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城郊外一所精緻的別墅中,羅筱正從夢中驚醒。
她驚恐的發現,似乎除了呼吸之外,她竟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動一下,哪怕只是想睜開眼睛也做不到。
耳中聽到兩個呼吸聲,急促的是她自己,另一個均勻綿長的,是她的丈夫張浩。他就躺在自己身邊,這個時間,應該睡的正香。
「又是這樣!快些睡過去,睡過去就好了。」羅筱有些懊惱的想着,同時安慰着自己。『鬼壓床』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從小到大沒少體驗過這種滋味,尤其是半年前那場車禍之後,更是頻繁。
這種折磨,沒有經歷過的人根本無法理解。
以前每次遇到這種情況,她都嘗試着讓自己徹底清醒過來,擺脫這種痛苦的感受,可卻從未成功過。到現在她也懶得做那無用的掙扎,只希望自己能快點睡着。
恍惚間,不知從哪傳來一陣怪異的笑聲。
「呵呵……呵呵……」
羅筱的心臟猛的一跳,那聲音好像就在腦海中響起,卻又好像是從床邊傳來。她只覺得渾身冰涼,感覺自己似乎正被什麼人注視着,心底泛起一陣強烈的恐懼感。
可她依舊無法動彈分毫,依舊連睜開眼睛都做不到,只能任憑心底的恐怖蔓延全身。這種感覺,真的糟糕透了。
家裏只有自己和張浩兩個人,雖然住的是別墅卻沒雇保姆,還安裝了十分可靠的防盜系統,進賊的可能性幾乎沒有。那麼,這種被人注視的感覺,應該只是『鬼壓床』產生的幻覺而已吧。
羅筱如此安慰着自己。
冷不防,那個聲音再次響起:「我的……是我的……」
比之前的笑聲更加清晰,仿佛就在耳邊,甚至能感覺到一絲冰冷的氣息拂過耳廓。羅筱只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頭皮一陣發麻,如果說之前的笑聲只是幻覺,那此刻如此清晰的一句話,還能是幻覺嗎?
腦海中無法控制的描繪出一幅畫面:漆黑的身影站在床邊,看不到五官相貌,卻能感受到他冰冷的目光在注視着你。可偏偏她此刻一動也不能動,覺得自己快要被這種驚悚的感覺逼瘋掉。
猛然間卻覺得身體一晃,她竟然能睜開眼睛了。
「老婆,老婆,你怎麼了?」
無比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羅筱眼珠轉了轉,終於恢復了一絲神采。感受到一陣微風拂來,竟然有些涼意,才發現自己全身已被冷汗浸透。
「是不是做噩夢了?」張浩支起身子,關切的問道。他剛才忽然驚醒過來,發現羅筱的表情似乎很痛苦,才用力把她搖醒,讓她從那種狀態中掙扎出來。
「不知道……」羅筱翻了翻身,含糊不清的說道:「我感覺,好像有人在床邊站着似的。」
張浩笑道:「哪有什麼人,你肯定又做噩夢了,是頭痛了吧,我給你按一按。」
半年前那場車禍,羅筱受到了驚嚇,這半年來經常做噩夢,而且因為頭部受到了撞擊,落下了頭痛的毛病。幸好有張浩悉心照料,最近一段時間睡眠一直很好,已經不怎麼做噩夢了,不過時不時的,還是會頭痛。
「可能吧。」羅筱此刻不想多說話,讓張浩按了幾分鐘太陽穴,便一翻身懷裏鑽去:「我有點冷。」
「那我去把窗戶關上吧。」
「不,抱我一會就行。」此刻羅筱依舊心有餘悸。剛才那恐怖的感覺太過真實,可此刻身邊除了張浩之外,的確沒有任何人。羅筱也不敢確定,那到底是噩夢還是幻覺了。
張浩輕輕的吻在她的額頭,把她抱在懷中。羅筱很享受這種感覺,覺得這世界再也沒有什麼地方比這個懷抱更加安全,更加溫暖。
可她的內心卻很不平靜,腦海中翻騰着的,全是剛才那個奇怪的聲音。而那個聲音說道的『是我的』,所指的又是什麼?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在腦海中:「是你!」
羅筱如遭雷擊一般霍然起身。
「哎呦!!!」
咕咚一聲,張浩捂着鼻子直接從床上跌了下去。
「老公!」羅筱如夢初醒一般,這才感覺到手肘微痛,原來她剛才猛的一起身,揮手間竟然狠狠的撞上了張浩的鼻子。「老公,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張浩被撞的眼淚直流,卻是趴在床邊擺了擺手:「我沒事,老婆你到底怎麼了?」
「我……」羅筱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的確沒人,腦子裏也再沒有什麼奇怪的聲音響起,總算是徹底清醒了過來,「我……剛才好像睡迷糊了,對不起啊老公,你快上來。」
「你沒事就好,快睡覺吧,早上我還有個重要的會議,得早起。」張浩爬上床,揉了揉鼻子,還好沒見紅。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多,說道:「只能睡兩個小時了,我得抓緊……對了,你今天在家無聊的話,就找幼琳逛街去吧,你都好多天沒出過門了。」
「嗯。」羅筱應了聲。那次車禍後,她辭去了美術老師的工作,一直在家休養,出門的次數屈指可數,也就最近一個月才逐漸多了起來。
齊幼琳是羅筱的閨蜜,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在家休養這段時間,張浩要工作,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齊幼琳在陪她。其實即使張浩不這麼說,羅筱本來也是這麼安排的,她已經好幾天沒見到閨蜜了,倒也怪想她的。
迷迷糊糊的,羅筱總算再次睡了過去。可能是因為一直被張浩抱在懷中,這一覺睡的非常安穩,而那個讓人驚悚的聲音,再也再也出現。
天明,羅筱被手機吵醒,睜開眼睛發現張浩已不在身邊。羅筱伸了個懶腰,從枕頭下面掏出手機,果然是齊幼琳打來的。
「幼琳,怎麼知道我今天要找你,先給我打過來了?」羅筱懶洋洋的說道。
「筱……筱筱,你還在生我氣嗎?」電話那邊,齊幼琳的聲音似乎有些怯怯的。
羅筱倒是很奇怪:「生氣?生什麼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