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芫芫躲在水色樓不出門,難道白小爺就不會自己進來逮人嗎?
答案是:不會。
白小爺當然不是進不來水色樓,再怎麼說他也是水色樓的常客,大金主有沒有?一般姑娘一見他就飛撲過來,使盡渾身解數隻為博君一笑。
只不過他心悅雪媚,一般姑娘他比較看不上。當然,他可以看不上別人,雪媚同樣可以看不上他。
作為一個標準的紈絝官二代,白小爺應有的毛病一樣不落。儘管他要錢也有錢、要勢有勢,為了雪媚就算怒砸萬金亦再所不辭,可白小爺從來得不到佳人芳心,別說摸個小手,就是賞個白眼都不曾擁有。
對白小爺而言,雪媚好比一朵高嶺之花,可望而不可及。越是可望而不可及,白小爺越稀罕。
從前雪媚再怎麼不理不睬他都無所謂,可他萬萬容不下有人獨佔了她!就好比那個什麼秋什麼公子的人,這究竟是哪來的蔥跟蒜,憑什麼霸着他的雪媚不走?赤果果挑戰他的底線有木有,簡直不能忍!
可水色樓背後有人,這是整個白水城人盡皆知的事。白小爺亦知曉,所以他不敢公然上水色樓鬧事。再者,白小爺想要對付韓秋,就更加不會張揚行事,否則當初也不會相中唐芫芫這個『內部人員』來替他辦事。
所以就算等唐芫芫捎消息等得他很暴躁,白小爺也不敢貿然出面。杳無音信的唐芫芫就這麼大搖大擺在水色樓到處晃,白小爺偏偏奈她不何。就這樣相安無事過去數天,唐芫芫把白小爺拋諸腦海忘得一乾二淨,白小爺卻把她給惦記得牙痒痒。
在狂打噴嚏中度日的唐芫芫一度以為自己感冒了,她揉了揉鼻子,決定上韓秋那兒逛逛。最近她被金娘減餐餓剩半條命,於是乎天天追着韓秋屁股後邊跑,只恨不到一天十二個時辰粘在韓秋身上。
往往韓秋被她纏煩了就會拋點什麼吃的給她,此法能夠換得短暫消停,但治標不治本,阿狼就好幾次忍不住拿自家老大開涮,說他看起來像帶崽出巡的老母雞,感覺特別形象有架勢。
當然,此話一出換來的是韓秋剮人的眼刀,以及唐芫芫的白眼:你才雞崽你全家都是毛雞崽。
除了跟着韓秋有肉吃這一點,其實唐芫芫這麼粘他是有原因的。但這個原因是她的小秘密,不能告訴任何人。
在唐芫芫的認知里,韓秋和她一樣只要不出這座水色樓就能平安無事。人至陰損天下無敵,誰知道白小爺會不會在外面布下天羅地網等着韓秋掉坑上勾啊?既然白小爺不敢公然來水色樓鬧事,那這裏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不出去,管他白小爺在外頭興什麼風浪作什麼妖呢。
唐芫芫打着她的小算盤,可旁人哪知她心裏頭的小九九?就是當事人韓秋亦覺得她粘人得相當莫名其妙。
問她吧,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問吧,胡亂猜測難免叫人多想。
縱使韓秋不問,旁的人看在眼裏難免有點小心思。
唐芫芫粘人歸粘人,他倆卻不是真的全天候粘在一塊。唐芫芫畢竟不是自由之身,她平日除了去馬棚還得洗肚兜。韓秋自不必說,他若去了雪媚那處,唐芫芫哪能跟着進去?
除了雪媚那處,還有一種情況唐芫芫是不跟的,那就是韓秋踏出水色樓的時候。
金娘禁足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的原因自然是為了躲白小爺。唐芫芫好幾次在韓秋出門之時忍不住苦口婆心勸說,讓他留在水色樓當個安安靜靜的美男子。韓秋當然不會真當回事,該出門照樣出門,日落而歸,從來不見分毫損傷。
為此唐芫芫簡直驚為天人,換作是她一踏出門會不會被白小爺炮轟成渣渣?還是說白小爺早已將她拋諸腦後忘得一乾二淨,又或許他良心發現決定棄暗從明?
唐芫芫猛搖頭,事關韓秋生死安危,輕易不能大意。
不巧的是,唐芫芫來的時候韓秋並不在,據說又出門了,直至日薄西山他也沒回來。唐芫蕪獨自坐在門檻托腮發呆,路過的小綠見了,莫名地問:「圓圓,你在幹嘛?」
唐芫芫愣頭愣腦道:「我在等秋公子。」
&小綠若有所思地應聲,隨即便離開了。
她的存在很是醒目,於是乎路過的人都知道她在等韓秋回來,寂寞蕭條的背影好似等待主人歸家的小汪汪。
難得沒跟韓秋一起出門的阿狼眼見這一幕,好心勸她:「別等啦,今早老大出門時候就說可能會耽誤些時辰,沒那麼早回來的。」
唐芫芫卻害怕韓秋陷在白小爺埋伏回不來,一臉神經兮兮:「你說他會不會回來的路上中了埋伏?比如踩坑、被劫、麻袋套臉一頓胖揍啥的?」
阿狼無語:「大街大巷哪來那麼多埋伏?你戲文看太多了吧。」就憑他老大的兇殘程度,誰撞上誰倒霉才是真的。
唐芫芫一臉有口難言,心裏很愁。平日韓秋身邊至少還有阿狼當保鏢,今天他獨個兒出門,萬一真被埋伏怎麼辦?雖說韓秋摸起來硬梆梆好像挺結實的,可那張臉怎麼看都好弱雞有沒有……
為了韓秋簡直快要操碎她的心了,流落在外這麼久都不曾這麼愁,唐芫芫不放心地扯着阿狼的衣角:「要不你出去找找?」
&什麼好找的,他又不是小孩子,哪輪到咱們替他瞎操心?」阿狼暗暗好笑,故作調侃:「誒不是我說你啊~幹嘛這麼緊張他?你這麼關心他是不是別有企圖?」
……還真被說中了。唐芫芫一臉心虛,不敢說外頭就有個白小爺虎視眈眈打着韓秋主意:「我我我沒沒沒啥企圖啊。」
撒謊都不會,還結巴成這樣。阿狼搖頭,這暗戳戳之心簡直昭然若揭。
阿狼實在很不想打擊唐芫芫,說好聽點就叫天地之差、雲泥之別,說不好聽的就叫一朵鮮花插在那什麼上……當然他指的鮮花是老大啦。雖然這次韓秋在對事態度上顯得出奇稀罕,可阿狼並不覺得這樣就能扭轉殘酷的現實。
他們待在白水城的時間超出預期不少,恐怕再過不久就要出發離去。
越是離別在即,阿狼看唐芫芫的眼神就越發憐憫,忍不住想要摸摸她的小腦袋以示安撫:「放心吧,我們老大很厲害……」
話音未落,掌下一輕,那顆毛絨絨的小腦袋不知所蹤。阿狼仔細一看,遠遠能夠瞧見自家老大熟悉的身影由遠而至,而早一步發現的唐芫芫已然飛奔過去了。
韓秋牽馬而歸,大老遠就瞧見阿狼蹲在白麵團似的唐芫芫身邊,兩人不知在說了什麼,阿狼的大掌正覆在她聳拉的小腦袋上。韓秋眉心一挑,直到唐芫芫發現了他興沖沖地小跑過來,才稍稍平復。
唐芫芫撲哧撲哧小跑而來,明眸忽閃忽閃:「你可回來了。」她圍着韓秋直打轉,不時對他上下其手。
被猥|褻的韓秋&隨後而來的阿狼:……
衣衫乾淨、髮帶整齊,四肢安好、沒腫沒青,面色紅潤、精神抖擻。唐芫芫鑑定完畢,白小爺沒得手,很好。
韓秋橫了眼偷偷忍笑的阿狼,把唐芫芫連人帶領拎到一邊,好整以暇問:「你在這兒幹什麼?」
&在等你。」唐芫芫被人拎脖子,瞬間乖寶寶。
韓秋看了她一眼,扭頭示意阿狼。
&關我事,我只是路過。」阿狼立刻撇清界線:「她說擔心你被埋伏綁架打劫胖揍,我好心安慰她而己。」
&聽說最近世道不太平……」唐芫芫絞手指。
阿狼笑嘻嘻地開玩笑:「我看這世道確實不太平,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非禮民男。你藉故揩油,是不是看上我們老大的美色了?」
氣氛突然變得詭靜,不僅韓秋沉默了,就連唐芫芫也不說話了。
阿狼一說完就覺不妙,這話……會不會挑得太白了些?
唐芫芫比韓秋矮了一大截,每次看他都要四十五度仰望,明媚燦爛。她直勾勾盯着韓秋的臉,竟是很認真地思考阿狼的這番話。
&歡。」唐芫芫用一種很認真的神態,搭配與之不相符的口音,軟糯軟糯道:「嗯,我喜歡他的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