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道祖 第140章姜靈的決心

    第140章 姜靈的決心

    ……

    看着這一幕，姜遠心頭一顫，感覺心尖上好似被人揪了一把似的，微微生疼。

    姐姐施展的那個法術，他再熟悉不過。

    那是火蓮印。

    火蓮印不是攻擊法術，也不是防禦法術，甚至都沒有明確的等階，它是一種專門供低階法修鍛煉法術控制力的法術。

    通過法訣控制，將火焰凝聚成火蓮，凝而不散是最基本的，從基礎的六瓣蓮，到九瓣蓮，十二瓣蓮……蓮瓣數量越多，對控制力的要求就越高。

    一般來說，一個法修，只要能凝聚出六瓣蓮，並維持超過十息不散，就可以熟練運用低階法術進行戰鬥了。

    同理，一個法修，只要能凝聚出十二瓣蓮，並維持超過二十息不散，就可以熟練運用中階法術進行戰鬥了。

    當然，用火蓮印鍛煉出來的控制力，肯定是偏向火行法術的。類似的鍛煉控制力的法術，還有水行的水蓮印，金行的金劍印等等等等。

    上輩子，姜遠等級還低的時候，為了鍛煉法術控制力，為了提高煉器的成功率，類似的訓練可沒少做。而且，他當時身處的環境，比現在更加嚴苛，更加殘酷，訓練如果不夠拼命，他又怎麼可能活得下來？

    然而，他對自己嚴苛是對自己嚴苛，同樣的事情，由姐姐來做，他卻無論如何也……

    不知不覺，他又想起了當初在南煌城，姐姐知道他單獨引走楚嬌之後，那緊張擔心到幾乎崩潰的樣子。

    即便，明知道他沒出事，即便，明知道死的是楚嬌，即便理智上知道不應該那樣，姐姐依舊忍不住在他面前失聲痛哭，淚流不止。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姐姐那麼脆弱的樣子……

    他至今忘不了，當時那種震撼的感覺。

    一直以來，他印象中的姐姐，都是堅強勇敢的，即便是對上比自己強大的多的存在，也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退縮。

    即便加上上輩子，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姐姐如此脆弱無助的樣子~

    不知所措的同時，他更是忍不住自責。

    上輩子八百五十年的漫長時光，他都是一個人過的，行事從來只能靠自己，也只需要考慮自己。重生回來，他雖然時時注意，大部分事情都會記得跟家裏報備，但漫長時光中養成的習慣不是那麼容易扭回來的，總是動不動就忘記，往往做完了才想起來。

    之前都是小事，或許無關緊要，可這次，要不是他無意中忽略了姐姐的感受，又怎麼會讓姐姐這麼傷心？

    他不該忘記，姐姐跟他不同，她是個實實在在的十九歲女孩兒，她的心柔軟而稚嫩，跟他這個被漫長時光打磨成了鐵石心腸的擎天道尊，有着本質的不同。

    上輩子，他對姐姐的印象，始終停留在他十六歲的時候。

    印象里的姐姐，或許還不夠成熟，也沒有那麼強大，卻始終牢牢將他護在身後，對他細心體貼，關懷備至。至少，對那時候的他而言，姐姐是比他更強大，更可靠的存在，是他可以倚仗的避風港。

    即便重生而來，姐姐依舊是那麼張揚熱烈，凌厲果斷，卻唯獨對他和父親溫柔體貼，跟他印象中的那個姐姐沒有絲毫不同。

    然而，細細想來，當年姐姐不過是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兒而已，即便現在，也不過十九歲，其實遠沒有強悍到無懈可擊的地步，只是，因為有他這個更加稚嫩，更加需要保護的弟弟在，才不得不一直堅強下去的吧……

    即便現在，他這個弟弟已經強大到足以守護家裏了，姐姐依舊沒有絲毫懈怠，沒有安於被保護，反而瞞着他和父親默默苦修，企圖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替他扛起這一份重擔。

    一時間，即便以姜遠的鐵石心腸，也忍不住生出了幾分又酸又澀的感覺。然而，比起酸澀，他心中更多的，卻是驕傲。

    一個十九歲的女孩兒，能做到這種地步，他又怎麼能不驕傲？

    可是，姐姐，你想要扛起家庭的責任，替我遮風擋雨，我卻怎麼能忍心，現在就讓你去直面修行界那殘酷的風雨洗禮？

    即便，那些風雨她遲早也會經歷，但至少，也讓他竭盡所能地為姐姐準備好一切，再去經歷那些，他也能安心一些……

    一時間，姜遠心潮起伏，心頭感慨萬千，竟是難得在該做正事的時候走神了。

    月光下，他的身影隱沒在廊柱的陰影之中，只能隱約看出一個模糊的輪廓，跟周圍被月色沁染成銀輝一片的庭院對比鮮明，仿如置身另一個世界一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姜靈掐訣的十指速度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指尖那朵綻開的火紅色六瓣蓮花，卻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清晰……

    纖細的花蕊纖細羸弱，仿佛支撐不住頭頂花葯的重量般微微彎曲，纖薄的花瓣薄如蟬翼，脈絡分明，一陣寒風吹過，恍惚間竟似能看到那花瓣隨着風微微搖曳，然而，等回過神來，才發現那不過是自己的錯覺。

    即便只有六瓣，不過小小的一朵，這朵火紅的蓮花，卻顯得異常凝練，異常精緻，遠遠看去栩栩如生，仿如一朵真正的蓮花般端莊高潔，幾乎看不出是火焰凝聚而成。

    隨着火蓮越來越精緻，姜靈額角滾落的汗珠也越來越多，臉色越來越蒼白，就連十指都隱約有些顫抖，一看就知道已經到了極限。

    然而，姜靈緊抿着唇角，凝重的眼神依舊凝視着那朵精緻的火紅色蓮花，眼神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微微顫抖的十指緩慢，卻堅定不移地繼續着原本的動作。

    隨着她的指訣，精緻的六瓣火蓮之外，細碎的火光緩緩凝聚，三片蓮花花瓣隱隱約約開始成型。

    而這時候，姜靈的臉色已經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就連身體都隱約開始顫抖起來。

    在那一身張揚熱烈的紅衣襯托下，此刻的她看起來更是羸弱異常，仿佛一朵纖細嬌~嫩的瓊霄花，只要稍微一觸碰，嬌~嫩的花瓣就有可能會受傷凋落。

    如果，再這麼繼續下去，她的身體恐怕很快就會支撐不下去。

    驀地。

    一道聲音從不遠處響起。

    「夠了。過猶不及，到此為止吧~」

    這聲音低沉嚴肅，隱約帶着幾分乾澀和沙啞，像是不怎麼習慣開口一般。

    在這靜謐的庭院之中，這聲音響起地毫無預兆，極其突兀，瞬間打破了原本靜謐的氛圍。

    聽到這聲音，正集中精力控制着法術的姜靈猛地一怔，手上指勁一松，十指驀然劇烈顫抖起來，就連指間的那朵小小火蓮，都猛地一顫，差點潰散。

    見狀，她連忙穩住心神，竭力控制住火蓮，隨即施展法訣，一點一點，慢慢地撤銷了對火焰的控制，直到指間的火蓮徹底消散，只余點點火星飄散，這才鬆了口氣，放下了雙手。

    仔細看去，即便已經撤銷了火蓮印，她垂在身側的雙手十指依舊在微微顫抖，顯然還沒有完全緩過來。

    不過，此刻，姜靈卻根本顧不得這些，猛地轉身，朝着角落裏抱拳躬身，說道：「前輩。不知前輩駕臨，請恕晚輩失禮~」

    「不必多禮。後天一早出發，你準備好了嗎？」

    低沉嚴肅的聲音再次響起，語調平穩有力。

    聞言，姜靈直起身體，抬眸看去，頓時在旁邊廊柱的陰影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黑影。

    那黑影模糊不清，只能隱約看到一個輪廓，也沒有絲毫氣息透出來，但她知道，那就是弟弟的師父，那位神秘而強大的煉器大師。

    即便只見過他兩三次，那寥寥一兩句指點，就已經讓她受益匪淺。推己及人，弟弟在他的精心指點下，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提升到現在的地步，似乎也不像原來那麼不可思議了~

    不過，她一點也不嫉妒弟弟。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強求不得。

    她能沉下心修煉法訣，卻只要一看到那些材料解說和複雜的煉器原理就頭疼，根本不是煉器的料。能像現在這樣，因為弟弟的關係，得到這一兩句珍貴的指點，她就已經心滿意足。

    何況，眼前，還有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想到這裏，她深吸了一口氣，垂在身側的雙手驟然握緊，勉強壓下沸騰的心緒說道：「前輩，我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她的聲音慨然有力，一字一句，從她嘴裏說出來，都仿佛重逾千斤，帶着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

    那雙原本靈動湛然的杏眸之中，更是閃着堅決之色，眼風凌厲，仿佛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動搖她的決定。

    見狀，那聲音驀然沉默了片刻，隨即再次響了起來，聲音卻莫名柔軟了幾分。

    「好。後天一早，你就跟遠兒一起出發去祁門鎮。至於詳細的信息，遠兒會告訴你。」

    「另外，一路上我不會出面，只會派人在暗中守護，除非你們遇到生命危險，否則絕不會出現。等進了秘境之後，就只能靠你們自己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