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縷陽光揮灑,灑向大青山頂端時,落在了江海倆人身上。
江海睜開雙眼,看着清晨那不怎麼刺眼的陽光,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的眼睛,通過大青山,一路掃向東方東崛,這山頂端視角很好,故顯得很美很美。
而後,其目光又看向南方南寒,在那裏,他看不見什麼,看見的只有群山大川,因被群山霧靄遮攔,無法看清。
看不清索性不再去看,而是將目光看向了西方西落,那西落大地,此刻因是清晨,光亮未曾完全普照,故看去一片昏暗。
特別是連雲宗所在,在江海看去一片漆黑,如一張不斷噬人的大口。
那大口,不停的倒吸着森森冷氣,中間出現一個漆黑漩渦時,似欲要將活人,生生拽入其內!
如此一幕,令得江海心神一顫時,一絲絲的寒意湧入心間,依稀間,江海似看見蔣樂與蔣玲倆人正在大口邊緣掙扎着,眼看倆人就要被大口吞噬!
但就在這時,一縷破曉的陽光自天空揮灑,照亮了西落大地時,江海所見一切,煙消雲散。
江海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時,什麼也沒有,有的,只是群山連綿起伏時,隱隱在其盡頭,有着七片雲朵。
「原來是錯覺……」江海輕嘆一聲時,看向靠在自己背後的李飛時,其心間寒意驅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絲的暖意。
但隨即,他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不對!身為修士,平白無故的,怎會產生錯覺?一定有問題!」
說着,江海魂識擴散開來,細掃之下,果然察覺到了一絲端倪。
他以魂識看見,在這大青山的山體,有着一縷縷隱晦的黑氣往外散發着,這黑氣,江海認識,這是怨煞之氣!
江海魂識沿着山頭掃向山體,他的臉色微微一變,神色變得陰沉了起來,這煞氣敢於攝取自己的心神,絕無好事!
而李飛此刻已然婉轉醒來,他揉了揉雙眼,轉身第一眼,就看見了江海那陰沉的神色,這令得李飛有些發懵。
「海哥,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般難看?」
江海雙眼看向李飛時,神色略緩,沉吟了片刻後,方才緩緩開口。
「小飛,沒事,只是在這大青山體之內,發現了怨煞之氣,這裏應該有一處墳墓,墓內應該有怨魂。
這怨魂先前想要攝取我的心神,但卻不曾成功,想來應該是聚海修的魂。
小飛,你先回家,我收拾了這怨魂便回家。」
「什麼!聚海修的魂!海哥,先別急,等我將我師尊招來!」
說着,李飛神色變了變後,連忙起身一拍空間袋,取出一塊玉佩時,渾身修為散發,眼看就要捏碎。
但就在這時,江海右手一揮,趕忙阻攔。
「小飛,用不着劉大長老親自出手,區區聚海修的怨魂,收之簡單之極。
別說聚海修的魂了,就是聚海巔峰修士站在我的面前,我若要殺之,極為簡單!」
「海哥!都這個時候了,你就別跟我開玩笑了!」說罷,他就要再次捏碎玉佩時。
江海再次出手了,其右手抬起之下,驀然向着李飛一指!
指落,李飛身子一震,頓在原地時,動彈不得絲毫。
江海輕嘆一聲,衣袖一甩之下,一道黑色的源氣湧現,托起李飛時,緩緩飄回了家,與劉海一同坐在了一起。
在李飛與劉海坐在一起時,江海的聲音迴蕩在了他的耳邊。
「小飛,相信我!別擔心,區區怨魂,除之極易!」
李飛恢復行動力時,將目光看向了劉海,卻見劉海笑了笑後,微微螓首。
李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後,不再擔憂,而是與劉海閒談了起來。
再說江海,他此刻神色變得冷淡,右腳抬起間,直接狠狠向着地面一腳踩下!
那怨魂所做出之事,不管是出於故意還是不小心,都是觸犯了江海的逆鱗。
他這一腳落下,但聽轟隆一聲巨響迴蕩在整個大青山之巔,大青山通體一震,那山頂地面直接凹陷,裂開了一道巨大的裂縫,地面更是沿着裂縫深陷!
這裂縫,竟沒有向着八方蔓延,而是一條直線的,向着地底蔓延!
這就使得,大青山頂端出現了一個洞口!
江海刻意之下,從大青山整體看去,卻是無損。
在這道延伸向地底的裂縫出現的瞬間,一團團的怨氣,瘋狂自地底湧出!
不過片刻間,整個大青山,皆是被黑色的怨氣給覆蓋!
在那怨氣覆蓋住整個大青山的剎那,江海身子騰空而起,其渾身開海巔峰修為散發,雙手掐決間,驀然一指大青山!
「小小怨魂,也敢造次!」
指落,其指間一個黑色的漩渦憑空出現,那成片成片的黑色怨氣,竟瘋狂的,被江海指間黑色漩渦所吸引了過去。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那怨氣聚集之下,消散一空,化作了一個黑色的球,江海一拍空間袋,取出一個玉瓶裝起,收入了空間袋。
在那怨氣被江海裝起收入空間袋的剎那,只聽一聲尖銳的悽厲嘶吼從山洞內傳出,一道似虛非實的黑影衝出!
那黑影面容猙獰,口中發出刺耳的嘶吼,這嘶吼聲,可直穿人心神,黑影剛一出現,便直接向着江海一口吞去!
江海身子向後一躍,想要躲開,可卻發現,那怨魂如有着吸力一般,根本就躲不開!
江海越躲,怨魂便跟的越緊!頓時,江海臉色驟變!
最後,江海施展控空禁,卻發現,那魂竟只是略微頓了一下,便再次向着自己衝來!
那怨魂不知以何種方式,竟直接的,沖入了江海的腦海之內!直入其識海,向着其識海之內那屬於江海的魂,一口吞去!
在這一刻,江海感覺到了強烈至極的生死危機!
他有預感,只要自己的魂被吞了,那自己的身體,必定會被這魂如奪舍般的,給侵佔!
在這一剎,江海心間已明悟過來,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怨魂,而是掠奪之魂!
而江海魂之所在,赫然是封滅禁那裏。
而在李飛家中,始終跟李飛閒談的劉海,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其渾身修為猛地散開,面色變化時,身子一閃,留下一句話話後,直奔江海!
「小飛,小海有危險,希望還來得及!」
但顯然的,就算其速度再快,依然是晚了片刻!
就在那掠奪之魂快要吞噬江海之魂的剎那,突然的,江海的魂,散發出了強烈至極的暗金之芒!
在暗金光芒閃耀間,江海的魂,竟驀然化作了一張仿若無邊無際的大口,直接將那掠奪之魂,一口吞下!
在吞下時,江海能夠明顯的察覺到,自己的魂,似是有了微妙的變化,在他的感覺當中,自己的魂似乎也可以吞魂!
如此感覺,令得江海心神狂震時,自己將自己嚇了一跳!
這對於江海來說,絕對是意外之喜,但好在,這一切有驚無險!
江海更是覺得,自己腦海內多了一段記憶,顯然的,這記憶是那掠奪之魂的記憶,在掠奪之魂的記憶中,還一種專門修魂的功法。
據掠奪之魂的記憶描述,他當初是北荒的死海修士,被人追殺死後含怨,便化作了有記憶的怨魂,從此修魂!
後來機緣巧合之下,大機緣臨身,獲得了一種名叫掠奪之魂的功法,他憑藉此功法,修至開海魂,將仇人吞噬於無形。
後來一直潛心在大青山閉關修煉,終於在今天,他發現了江海的不凡之處,便生了奪舍之心!
他憑藉着此功法,若此生魂不滅,必定一生逍遙!
可惜,他遇到了江海,他今日若本分些,必定不會淪為如此下場!
吞魂者,被魂吞!
所謂掠奪之魂,是一種極為罕見的魂,整個荒漠修仙界,一隻手絕對能夠數過來!
而掠奪之魂,則被修士稱為掠奪者!
恆古以來,出現在荒漠的掠奪之魂,也只是四隻罷了!算上江海吞掉的那隻,堪堪五隻!
此類魂,為魂中王者,專門吞噬其它魂體為生!
越吞越強!更是無視一切術法、法寶!可直接從界外沖入修士識海,從而奪舍吞噬!
江海的控空禁,畢竟沒有修至極致,而他能夠以如此程度的控空禁,使得掠奪之魂一頓,已是極為不易!
就算是脫海白期之修,若稍有不慎,遇上此類魂王,必定含恨而終!
江海稍稍看了一下腦海中的功法,頓時驚得臉色接連變化!
在江海翻看的片刻間,劉海到來!
他剛一出現,二話不說,直接出手!
其渾身氣勢散發,修為爆發之下,直接以強悍的氣勢、修為壓制江海!
緊接着,他又是一拍空間袋,手中出現一根藍色絲線般的法寶時,左手掐決,驀然右手向着江海一甩時,一張似能夠囚禁靈魂的藍色大網,直接散開時,將江海包裹在內!
顯然的,這種網是專門捕捉怨魂而特製的。
在江海全身被包裹住,劉海正要進行下一步降魂手段時,江海有些無奈的開口了。
「劉大長老,我還沒有被掠奪之魂奪舍,你放了我吧!再繼續下去,我就算沒有被魂吞掉,那也被你的氣勢給壓死了!
你若不信,可對我進行查探一番,然後再放了我。」
劉海聞言,其動作一頓,魂識散開一掃之下,立即辨認了出來。
「你的確沒有被奪舍的跡象,只是那掠奪之魂,被你弄哪去了?」
說着,劉海大袖一甩時,將大網收入了空間袋。
而此刻,江海頭髮有些散亂,站在劉海身前時,向着劉海抱拳一拜後,方才緩緩開口。
「劉大長老,我說那掠奪之魂被我反吞了,你信嗎?」
劉海聞言,其神色一怔,顯然沒有想到,等來的竟是如此一番回答。
劉海微微點頭,深深的看了江海一眼後,留下一句話便回到了李飛身邊,安撫起李飛來。
「我信,就憑你與脫海白期修士一戰全身而退這一點,我便深信不疑!
能夠生生吞掉掠奪之魂者,你是荒漠第一個!」
江海聽着迴蕩在耳邊的話語,其神色不變,沉吟片刻後,身子一晃之下,化作一片殘影,同樣是回到了小木屋內。
在江海剛一出現在李飛身邊時,李飛立即起身,雙手握拳,右手抬起打了江海一拳狠的!
「海哥!都說了讓我師尊來處理,你還偏不讓!你差點就死了!
你要死了,我如何回清光宗向我爹娘說清?」
李飛這一拳打在江海胸口之上,令得江海身子倒退兩步時,江海沉默了下來。
直至李飛說了許多關心江海的話,似是說的累了,怔怔的看着江海不再言語。
李飛如此一番話語,令得江海心中一暖,但又有些無奈,他笑了笑後,便出言緩和了一下。
「小飛,好了,你就不要再擔心了,我說過沒事就沒事的,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你一個大男人,怎麼總跟女兒家一樣婆婆媽媽的?
況且,我還沒見到強叔芸姨呢!怎會甘心死去?區區掠奪之魂,吞之簡單之極!大可不必擔憂。」
「你還是一成未變,總喜歡這樣!
當初出了青山村,你說要獨自一人拜仙,那時候便是這樣,隨後你因仙資極差,獨自一人離開清光宗,也是這樣!
從小到大,你一直都是這樣,直至如今,你依然如此!」
江海的心間,此刻升起暖意更多,但無奈同樣倍增,此外,他的心中更是升起一陣感動,還有一些說不出的感覺。
這種感覺,是他離開大青山後再也沒有體會到的,在今天,他又體會到了。
或許,這就是家,或許,這就是從小到大的兄弟!
終於,在李飛情緒平息下來後,他不再開口,而是右手一招,兩壇酒憑空漂浮在他的面前時,一壇落入他的手中,另一壇,飄向江海。
「海哥,敬你一壇酒,權當壓驚!」說罷,李飛當下喝下一壇酒。
喝着喝着,他的臉上又有了笑,談起了一些往事。
而懶散閒人四人,則早已被李飛吵得驚醒,聽了李飛先前的話後,四人又是一陣噓寒問暖。
在李飛的引導下,一齊七人,竟又喝起了酒來,這一喝,又是一天。
到傍晚時分,幾人再次倒下,劉海看着熟睡的六人,搖了搖頭後,獨自一人喝起了酒來。
「小飛這小子,真是事多,什麼事都要我這個做師尊的來操勞。
我劉海好歹也是站在北荒最頂端的人,世事無常啊!」
在劉海的嘆息聲中,夜……漸漸越來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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