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兮一直對墨臨說的那句話耿耿於懷:重台的兩魄是被大哥打散的,大哥是戰神,重台是魔族的二殿下,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問墨臨,他不說。
她問修崖和擎渢,他們不知道。
她問重台,算了,她不敢找他,上次被他拎着在空中自由旋轉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呢。
這日靈雎難得主動過來找她,告訴她他可以幫她逃出魔宮,回到仙界。
蘭兮心中雖然激動,但難免有些疑惑:「我可不相信你會這麼好心送我回去,你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靈雎晃晃腦袋,說:「我不喜歡你,也不想魔君喜歡你。」
&個理由有點意思,」蘭兮嘴欠地問了一句,「難不成你喜歡魔君?」
靈雎揮開翅膀就要扇她:「老子是男的!」
蘭兮掩嘴笑道:「性別不是問題,種族也不是問題啊。」
靈雎呼扇着翅膀:「我怎麼那麼想拍死你呢,你到底想不想走?」
她怎麼會不想呢?蘭兮已是心中難耐:「那你知道回仙界的路嗎?」
&能帶你進來,自然也能帶你出去。」靈雎有些不耐煩,「你就說你想不想離開這裏,你若想,我現在就帶你走。你若不想,我也不勉強。」
蘭兮此時除了相信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就算失敗了,想來墨臨念在以前的舊情,也不會對她怎麼樣。
&我姑且信你一次,你帶我走吧。」
靈雎用翅膀將她掃到自己的背上,馱着她往魔宮外飛去。「你身子壓低一些,莫讓守衛看到。」
&好。」蘭兮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將自己縮起來,藏在靈雎的羽毛里,心臟緊張得砰砰直跳。
靈雎雙翅大展,驟然飛高了許多。蘭兮不敢探頭去看,怕被別人發現,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見靈雎說:「前面就是弱水河了,對面就是仙界,你坐穩了。」
蘭兮終於忍不住,伸長了脖子往下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前面有一條河,她瞧着的確是弱水河,以前她很喜歡來河邊玩耍。
&於要回家了。」蘭兮按捺不住心中興奮之情,催促着靈雎快一點,再快一點。
卻是在此時,後面突然傳來一聲暴怒的呵斥:「靈雎,回來!」
蘭兮打了一個冷戰,扭頭望去,看見墨臨破風而來,表情陰鷙,帶着滔天的怒火。
她嚇得身子都軟了:「靈雎,魔君追上來了,你快些飛!」
蘭兮沒想到的是,靈雎居然聽從墨臨的話,雙翼一撇,身子在空中打了個旋,折了回去。
&幹嘛?」蘭兮大喊,急得揪他的羽毛,「你別往回飛啊,你快調頭啊。」
靈雎卻一本正經地說:「魔君是我的主子,我自然要聽他的,他要我回去,我怎能不聽?」
蘭兮慌了:「求你了,過了這條河他就不會追過來了,我不想被他捉回去。」
可是靈雎卻不理會她的祈求,依舊往墨臨的方向飛回去。
蘭兮不想功虧一簣,她一咬牙,從靈雎身上翻了下去,使盡渾身的仙力,御風往弱水河的方向飛去。
靈雎長翅一扇,勾住她的腳踝將她拽了回來,一個使力甩給了墨臨。
&這隻卑鄙無恥的臭鳥!」蘭兮一邊罵着,一邊身子不受控制地被他甩到了墨臨的身前。
墨臨攔住她的腰身,將她箍在身側,緩緩落回地上。靈雎也隨即飛到他面前,化成人形,跪了下來:「主子恕罪!」
墨臨一記掌風打了過去,將靈雎震得吐出一口血來:「你大膽,居然敢帶着她逃跑。」
靈雎卻是將蘭兮一指:「是她要我幫她逃走的。」
蘭兮氣得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明明是你說要幫我的!」
可是墨臨又怎會相信她的話呢,他怒氣難息,質問靈雎:「就算是她要你帶她逃走,你怎麼能答應?」
&明是主子你那天說,她也是我的女主子,要我聽她的吩咐。」靈雎作出一臉無辜的樣子,好似還顯得有幾分委屈。
蘭兮此時算是明白了,這個靈雎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他還在為那天的事情生氣,如今他搞出這樣一出逃走的戲,一來是讓墨臨討厭她,二來是讓墨臨收回那天的話,他根本不想聽從她的命令。
好一隻心機鳥。
蘭兮只得自認倒霉,誰讓她回家心切,明知道這可能是個陷阱還偏要往裏面蹦呢。
如今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她也不想再辯解什麼,畢竟她想離開魔宮、離開墨臨的心思已經這麼明顯,墨臨若是生氣,便隨他處置好了,總歸他不會要了她的命。
想到這裏,蘭兮梗着脖子對他說:「魔君,我就是想回家,我就是不想呆在這裏,現在我在你手裏,你看着辦吧。」
她這一副「反正我沒錯」的語氣簡直是火上澆油,墨臨大手抓住她的腰,臉色陰沉得厲害:「你想走,本君偏不讓你走!」
她乾脆破罐子破摔:「這次走不了,還有下次。下次不成功,還有下下次,你有能耐就把我關起來好了。」
&墨臨氣結,眸中黑雲翻滾,他制住她的身子,將一個封印推進她的身體裏,封住她所有的仙力。
蘭兮這下真的火了,拔了簪子扎他:「你憑什麼這麼做?」沒了仙力,她更是什麼都做不了了。
墨臨奪過她手裏的簪子,扔到地上。
那簪子是大哥在她醒來時送她的禮物,她瞪了墨臨一眼,彎腰想去撿起來,卻被墨臨束縛,動彈不得。
&這個混蛋大魔頭!」蘭兮罵了他一句,眼前一陣暈眩,忽然又困了。「我的簪子……」
她打了個哈欠,墨臨沒再給她機會,抱着她回了魔宮,她在半路上就睡了過去。
這恍惚是個夢,他的懷抱寬闊而溫暖,他替她捋好被風吹亂的頭髮,動作輕柔地將她放在床上,守着她嘆氣了好久。
這一定是個夢,現實中暴跳如雷的墨臨怎會如此溫柔。
蘭兮醒來以後,摸了摸頭髮,那根簪子不在,她順手抄起一個凳子,殺氣沖沖地去找靈雎了。
&今天必須跟你一決雌雄!」蘭兮用凳子腿指着他。
靈雎揚着優雅的脖頸,睨了她一眼:「你的仙力都被封了,我一揮翅膀就能把你拍到牆根去,你拿什麼跟我打?」
蘭兮將凳子丟過去,靈雎看也不看,隨意抖了抖羽毛,那凳子便被他震得粉碎。他哼了一句:「不堪一擊。」
&嗎?」蘭兮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金閃閃的羽毛,一臉壞笑:「那這個呢?」
她伸手在他背上一抹,那漂亮的羽毛當即黑了一大片。
靈雎扭頭一看,跳了起來:「這是什麼東西,臭烘烘的?」
&魚汁啊。」
&從哪裏弄的?」
&來找你的路上看到池塘里有養的,就讓修崖和擎渢捉了幾隻。」蘭兮看着他一臉氣急敗壞地盯着那片羽毛,趁機又在他的脖子上抹了一把。「臭死你臭死你……」
&這個瘋女人!」
&這個變|態鳥!」
靈雎騰空而起,三隻爪子抓住蘭兮往空中衝去。
蘭兮也不害怕:「你敢摔我試試?我若是傷了一根頭髮絲,魔君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她雖不知道墨臨對她的底線在哪裏,但從她逃跑這件事來看,墨臨雖然氣極也只是封了她的仙力,並未對她做別的,所以只要她不做太過分的事情,相信墨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顯然靈雎也知道這個事實,他抓着她在空中盤旋了幾圈,但卻不敢真的對她怎麼樣。
蘭兮此時發話了:「你現在、立刻、馬上放我下去,不然我拔你腿毛!」
靈雎身子一顫,咬牙切齒道:「算你狠!」
他將她甩到自己背上,正欲飛回地面,不料二殿下重台不知從哪裏冒了上來,一個箭影將蘭兮掠走,扛在肩上就跑。
靈雎一見她被二殿下帶走,立即追了上來。可是重台天生神力,他又怎麼能追的上,不一會兒,蘭兮便瞧不見那抹黃色了。
蘭兮心中欲哭無淚:靈雎雖然對她心懷不軌,但礙於墨臨的面子到底不敢真的對她做什麼,可是這重台哪裏會管這個,不曉得接下來又要做什麼么蛾子。
她嘗試着和他溝通,但是他根本不理會他,火急火燎地往前沖,終於在魔宮的盡頭停下來,將她放下,然後喘着氣與她大眼瞪小眼。
蘭兮心裏毛毛的,怯怯地問:「二殿下,你想幹嘛?」
重台盯着她,認真地說:「我把你背到這裏來。」
&啊,怎麼了?」
他忽然往她身上一撲:「現在換你背我回去。」
蘭兮:「……」
他見蘭兮不動,不依了:「快點快點嘛。」
蘭兮愁苦道:「二殿下,這件事可能有點難度。」
莫說她身上的仙力被封住了,就算好好的,背這麼一個人高馬大的二殿下也得累吐血。
重台繞到她身後,摟着她的脖子蹦到她背上,差點把蘭夕勒斷氣。
追上來的靈雎看到此情此景,哈哈哈笑得停不下來。
&還有臉笑,快過來幫忙!」蘭夕氣呼呼地瞪他。
靈雎踮着腳優雅地踱來踱去,就是不上前解圍:「你背他回去不就好了。」
求人不如求己,蘭夕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咬牙將重台背起來,舉步維艱,面部表情甚是猙獰。
靈雎笑得拿腦袋撞牆。
原本蘭夕想着走兩步意思意思算了,卻沒想到還未來得及將他放下,忽然感覺背上一股熱流……
蘭夕僵硬地轉過臉來:「尿了?」
二殿下天真無邪地一歪頭:「是呀。」
靈雎嗷得一嗓子,笑劈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