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
南柯不禁揉了揉耳朵,她拒絕了?自己第一次主動和她說話,她居然拒絕了?
「你不要?」南柯再一次的向她確定。
何月月神色淡然:「不用」
南柯的臉色變得有些難堪,又有些失望,最後只好將視線從何月月的身上移開,輕聲的說道:「我讓人送去」
他撂下這句話就離開,不等這一干人有所反應。
瑜卿抬眸看向南容清,嘴角扯開一絲微笑,看來某人是萬年枯樹逢春了,南容清的神情明顯更加放鬆些,南柯如果真的鐘情何月月,自己就少了一個情敵對手,少了一個死皮賴臉的南柯,着實是值得輕鬆的事。
何月月微微嘆了口氣,從方才南柯出現,到離開前,她都沒有看他,哪怕是他在與自己說話的時候,她也是微微低着頭盯着他的腳下,那是一雙白色的靴子,上面繡着七八縷的金線,被衣角擋住的那部分還隱約露出金絲繡花的圖樣。
現在南柯已經走遠,只留着背影,她才敢好好的注視着,她多害怕看見他那雙攝人心魄的雙眼,多怕重蹈覆轍。
鳳凰宮內其樂融融,何思辰的出現讓皇后高興了好一會,這個皇子並不怎麼出現在後宮,歷年來就連他的母妃靖妃都鮮少見到他。
何月月依舊開朗的笑着,似乎那會發生的事並沒有打攪她用餐的好心情。
可坐在她對面的瑜卿仍舊發現她在桌下緊握着的雙手。
瑜卿嘆了口氣,從盤中挑出一塊山藥,親自餵到豆豆的嘴邊,豆豆乖巧的謝過母親,繼續安靜的聽着大人們講話。
回府的途中,瑜卿安靜的有些異常,坐在馬車的一角,看着窗外的熱鬧,她心中對何月月的印象似乎又上許多,昨晚有着酒精的作用,可今天她理智清楚的感覺自己內心對這個女子的疼惜。
「你再不說話,春柳可要急死了」南容清含笑看着瑜卿的模樣。
瑜卿這才抬起頭,看着春柳在一旁緊張的看着一臉愁雲慘澹的自己。
瑜卿:「我沒事,不用擔心」
春柳點點頭,繼續盯着外面車夫的熟練地趕着馬車。
回府之後還有重要的事情,瑜卿心裏還一直惦記着這件事,所以下了馬車兩人便直接朝着書房走去。
「是查出什麼了?」瑜卿不緊不慢的坐在舒服的椅子上,下意識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還有些沉沉的疼痛。
「這次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相比之下,南容清似乎更加緊張嚴肅些。
「左不過就是她恨我,只不過她到底為什麼恨我?」
南容清一時間不知如何言語,有些事情他實在不願讓瑜卿知曉。
「等到鎢厥國和親的事情結束,我們就回天啟」
瑜卿心裏不安的問:「此事和南容璃有關?」
南容清點點頭道:「若不是她提供的藥物,周可兒怎麼會死的那麼蹊蹺」
「丁成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瑜卿還是想不明白,即便她現在身份尊貴,但居然能和延林國的人牽扯上,也實屬不簡單。
「丁成野心勃勃,她只不過只利用些名利,鑽了個空子罷了」
真是個聰明的人,除了周可人手上的字,她還真是做得一絲不漏,根本讓人無法聯想到她的身上,多年不見,她倒是學會如何蠱惑人心了。
「先別傷她」
瑜卿終究是不忍,她都覺得自己的心腸太軟了些,若是放在過去,她一定要這人付出百倍的代價,她居然敢拿自己的兒子做誘餌。
「我知道,一切等我們回去」南容清的神色不見放鬆,依舊有些嚴肅的說道:「還有一件事」
瑜卿聽着他的口氣驟變,抬頭認真地看着他,南容清的眼睛告訴她,那是一件不好的事。
瑜卿:「你說」
南容清:「李思敬她......「
「李思敬?」瑜卿狐疑問道,她知道最後的消息,就是先太后亡故,她在皇陵守靈三年,如今早就應該回到京城,雖然李思敬曾經做過錯事,可畢竟那時候自己年少執着,一味的揪着她的錯處不肯原諒,可後來李思敬處處維護自己和唐心,她早已不再怪她。
「唐心有孕時,李思敬便前往六王府照料,然後一直住在六王府內」
南容清覺得自己的手心出了許多汗,他咬了咬牙說道:「前幾天小世子院落大火,李思敬為救小世子,身......亡」
瑜卿的表情在那一刻似乎凝固一般,她只覺得自己的背後有着透骨的寒意,那寒冷似乎自己正被關在一個冰窖中,四處不得解脫。
瑜卿的指甲深陷在手心中,忍住鼻子的酸楚她緩緩問道:「和她有關?」
南容清點點頭。
瑜卿覺得冷到自己身上長滿了雞皮疙瘩,果然生活就如戲子所唱那般,明明好好的人可能突然就不見,本來是情同姐妹的人,忽然就變成了有着血海深仇的敵人。
南容清咬緊牙關,沒有將原有告訴她,眼下他若是真的說出真相,只怕瑜卿會將所有的罪責都攬在自己的身上。
難怪唐心最近沒有回信,難怪她寄給她的信都石沉海底,原來......
好一個田孟舒,她這是要毀了自己,她這是要將自己打入地獄。
這世上最可怕的敵人,不是一直為敵的人,而是深入自己生活,投入許多情感的姐妹,她知曉你的一切,知曉你的軟肋,知曉你所有的弱點。
「我的人沒能阻止李思敬」
原本這個消息他根本就不想告訴她,昨天她還歡樂的像只小鳥,可今天自己卻要告訴她這麼殘忍的事,可如果現在不說,回到天啟的她該怎麼面對那樣的局面。
有痛恨,有後悔,有自責,瑜卿的胸腔內被各種情緒填滿,自己最後見她的時候,她還那樣想證明自己,她想讓自己原諒她,她想要重新和自己、和唐心重歸於好。
可自己卻固執的不肯給她好臉色,固執的對她避而遠之,固執的以為將來還有許多的時間,固執的以為下次,下次,再懲罰一下她,下次就原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