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她背後之人,就在東勝神洲,且地位不比天狗,卻也是大有來頭。
這樣的人,到底會是誰呢?
四大守護族中人,還是天狗暗中培植的勢力?
「吃飯咯!」
就在猴子心中思量之時,一聲歡快的招呼,從門外響起。
猴子當即住了口。
如今這副重傷之軀,再加上一個修為低下的小月,完全不可能是麋鹿精及其身後勢力的對手。
萬一撕破了臉皮,非但這條命要丟在這裏,還得連累小月一起喪命。
猴子剛立誓保護這個帶來了溫情的小妹,又怎可能忍心害她?
而且,看情形,麋鹿精跟在小月身後,早已算不短的時日。
既然小月一直無危險,那就代表着,只要不出什麼意外,這種表面上的安全,就將繼續下去。
小月拎着飯簍,歡快地衝進了房裏。
「吃飯咯,吃飯咯!你餓壞了吧?大老遠都能聽到你肚皮的抗議呢!」
小月甜笑着,一雙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狀。
好像對猴子臉上窘迫的樣子,特別感興趣,樂此不疲。
猴子禁不住齜牙,掩飾臉上的窘迫。
這不爭氣的肚子,還真淨給老子丟臉呢!
可我都這樣子了,還能有什麼辦法?
索性厚着臉皮,只當那道促狹的目光,毫不存在。
不得不說,小月的廚藝,還真是叫人不敢小覷。
拿到房裏的三菜一湯,雖全都是素食,卻勁道十足。
讓猴子食指大動,不知不覺中,就吃下了一大半。
如果能親自動手的話,估計早就風捲殘雲,將這三菜一湯吃個點滴不剩。
就算把這菜式,拿出山谷外,也絕對不遜色於各大酒樓的大廚。
這頓飯,可算是猴子來到這世界以來,吃到的最美味的一頓。
轉眼間,飯簍里的菜,就少了一大半。
那狼吞虎咽之樣,令小月看得咯咯直笑。
等到感覺肚子裏撐得慌時,猴子終於停了下來,狠狠咽了口唾沫,道:「小月,你這廚藝太好了,都快把我肚子給撐爆了!下次記得,不要給我帶這麼多了。撐死我也吃不完呀!」
小月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一旁的麋鹿精,不住直翻白眼。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你真當飯簍里的飯菜,全給你一隻猴子準備的呀?那可是連小月的也包括在內!你倒好,趁着小月給你餵飯,竟然吃下了一大半,只剩一些殘羹冷菜,讓小月還怎麼吃?
猴子登時明白,為什麼看着自己狼吞虎咽的樣子,小月就只顧着笑,也未多說什麼。
這完全是怕自己不敢放開肚子吃,所以才不敢點明,今晚的飯菜,就只有飯簍里那些。
沒想到,這玲瓏心的少女,竟然對一隻陌生的妖猴,如此照顧。
難道,她對每一個需要救助的生命,都如此愛護嗎?
望着那張空靈絕美之臉,猴子竟剎那痴了。
這個少女,深陷困局的少女,非但未失本性,反倒保留着份純真善良。
如果所料不差,今日裏聽到的兔子竄入草叢的聲音,鳥兒拍打翅膀的聲音,貓狗嬉戲的聲音……全都是這個善良的少女,救助回來的小動物。
它們得少女救助,捨不得離開這裏,是以才逗留在院子外,時刻伴在少女之畔。
這麼純真善良的少女,猴子怎忍心看到她在困局裏越陷越深?
此生,若不是個猴兒身,就算守護她一生,又有何妨?
然而,如今人妖殊途,猴子能做的,也就是將這少女,救出這漩渦。
至於之後的事,那就一切隨緣吧!
不知不覺間,猴子看向少女的目光,又熾.熱了幾分。
小月登時臉色一紅,即刻轉過身去。
「你……你儘管放開吃。餓了三天,肯定早就餓壞了!這些,全都是小月特地做來給你暖胃的。若還是不夠,小月再做些小吃便是。」
話里,雖說的是關於晚飯之事,但那有點不自然的聲音,卻道出了少女心中的不平靜。
一旁的麋鹿精,一見這架勢,登時湊過臉來,那惡狠狠的眼神,如欲把猴子一口吞到肚子裏去。
這麼一來,猴子登時明白過來。
這惡奴背後的勢力,竟然是要把小月當成了童養媳般,不容他人染指!
一時間,猴子的血,即刻往頭上沖。
一張臉,剎那漲紅。
一簇簇瘋狂的火焰,即刻在雙眸里燃燒。
原本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戾氣,竟不知從何處血肉中鑽出,瘋狂地往腦海里洶湧。
渾身上下,也瞬間不住顫抖起來。
「咦,你怎麼了?」
聽到了身後不尋常的聲音,小月即刻扔下飯碗,衝到了病榻前。
然而,看猴子的神色,竟然是一副心魔攻心的樣子,駭人至極。
在那雙血色眸中,似乎有無盡殺戮之影,正在上演,連天地,都被血色給籠罩……
小月只看了一眼,就驚呼出聲,嚇得一屁.股坐倒。
就在她無比驚駭的目光中,眼前的病榻,不住震顫,發出一聲聲不堪重負的吱呀聲,隨時都有可能會震倒。
好一會,嚇得臉如土色的小月才勉強回過神來,顫聲大叫道:「快,藥箱,快給我拿藥箱!」
麋鹿精一聽,神色猶豫了會,終究是依着小月之言,撒開蹄子,向藥箱跑去。
小月深深吸了口氣,壓住心頭的驚駭,猛然站起身來,再度直面無比猙獰的猴子。
此時,被戾氣充斥滿腦海的猴子,滿臉就只剩無盡的殺戮欲望。
那苦苦掙扎的意志線,竟隨時都有崩斷的危險。
然而,眼前一雙寶石般黑漆漆的大眼,是那般的無辜,令猴子心頭,都禁不住狠狠抽.搐。
那雙黑漆漆的大眼,深深看了猴子一眼,便不住搖頭。
眼神里,竟帶着一種深切的哀求。
「不要,不要這樣子!你快停下來!」
這句話,竟然是用嘴型,無聲地說了出來。
縱然如今的猴子,神智即將被無盡戾氣沖毀,卻也是剎那認了出來。
難道,這小丫頭,早就心知肚明?
是了,以她那顆玲瓏心,又豈會看不出來?
如今,她甘願裝聾作啞,留在這裏,必定是有苦衷。
如果今夜裏,我不顧一切地出手,就算殺死了眼前的麋鹿精,怕也是難以奈何那背後之人。
這麼一來,非但於事無補,反倒有可能令小月的計劃落空。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豈不是幫了倒忙?
猴子呼呼喘着氣,猛然大喝一聲,以震顫之力,生生將自己震暈過去。
明明知道,眼前的麋鹿精,就是背後之人派來監視小月的,卻不能即刻將其斃於手下。這種憋屈,讓猴子直欲發狂。
背後之人,別讓老子知道你是誰!
否則,老子定教你萬劫不復,生不如死!
猴子狠狠立下毒誓,才把自己震暈過去。
要不然,體內失控的戾氣,必定是要亂了自己的神智。
到時候,萬一大開殺戒起來,誰敢保證被殺戮支配的自己,不會傷了眼前的少女?
眼見猴子乾脆利落地暈了過去,小月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快,把藥簍拿來!都傷成這樣了,居然還能心魔攻心,真是叫人不省心!」
小月帶着焦灼的聲音,不住催促身後的麋鹿精。
至於剛才那無聲的懇求,卻未讓麋鹿精發現分毫。
送來了藥箱,麋鹿精禁不住伸長了脖子,細細查看。
這妖猴陡然迸發的殺氣,明明就是衝着老娘來的!
這廝雖傷重至此,但那轟然怒放的殺氣,卻是老娘生平僅見。
就好像,這廝早已活過了無盡歲月,於那死人堆中,摸爬滾打了數萬年。否則,不可能會造就如此凜冽的殺氣。
即便是老娘背後的那人,殺機也不及這廝的萬一。
難道,老娘看走眼了?這廝,根本就不是無名小卒,而是隱居在深山老林里的大能之輩?
一時間,麋鹿精心頭大凜,忌憚無比。
連加害猴子的心思,都剎那退卻。
這種大殺星,不到生死關頭,或許會是奄奄一息,毫無還手之力的樣子。
但若是膽敢危及其性命,絕對有可能絕地反擊,將圖謀不軌者擊殺。
一念及此,麋鹿精就激靈靈直打寒戰。
這種殺星,老娘惹不起,還是留給身後那位吧!
……
花果山數萬里外,一道橫亘南北的深淵——迷霧深淵。
此時,迎來了四位不速之客。
他們行色匆匆,風塵僕僕,顯然是廢了老大勁,才繞到了懸崖之底。
「等等,先不要進去!」
當先一道身影,伸手擋下了後面三位,滿臉凝重道:「現在是晚上,瘴氣濃重,不宜進去。等到明天正午,太陽最烈之時,才是進入的最佳時期。」
其餘三道身影點點頭,即刻打坐下來,等待明日午時。
他們,自然便是圍堵猴子的妖族四小將。
三天前,猴子縱身入深淵後,忌憚瘴氣毒性的四小將,在懸崖上,整整等了兩日,也未等到瘴氣減退。
就好像,這瘴氣源源不盡,永無休止。
不得已下,四小將只好繞道,尋覓進入深淵谷底的入口。
誰曾想,這深淵,綿延數百公里。
這一尋覓,就讓四小將整整找了一日,才在數十里外找到一個可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石縫。
「這滿是瘴氣的迷霧,連我等都不願沾染分毫。那妖猴,就算再逆天,也該死透了!所以,我等再耐心等上一夜,明日正午再去收屍不遲!」
白象之話,既如在安撫兄弟,又似在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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