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啊,哎,你這遊戲太危險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你好了。就是告訴你一聲,你自己多注意吧,先掛了啊。」何大為說完便急急忙忙掛了電話,張浩似乎聽到了何小為在叫他,估計何大為是不想讓妹妹知道他當了告密者,所以才匆匆掛了電話。
張浩緩緩放下手機,覺得全身冰涼,腦子裏確如一團亂麻一般。這幾天一直都沒想清楚齊幼琳為什麼會突然消失,現在卻覺得完全能解釋的通了。
齊幼琳接到的那個電話,也許正是羅筱打過去的!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的通齊幼琳為什麼會什麼都不顧的突然走掉!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羅筱一定知道齊幼琳現在在什麼地方!
張浩嚇了一跳,若以上設想都是真的,那麼羅筱一定已經知道了自己和齊幼琳的關係!可是為什麼她沒說出來?為什麼沒說她也去了麗江?為什麼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張浩覺得身上越來越冷了,仿佛置身於刺骨的冰窟中。
下意識的轉身往臥室的方向望去,張浩赫然發現窗口似乎隱約有個身影。他與羅筱的臥室在二樓,在這花蓬里也能清楚的看到,不過現在天色已暗,臥室又沒開燈,倒也不是看的很清楚。不過越是不清楚,越是讓張浩心裏一陣陣的發毛,羅筱……她到底知道了什麼,做了什麼?
張浩覺得有些事似乎已經超出了他原本的估計,對於羅筱此刻的狀況,他明顯了解的還不夠清楚。張浩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幅畫上的署名,羅筱把她的名字寫成了『羅悠』,是否與現在發生的這些讓人摸不到頭腦的事有關係?
張浩在花蓬里徘徊了大半個小時才回到屋裏,心情忐忑的回到臥室,見羅筱側躺在床上,背對着自己,被子蓋到肩膀處似乎睡的正香。張浩下意識的看看看窗口,心裏不由微微鬆了口氣,也許只是自己想多了吧,畢竟她現在是個重病患者,就算做出什麼不合常理的事也是有情可原。
不過她去了麗江應該是事實,何大為不可能拿這種事開玩笑,怎麼也要問個清楚才行。不過現在似乎並不合適,還是等到明天先去了醫院,看看王雁飛怎麼說才好。張浩隱隱覺得王雁飛要單獨找他說的事,很可能與羅筱做的這些奇怪的事有關。
輕手輕腳的上了床,張浩心理亂七八糟的全是事兒,也沒心情做別的了,索性早點睡覺。他並不知道,此刻的羅筱其實並沒有睡覺,而是大睜着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
等到張浩發出了均勻的輕鼾,羅筱輕輕的坐了起來,看了看已經睡着的張浩,輕輕嘆了口氣,也不開燈就下了床。
來到樓下的畫室中,靜靜的坐在椅子上,望着牆上那幅嬰兒畫像。眼下已經入秋,屋子裏微微有些涼意,只穿着輕薄睡衣的羅筱覺得有些冷,不由得抱住手臂,忽然似有所感,低頭看着自己的手,伸直,握拳,伸直,握拳。
「我,到底是我,還是……」羅筱的目光落在那幅畫像上,準確的說是落在畫像右下角的『羅悠』二字上。因為這幅莫名其妙的畫像,她與張浩大吵了一架,甚至一直到今天上午,她認定這幅畫是張浩畫的。
可是現在她卻不敢肯定了,羅筱,這個名字雖然只與她的名字差了一個字,但她卻覺得很陌生,可陌生之中,又隱約覺得有點熟悉。似乎除了在這幅畫上之外,還在什麼地方看見過。
忽然心中一動,羅筱趕忙起身走到屋角的柜子旁,柜子裏有一隻箱子,箱子裏裝的都是羅筱以前上學的時候用過的課本,小學、初中、高中的都有。而且那些書上,基本上全都寫過她的名字。
羅筱想起了一件事,她似乎從小學開始就總是寫錯自己的名字,『羅』字倒沒錯過,錯的在那個『筱』字上。此刻羅筱心裏隱隱有個猜測,她必須要去證實。
所有課本都拿了出來,羅筱一本一本的翻看起來,當然她看的只是自己寫過的名字,所以沒用多久就把所有課本上的名字看了一遍。讓她吃驚的是,竟然有將近三分之一的課本上,『筱』字都有改過的痕跡!
羅筱依稀記得,她經常在寫『筱』字的時候,都會忘記上面的『竹字頭』,直接去寫下半部分的『攸』,而這『攸』,豈不正是『悠』字的上半部分!?
「一直在……她,一直都在……」羅筱失了魂一樣癱坐在了地上,楞了半天。原來自己的身體裏,不,腦子裏,真的還有另外一個『人』存在,而且是從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存在,並且一直在影響……或者說干擾着自己!
羅筱忽然開始敲起自己的腦袋來:「你……走!走!我是我自己,我不是別人!」越敲越大力,似乎想把那個『她』從腦子裏敲出去。可她也知道這樣做沒有任何意義,受傷的只會是她自己。
「怎麼辦……我應該怎麼辦……」羅筱痛苦的抓着自己的頭髮,無助,恐懼。忽然碰倒了身旁什麼東西,看了眼原來是一盞燈。
紫外線燈?羅筱有些奇怪,是誰把這燈放到這了,明明應該在柜子裏的。隨手打開紫外線燈,地上忽然亮起幾滴鮮紅的色彩,那是只在紫外線照射下才能顯現出的特殊顏料,羅筱記得自己用過這種顏料畫畫,但每次都很小心,從沒灑到地上過。
順着那一滴滴的顏料,羅筱的目光終於被引導到了牆上那幅畫上——那幅已經變成了地獄鬼嬰的畫!
羅筱終於忍不住尖叫一聲,手裏的燈落在地上,摔破,燈熄。腦海中卻飛快的閃過一幅畫面,正是齊幼琳驚恐的面容,而且正如牆上那幅『地獄鬼嬰』一般,毫無聲息的躺在地上,鮮血浸透了她原本潔白的紗裙。
「幼……琳,我,我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