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券發的很快,因為以前有過因為冒領被逐出將軍府的例子,所以下人們的秩序井井有條。
天剛傍黑,禮券就發放完畢,只剩下還在各房侍候的,依慣例由賬房直接送到各房去了。
葉倩兒看着跟前的十幾個人,都是原本在芳香園侍候的,有幾個面熟的,葉倩兒也是見過的。
「你們幾個,以前都是侍候三夫人的?」葉倩兒依然是閒閒的語氣。
「回二小姐,奴婢臘梅,原本是三夫人的貼身丫鬟。如今是在五小姐的房裏,負責打掃庭院。」
一個長的還算標緻的丫鬟,低着頭站了出來。
「臉怎麼了?」
眼尖的葉倩兒注意到她微腫的臉頰,皺着眉問。
「前日奴婢庭院打掃的不乾淨,惹得五小姐不高興了,就被掌摑了十下。」
顯然她在葉梓萱那裏吃了不少苦頭。
「既然你去了五小姐房裏,那現在是誰在服侍段姨娘?」葉倩兒故作驚訝。
「回二小姐,是奴婢。」
「還有小人。」
這時站出來兩男兩女四個人,正是當下還在芳香園當值的下人。
「哦,你們四個,等下跟我回芳香園,二小姐我有賞。」葉倩兒幾乎是強忍着動手的欲望,這才和顏悅色的說。
「是。」聽說有賞,那四人更是喜笑顏開。
「連個庭院都掃不好,臘梅,你今日就回芳香園伺候吧。」
「謝二小姐!」聽到葉倩兒的話,臘梅趕緊跪下行了個大禮,心中激動不已。
因為他知道,如果她再繼續在五小姐那裏待下去,遲早也是一個死。
「謝什麼,連庭院都打掃不好,我是怕你給三夫人丟臉!」葉倩兒呵斥道。
「是。」臘梅連忙低下頭,掩飾着自己的好心情。
「我記得三夫人房裏還有一個小丫頭,名叫梅香,她去哪裏了?」葉倩兒想起來當初那個冒冒失失的丫頭。
「她?奴婢不知。」臘梅支支吾吾的仿佛是有所顧慮。
葉倩兒也不催她,知道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擺了擺手就要離開。
「二小姐!」這時一個一身油膩的丫頭帶着哭腔,撲通一聲跪在了青石路上。
「大膽的丫頭,二小姐我還沒死呢,不用哭喪!」
葉倩兒皺了皺眉,看這身衣裳,應該是在灶房幫工的。
「二小姐,我是小翠啊,您記得嗎?當初我還給三夫人傳話邀您去用飯呢!」
跪着的小翠趕緊收起眼淚。
「啊?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想起當時機靈的小丫頭,葉倩兒忍不住問。
「原本把我們調出芳香園,是大夫人說五小姐房裏缺人手,可是奴婢卻被直接調去了灶房,盡做些刷刷洗洗的苦力活。」
「活髒些累些不打緊,可是灶房的廚子們動輒打罵,奴婢實在是受不了了,求二小姐准許奴婢回去服侍三夫人吧!求求您了!」
說罷把頭磕得砰砰響,額頭上立刻就出現了血印。
「好了,想來灶房也不差你一個,那就跟着一起回去吧。」葉倩兒見她着實可憐,段氏那裏也剛好缺少人手,也就答應了她。
再看看身後的幾個人都是一臉祈求的看着她,葉倩兒心裏有數。
「你們都安心等着,會有你們的好日子的,去領節禮吧。」
一句話給幾人吃了定心丸,這才都歡歡喜喜的去賬房領賞錢去了。
初冬的天黑得特別快,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天就黑透了,葉倩兒和采鳶帶頭,領着六個人往回走。
在路上,葉倩兒以園子裏太過素淨為由,派那兩個雜役跟着采鳶去婉月園搬幾盆常青樹來點綴。
領着四個侍女回了芳香園,這樣一來,芳香園的下人就有六個人了。
可是葉倩兒心裏有數,這六個人當中,只能留下兩個人,那就是剛剛的臘梅和小翠。
但是現在還不能有什麼動作,葉倩兒吩咐兩個婢女去準備晚上的吃食,領着臘梅和小翠進了段氏的臥房。
「姨娘,我把臘梅和小翠給你帶來了,有她們照顧,您自然就貼心多了。」
「主子!」臘梅和小翠看着眼前憔悴了許多的主子,都撲通一聲跪下,眼淚嘩嘩的落下,嘴裏更是不停的噓寒問暖。
「倩兒,姨娘要怎麼謝你?」段氏紅着眼眶,哽咽地說。
「瞧姨娘說的,這是倩兒應該做的!」
葉倩兒笑了笑就在一邊,看着段氏主僕三人仿佛隔世再見的感人場景。
最後葉倩兒實在看不下去了,挽了段氏的胳膊,趴在她耳朵上嘀咕了幾句,換來段氏吃驚的瞪視。
「倩兒,你竟然——」
段氏一句話沒有說完,被葉倩兒的手指按住了嘴巴。
「噓,姨娘只管找我說的做,倩兒自然能恢復你這芳香園的生機。」
「成!我聽你的!反正我也沒什麼可輸的了。」段氏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決心。
兩人相視一笑。
葉倩兒見天色已晚,也不知道大娘今晚會不會來興師問罪,反正她也還沒用晚飯,索性就在這邊陪着段氏吃了。
這邊才剛吃完飯,院子裏就已經傳來了腳步聲。
葉倩兒的深厚內力已經告訴她,來的人還真不少。
「姨娘,演戲的人來了。」讓段氏稱病躲在臥房裏不出來,葉倩兒喝了口茶潤潤喉嚨,精神抖擻的準備應戰。
葉倩兒的茶杯才剛剛放下,房門就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
一股涼風呼嘯而來的同時,大夫人蘇氏,五小姐葉梓萱,及一群丫鬟嬤嬤,浩浩湯湯的就進了芳香園的會客廳。
原本段氏這邊就沒有正房那邊寬敞,如今進來這麼多人,更顯擁擠。
幾個粗使的丫頭,更是根本就進不來,只好留在外面受凍。
「咦?大娘,這麼冷的天,您怎麼到這裏來了?」葉倩兒一副十分吃驚的表情。
「這麼冷的天,二丫頭你不在自己院子裏待着,怎麼跑到這裏來了?」蘇氏的話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哦,倩兒今晨發現眼睛復明,高興過度了居然忘了去給大娘請安,還望大娘恕罪。」
葉倩兒慢慢站起來,衝着蘇氏行了一禮。
「哼!」看着葉倩兒毫無歉意的表情,蘇氏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