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嗯,就是這麼個情況了。你最好原諒我把你當賭約典當押了出去,因為你不原諒我,我會很傷心,我一傷心,就吃不下睡不好,還會連累肚子裏的孩子跟着我一起受罪,若是給老爺子他們知道了,到頭來吃苦頭的人還是你。你自己看着辦吧!」
從一開始的撒嬌,到中間的威脅,再到最後的理直氣壯。
這一過程的轉變,顧靈色運用的熟練至極,且無恥之極。
反觀葉承樞,從始至終靠在床頭上看那本世界簡史,不管她說什麼,他只是漫不經心的聽着,時不時會給予一些些的回應,卻沒有實質性的意義,僅僅只是代表她說話的時候,他在聽。
當聽到她跟波吉打賭,把自己抵押出去的時候,葉承樞英俊的臉龐上終於有了一絲絲的表情。
但那表情,卻也玩味至極。
教人根本猜不透他對自己被當成賭約的看法是什麼。
「吶!葉承樞,你也說點什麼吧?」顧靈色不高興的伸手戳了戳他的喉結,「我說的嘴巴都幹掉了,你就只會嗯嗯啊啊。」
「老婆,那你想要我說什麼?」葉承樞十分無奈的反問了她一句,合起手中的書,摘下了鼻樑上的金絲邊鏡框放在床頭柜上。
躺在他膝蓋上的顧靈色一撇嘴,「隨便說點什麼也好嘛。」「那你想聽什麼?」葉承樞笑臉盈盈的低頭望着她。
「嗯……」考慮了一下,顧靈色問道:「你說,我用你來刺激波吉,讓他傾心教導波吉,有沒有效果?」「當然會有效果了。」葉承樞言語間,毫不掩飾對波吉的偏愛與欣賞,「波吉的能力,教導唐麟綽綽有餘的。你既然能激勵的波吉傾盡全力教導唐麟,我想唐麟會成長的比我原本有預計的會出色許多。」「你原本預計的?」顧靈色眨眨眼。
「說實話,權子墨並不是一個好老師。」「這點,我同意!」「讓權子墨親自教導唐麟,原因呢你也是知道的。一來,因為唐棣的關係,唐麟在江南省得不到一個好的環境,自然也就無從而談培養他。二來呢,權子墨到底是最了解唐棣的人。他很清楚唐棣的驕傲如果由我來撫養唐麟,恐怕唐棣嘴上不說,心裏是不滿意的。這最後一點,就是權子墨跟唐棣的友情了。」「權子墨那傢伙,也是個口是心非的傢伙。你差點顛覆了唐朝集團,毀了老唐家。現在老唐家就剩下麟兒這最後一個龍種了,權子墨自然是不願意把麟兒交給你的。」「所以,考慮到這些因素,當權子墨提出要帶麟兒離開的時候,我並沒有拒絕。而當麟兒重新回到南宮殿之後,我不曾過問他,不曾管過他,也是有這方面的原因在。」
「那權子墨把麟兒丟給波吉,是不是也是因為這點?」「我猜應該是這樣的。波吉是權子墨的兒子,讓波吉來代替權子墨照顧一陣子麟兒,總比把麟兒交給我要好。」「切。」顧靈色哼唧了一聲,「你也別想瞞着我。你不管麟兒,除了有權子墨的關係。更重要的還是你瞧不上麟兒,所以不願意花時間在麟兒的身上。」關於這一點,葉承樞並不隱瞞,他點點頭,直接了當的說道:「我在唐麟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的未來。也不是我瞧不上麟兒,相比于波吉,麟兒的身上的確是缺少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很重要的東西?
「什麼東西?」「能讓我看到未來的東西。」「你說的這麼籠統,我哪裏會明白?」「老婆,每個孩子身上,都有他自己的特質。我觀察過麟兒,他的身上,真的不具備成為一個家族管理者的能力。」
「那波吉就有了?」
葉承樞笑了笑,輕輕柔柔的反問,「老婆你看不到嗎?」
「可我知道,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把麟兒培養成一個最合格的家族管理者。」「是,我可以這麼做。但這跟拔苗助長又有什麼區別?」葉承樞淡淡的說道,「我可以強行將麟兒培養成一個合格的家族管理者,但那樣,就是對麟兒好嗎?我不這麼認為。每個孩子身上的特指不一樣,麟兒不適合成為波吉這樣,未來可以管理一家族的人。可麟兒身上,也有波吉不具有的東西。」「我就問你一點,麟兒身上具備的閃光點,有用麼?」
面對顧靈色明亮的眼睛,葉承樞輕輕搖頭,「沒用。」
聳聳肩,顧靈色懶得再多說什麼。
麟兒身上的優點,對他管理唐朝集團,對他繼承唐家,並沒有任何的作用。那這些優點,要來何用?搞不好,還會成為麟兒的負擔!
「所以,我覺得或許不讓麟兒繼承唐朝,繼承唐家,對他更好一些。既然麟兒不是這塊料,我們又何必強求?讓麟兒按照他的性格去成長,讓他以後做他喜歡的事情,總比我們強行把他塑造成我們心目中優秀的管理者,要好的多。」
「葉承樞,你說這話真操蛋。」
「嗯?」男人挑眉,不明白自己的認真分析,哪裏又惹到他老婆不高興了。
「麟兒不繼承唐朝集團,唐棣肯放過他嗎?麟兒自己又能原諒自己嗎?你口口聲聲說讓麟兒以後去做他喜歡的事情。但你究竟知不知道,麟兒那個小古板,心裏想的念的只有怎麼讓唐家重新奪取輝煌!如果唐朝集團不給麟兒繼承的話,麟兒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麟兒只會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在自己的身上。
認為是他沒有能力,認為是自己沒本事,才無法繼承唐朝集團。無法讓唐家,重新站在他原本輝煌的位置上。
性格本來就很古板的麟兒,一旦認真起來,也是很可怕的!
他才不會管這條路適合不適合他自己,他只會認定,唐朝集團與唐家,是他的責任,是他不可推卸的責任。他就必須要完成讓唐朝與唐家重新奪回輝煌的任務。
是的,麟兒將這一切,都當成是了自己的任務,一件必須要完成的任務。
你讓麟兒這個小古板放下這些沉重的枷鎖,顯然是不可能的。
「葉承樞,哪怕我們都心知肚明,這條路並不適合麟兒。但這既然是麟兒心中的夙願,我們為什麼就不能幫他完成實現呢?你這麼有本事,你可以幫麟兒完成的,你為什麼就是不願意呢?」
葉承樞漫不經心的笑笑,「因為唐麟不是我的責任,我有能力幫他,但我沒理由幫他。」
顧靈色也很清楚,一旦葉承樞判定一個孩子不具備成為掌權者的能力,他是斷然不會再在這個孩子身上投入哪怕一丁點兒的精力。
而且,想要改變他對一個孩子的判斷,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哪怕是她,不管用撒嬌還是威脅,都無法改變。
因為在對掌權者這個問題上,葉承樞的態度是堅決而堅定的。他也是苛刻的。
如果沒有波吉這樣的資質天賦,根本無法打動葉承樞!
可是,顧靈色不想放棄,她還是再想替唐麟爭取一下。畢竟,要是葉承樞肯親自教導唐麟的話,哪怕他是一塊石頭,這男人也能把他雕琢成一塊舉世無雙美玉,一件光芒四射的藝術品!
問題就是,葉承樞是否願意。
「哪怕是看在林軒的面子上,也不能讓你出面嗎?」「不能。」葉承樞回答的迅速,且沒有任何的商量可言,「我說了,唐麟不具備這種資質,他就不具備。我不會在一個沒資質的孩子身上,投入任何的精力,那只是浪費時間。」
「可是林軒……葉承樞,你想想林軒。你那麼寵愛林軒這個妹妹,麟兒可是林軒的孩子啊!你為什麼就不能——」「老婆。」葉承樞輕輕柔柔的打斷她,語氣卻依舊堅定,「除非是我自己的孩子,否則,這件事沒的商量。」
「你——!」顧靈色氣急,指着他的鼻尖兒,卻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
「老婆,說實話,哪怕是我自己的兒子,如果沒有資質的話,我也是懶得在他身上投入精力浪費時間。可如果是為了葉家的話,我也只能強行培養他。強扭的瓜一定不會甜,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讓我自己的孩子去受這份罪。」
「受罪?」
葉承樞苦笑,「老婆,你該不會以為培養一個不具備資質的孩子,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吧?」
「我當然知道這不簡單了。但問題是,這為什麼會受罪?」「你讓一個身材短小的孩子去打籃球,這不是受罪是什麼?」葉承樞淡淡的反問了她一句,隨即冷漠的說道:「所謂讓我強行去培養唐麟,無非也就是我強行給他灌輸一些他原本無法消化,更無法勝任的東西。強迫他記下,用各種手段讓他熟練運用。你覺得,這一過程,對唐麟來說不是受罪麼?」顧靈色一愣,她還真沒考慮這麼多。
她就是覺得,葉承樞一定有本事讓麟兒成為一個出色的,不輸給波吉的繼承人。至於這中間的過程,是何等的煎熬,她還真沒有想過。
「所謂培養一個出色且合格的繼承人,也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東西。縱然我用強行的手段,讓麟兒成為了合格的繼承人。但我剛才也說了,這就是讓一個身材短小的孩子去打籃球。他的身邊,都是人高馬大的孩子,就算那顆籃球給他拿到手裏了,他想要投入籃筐得分,何其困難?何其不易?」
很簡單的道理。
波吉身高足夠,他拿到籃球,很輕易的就能將籃球送入籃筐,得分。
但唐麟就不一樣了。他個子小,就算把籃球給他了,他能把籃球送入籃筐得分麼?恐怕很困難,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若是一定要讓唐麟得分呢?
那也很簡單。
給他一些助力。
比如說,把防守他的人,全部用繩子綁住手腳。再給唐麟一個凳子讓他踩在腳下,他照樣可以把籃球送入籃筐,然後得分。
可要把防守他的人綁住手腳,再給他一個凳子,這顯然是不符合規則的。
想要打破規則,就需要另外其他的辦法。
總之一句話,個子低的人就是不適合打籃球,沒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