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徐執法鍊氣六層天修為,不該如此弱雞,只是他太大意了些,一來想不到何青青會反抗,二是覺得何青青一個剛鍊氣不到一層天的人完全就是個普通凡人,可以任由他揉捏,便沒做設防,三是,何青青這個法術實在用得太嫻熟太迅疾,他一慌張之下,竟然着了道。
「哈哈!」在場的弟子見他一副黑臉狼狽像,一時沒忍住,有人便笑出聲來。就連那七大執法,在驚訝的同時,也紛紛忍笑不已。
「好你個賤丫頭,竟敢反抗執法堂執法,今日我非叫你吃吃苦頭不可。」徐執法抹了一把墨水,惱羞成怒的喊道,一邊高高舉起手中靈鞭猛地抽打過來。
這下子,何青青是躲不過去了,而且,在沒有考完前,她是絕對不會離開座位半步的,那樣就代表她放棄了藥童考試,此前一番努力都白費了。
還好,她還有護身法寶在,何青青暗自嘆息一聲,想不到蝙蝠老祖送的一枚小小護身耳釘,對她來說卻無異於救命法寶呢。
誰知道,在鞭影厲聲打來之時,身前卻多出來一個修長的白色身影。
溫別意,就在這關鍵時刻到場了。何青青低着頭眨了眨眼睛,心中很不是滋味。
「徐執法,你這樣武斷行刑,未免有失執法堂的威嚴,莫非你是要將這丫頭屈打成招嗎?」溫別意冷冷道,沒想到就晚來那麼一會,就出事了,這丫頭還真是很能惹事啊。
徐執法見溫別意竟然橫插一缸子,不免臉色更黑,只是到底在意溫別意的身份,鞭子還是放下來了,語氣卻並不怎麼好,「溫堂主這是要插手執法堂的事?」
外宗門執事堂和執法堂分別管理,掣肘多年,多有齟齬,雖然溫別意這個堂主身份各種高大上,但是此時的執法堂堂主張曉風的身份卻更牛逼,是丹宗掌教丹鼎真人座下徒孫。
他倆拼師祖的話,丹鼎真人以掌教之尊自然比無塵道長這個長老更有面子,拼師父的話,也不相伯仲,只是兩人的受寵程度不同而已,溫別意是無塵道長最愛徒孫,張曉風卻偏偏不招丹鼎真人待見,此次分來外宗門執法堂也是因為做錯事而略施懲罰。
然而,外宗門的人卻未必有多少人知曉其中因由,眼前這個徐執法顯然就不明就裏,狗膽包天,竟然大喇喇的開罪起溫別意來。
被一個外門弟子登鼻上臉,溫別意本該憤怒的,他卻偏偏笑如春風,緩緩道:「我若偏要管這事呢?」
徐執法冷笑道:「溫堂主雖是執事堂堂主,卻也管不了執法堂的事吧。」
溫別意柔聲笑了幾聲,被秋風一吹,沒來由讓人覺得發冷,原來這樣溫柔的笑聲有時候也是很可怕的。
「那我偏就管定了這件事,不過,憑你,還不配跟我說話。」溫別意抬手輕輕一推,那徐執法就被他踉蹌着摔到了門口,根本毫無反抗之力。
「去把張曉風請過來,我今日要好好跟他說道說道,什麼時候,公正嚴明的執法堂干起了栽贓陷害、屈打成招的招數。」
他稱呼張曉風不用師兄弟,而直呼姓名,足見底氣。沒人聽說溫別意是一個莽撞之人,他做事必有所依持,若不然也不會成為無塵道長最愛徒孫了。
可惜那徐執法此時再要反悔卻已經晚了,他倒也硬氣,許是仗着張曉風平日裏對他的幾分看重,爬起身恨恨的哼了一聲,一摔臉子就走了。
溫別意輕輕笑了笑,那笑聲讓在場的考生都不由得抖了一抖,是誰說梨花公子溫潤如玉,冬雪亦能融化的,騙人的吧?
諸弟子每一個被溫別意的視線掃過的,都不由得心虛的低下頭,雖然他們什麼都沒做,卻總是沒膽子抬頭看一眼,包括女弟子,這會兒什麼春心都丟了,這麼敏感的時候,還是撇清關係的好啊。
「是誰丟的紙條?」溫別意清清淡淡的發問。
寂靜,只有風吹過屋檐的聲音。
「給你十息時間,主動站出來,我可以給你一個留在外宗門的機會。」溫別意輕柔的說道,「千萬不要讓我親自把你抓出來,你承擔不起這個後果。」
他的聲音越是輕柔,弟子們越不敢掉以輕心,一個個但覺這秋風忽然有了隆冬的冷意。個個低頭噤聲不止,呼吸聲也放得極緩。
寂靜,死一般寂靜,沒有人應聲,那個作案者頂住了壓力。
溫別意輕輕的笑了起來,「小小年紀能有這份心性,很了不起,可惜你的聰明才智用錯了地方。」
「甲字號隊……」溫別意似有些惋惜的正要開口,此時從東邊飄來一道銀色身影,溫潤的玉冠把頭髮束得一絲不亂,銀緞子衣裳把身材襯托得修長貴氣,長相也頗為英俊,如果忽視他那雙不斷閃爍的眼睛的話,此人模樣還是極周正的,這便是執法堂堂主張曉風。
「慢着!」張曉風一來便出聲阻止,不過說話的語氣倒是很柔和。「溫師弟,一個紙條罷了,興許是哪個弟子不小心從手中滾落,被風吹走了,一樁小事罷了。」
溫別意淡笑道:「張師兄,你的手下興許不這麼認為吧,徐執法可是火眼金睛,逮住紙條就隨便拽一個弟子出來頂罪,若不是我來得巧,恐怕有弟子要因此冤枉受刑。」
「徐執法這人太糊塗,竟敢頂撞溫師弟,我剛剛已經罰了三十鞭,師弟若是還覺得不出氣,再罰他幾十鞭子,我絕不攔着。」張曉風笑道,「只是這些弟子的考試耽誤不起,你看,不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這麼算了吧。」
溫別意微微眯眼,笑得有幾分若有所思,緩緩道:「既然張師兄不追究此事,就當給犯錯弟子一個機會吧,我這人一向心軟。」
見識過你手段的,誰會認為你心軟?張曉風的笑容有些勉強,打着哈哈道:「既如此,你我師兄弟多日未見,就此去後園小酌一杯,可好?」
「請!」溫別意倒也不矯情,微微一擺手,兩人便去了菊春堂後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