁瑣諸事。
她語氣清淡說:「是麼?看來我們也要着手準備了」
何月月的生辰上,許多人都打着慶賀的名義來看這個即將去和親的郡主是何的反應。
更有知情者,知道丞相府的養子南柯這些時日如何對郡主獻殷勤,便想着來探個究竟。
一個即將和親的郡主,一個丞相府的養子。
多少雙眼睛盯着兩人的動向,可南柯似乎不以為意,幾個時辰內他幾乎是纏在何月月的身邊,哪裏都不去。
這樣的舉動連上方的何奕揚都忍不住的側目望過去。
宴會已接近尾聲,帝後離去,大殿中所剩之人也寥寥無幾,何月月終於忍無可忍的對着身邊的南柯小聲道:「你跟我出來」
南柯挑眉,望了一眼殿中諸人,南容清和瑜卿正陪着豆豆,似乎除了他們,剩下的人都在似有似無的盯着自己呢。
他嘴角含笑,快步的跟上何月月的腳步。
南容清抬眼看了看殿門口,小聲取笑道:「南柯也有今天」
瑜卿正給豆豆哦整理的衣領,目不斜視的回:「你倒是幸災樂禍起來,看來當年我似乎輕饒了你」
豆豆不明所以的看着父親母親的對話,抿了抿小嘴唇。
「參見長公主殿下,清王爺」
瑜卿回頭見到是一直以來照顧豆豆的老嬤嬤。
「殿下,到了小世子就寢的時辰了」
瑜卿點頭道:「好」
轉而看向豆豆囑咐道:「要好好聽嬤嬤的話,不准惹長輩生氣,知道了嗎?」
豆豆點頭,對着瑜卿和南容清行禮道:「兒臣告退」
見父親點頭後,他便拉起嬤嬤的手朝着殿外走去,瑜卿望着他的背影,雖然他懂事的如同大人一般,可走路舉止間還是透着孩子氣。
她倒是希望這個年紀的豆豆能夠多些孩子氣,畢竟待到成年後,才會發覺兒時的簡單快樂。
南容清看着瑜卿望着豆豆離去的背影,以為她心中不舍,便湊到她的肩膀上,對着她的耳邊說道:「夫人放寬心」
瑜卿:「走吧,回府」
南容清周圍看了一圈,並未看見平時與她交好的馮晨,笑眯眯的挽起她的手道:「好」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何月月這廂領着南柯到了花園亭子中央,轉身不悅的問道:「你怎麼回事?」
南柯瀟灑的坐在一旁長椅上,眯着眼看着她問:「什麼怎麼回事?」
何月月走到他身邊,表情冷淡的說:「南柯公子,你堂堂南煙齋閣主還與我裝糊塗?」
話落卻不見他有何反應,何月月忍不住用力吸了兩口氣,努力壓制自己的情緒到:「你可知明日鎢厥國便會進宮,你可知我是和親郡主?」
南柯聽着她一連串的發問,夜色下她的臉顯得格外的蒼白,她口口聲聲說自己的和親郡主,從他動了心開始,她就不停的強調自己和親的身份。
他甚至有些懷念過去的何月月,整日想方設法的纏着自己,如今輪到自己這般,才知那些年她是如何心累身累。
南柯繼續坐着沉默,看着她居高臨下的樣子,繼續咄咄逼人的說道:「今晚,是最後一晚,你讓眾人如何看待我?即將和親卻還不知廉恥?讓皇伯伯如何難堪?眾人都知道他已定下人選,你卻不顧聖意,南柯,你是故意的是嗎?」
她一口氣說了太多話,胸腔里的一團氣似乎稍稍紓解了些,可仍舊讓她有頭暈目眩之感,她抬手按了按額頭,有些體力不支的坐在石凳上。
南柯抿着嘴,小聲的問道:「你說完了?」
何月月輕哼了一聲道:「總歸你我不會有任何干係,今日之事既已發生,你我二人日後不便再相見,南柯公子還是早些回府的好」
南柯脫口而出:「什麼不便相見?」
何月月扭過頭不再看他,一時間亭子裏只有彼此的呼吸聲。
南柯站起身,面對着何月月繼續說道:「我如何做你才會相信我?我說過不會讓你去和親,你儘管放心,我已安排好,只是想問你一句,究竟願不願意和我一起?願不願意放棄郡主的身份?」
何月月抬起頭驚訝的看着南柯,一字一頓的問道:「什麼意思?你要做什麼?」
南柯表情極為堅定的又問:「你是否願意放棄郡主的身份與我長相廝守?」
「長相廝守?」
顯然何月月的重點不在放棄身份這方面,而在他口中所說的長相廝守四個字上。
她的聲音充滿着疑惑,南柯聽聞心中便是一急,她分明還不肯相信自己的真心。
「月月,你可願意?」
他按捺住自己激動的情緒,緩緩地問她,他害怕自己一旦太焦急反而會嚇到眼前的女子。
何月月愣愣地看着他,南柯近些日子的表現着實讓她吃驚,她雖然知道他心中已有眉目,可終究是不敢相信。
自己勞心勞力付出了十幾年,他躲了自己十幾年,怎麼忽的一朝便轉了心意。
南柯握緊了拳頭,頗有耐心的又問一遍:「月月,你可願意?」
何月月等了多久,這一聲「月月」讓她思緒神遊,多少次在夢中,她想着從他口中喚自己的名字。
她想過他深情的、嚴肅的、生氣的、可更多的是冷漠的那聲「何月月」
更多是厭惡的「月姬郡主」
如今真真切切的聽到,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原來他居然能把這兩個字說得這麼情意綿綿。
她忽的變笑了,她一度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定是那場大病還未痊癒,竟然做起這青天白日夢來。
何月月一邊輕笑一邊站起身朝着亭外走去,此刻的自己只覺得頭重腳輕,好像這場夢即將醒來的前兆。
這些時日她享受着自己期待已久的溫情,又要憂慮未來的去處,原本時至今日她已不信南柯真的會娶自己為妻,若是和親之事已成定局,南柯此番做飯便會招來殺身之禍,還會給延林國招致禍端。
南柯見她似搖搖欲墜般的離開,情急之下直接衝到她的前面攔住她的去路,語氣悲涼的問道:「你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