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槍之所以在華夏沒有發展起來是因為華夏這邊的弓箭發達,標槍與弓箭相比射程、續航是硬傷。
但相對而言,中短距離的威力,尤其是破甲能力,標槍更在弓箭之上。
此時耿長青率領的馬賊已經衝到了四十步內,這個距離正是標槍的最佳射程……
標槍自身的動能與騎兵提起來的速度撞擊在一起,那威力,不亞於強弩的勁射。
運氣不好的直接給標槍帶着從馬背上倒飛出去三四丈遠,傾斜的插在戈壁上……
趙頤貞射標槍的用意目的不是為了殺敵,而是讓給強弩逼停下來的馬賊騎兵,再次減速!
「上!」
趙頤貞在射出標槍的那一瞬間,怒喝一聲,領着麾下的兵士對着馬賊猛衝了過去。
二三十步的間距,在訓練有素的涼州軍面前不過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這短短的時間裏,馬賊已經不足以再次加速了。
沒有速度的騎兵,與步卒對戰在一起,並沒有很明顯的優勢。
尤其是趙頤貞率領的是清一色長槍兵,訓練有素的他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組成一個攻擊小方陣,對着馬背上的馬賊提槍刺擊!
耿長青這些年並未疏於對麾下馬賊們的訓練,尤其是在軍馬場裏,他們能夠堂而皇之的進行正統的軍事訓練,論及戰鬥力,並不弱於趙頤貞率領的唐兵。
但是他們現在是賊,平時訓練的衣甲裝備都存放在了軍馬場,身上就是簡單的布甲,兵器也是次等傢伙。
跟趙頤貞得了朝廷頒發的全新裝備相比,完全不在檔次之內。
固然馬賊依舊佔據人數優勢,連番受創的他們,卻給趙頤貞壓制住了。
張孝嵩自己打開了牢籠,見雙方戰的難捨難分,問身旁護衛他的兵士要來了一張勁弩,卯足了勁,拉弓上膛,嘴裏不滿的嘟噥道:「還是弓箭好使!」
作為最正統的儒士,張孝嵩對於六藝皆有涉獵,其中的射藝一道也有不俗的造詣。
與弓箭不同,勁弩的張力更強,需要一定的臂力才能上弦。
在膂力這方面,張孝嵩還是略遜一般兵卒。
好不容易才將勁弩上膛,張孝嵩並不急着射擊,而是冷靜的看着戰場……
趙頤貞一邊殺敵,一邊指揮若定,所展現出來的軍事素質讓他不住點頭,另一方也有一人幹着如同趙頤貞幹的事情。
他雖藏在敵群之中,卻沒有逃過張孝嵩這個旁觀者的眼睛。
沒有多想,張孝嵩端起了勁弩。
強弓勁弩特性不同,可就這二十餘步的戰場,
弓箭、勁弩的本質是一樣的,不需要考慮風力、拋物線等等因素,只是追求平射……
弓弦震響!
弩矢去勢之猛,轉瞬及至。
耿長青只覺得一縷銳利的殺氣撲面而來,還來不及猜想到是什麼原因,弩矢已破開長空,到了他的額頭!
當!
就在中箭的瞬間,耿長青十數年的馬賊生涯,使得這位馬賊王身體裏爆發出驚人的潛力。
竟然在肉眼無法辨認弩矢來勢的情況下,硬生生的向一邊疾閃,並且舉刀往面門上一擋!
刀矢劇烈撞擊!
若這是弓箭,想必耿長青已經躲避了過去。
只可惜這是勁弩,而且是三十步之內的勁弩!
耿長青手中的刀直接磕飛,弩矢只是微微偏移了一點點的方向,依舊從他的左眼貫穿而入。
耿長青意識隨着左腦的死亡,瞬間消散……
張孝嵩這一箭抵定了勝局。
馬賊見耿長青斃命,登時驚慌失措的驚呼叫吼。
趙頤貞最擅投機取巧,見狀立刻改變了陣型打法,展開了對賊兵的包圍,意圖儘可能的將對方留下。
五百馬賊折損了四百餘數,唯有數十人倉惶逃離。
趙頤貞吩咐兵士打掃戰場,來到張孝嵩的身旁,豎起了大拇指道:「孝嵩先生這一箭了不起,直接改變了我對文人的看法。」
張孝嵩笑道:「看來楊敬述對將軍傷的很深訥!」
即便是在西域,張孝嵩也聽過楊敬述的事情。
趙頤貞心有餘悸的道:「我這輩子都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說的頭頭是道,都是紙上談兵,一無是處。要是遇上這樣的上司,我鐵定棄官不幹了。」
張孝嵩捻須道:「難道趙頤貞不知道你們的裴帥也是文士?」
趙頤貞怔了怔,也想起了這茬,一拍腦袋道:「還真是,裴帥太能打了。連折虎臣那頭老虎,在他手上沒走過十合!孝嵩先生不說,我真沒敢往這方面想……」
「文武兼之,當今世上也只有他裴國公一人了!」張孝嵩鑽進了囚車道:「趕路吧,此去姑臧坐牢,不知是否有幸能夠見一見你們裴帥。」
趙頤貞自信滿滿的道:「這個放心,裴帥最器重英雄,來的時候還特地吩咐在下別虧待了您,好生照料。他肯定會見您的,指不定還會給你平反呢!現在賊人都消滅了,先生也別呆在囚車裏,與我們一同趕路吧。」
張孝嵩搖頭道:「在嫌疑未清之前,我張孝嵩就是一個囚犯。將軍也別顧念在下,直接趕路便是。此次的姑臧之行,在下可是滿心期待。」
趙頤貞嘔不過他,也不關囚車的門,直接下令東行,並且向瓜州傳達了得手的消息。
瓜州!
得到消息的王小白,直接請出了裴旻的命令,找上了瓜州刺史道明緣由,與之一併前往瓜州都督府緝拿瓜州都督耿侯。
他們強行進入都督府的時候,卻發現耿侯已經消失不見了,連同他的母親一併消失的。
妻子兒女皆在都督府里,什麼也不知情。
不過短短的一個月左右,河西的四大都督,一個以死,一個潛逃,一個撤職,還有一個處在架空狀態……
此事在河西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但是又有人敏銳的發現,這一連串的變故內耗,河西似乎並沒有付出什麼,也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更沒有遭受損失,唯一改變的只有裴旻手中的實權,越來越重。
在伊州的樂奇得知了他兩個兄弟的下場,終於發現了一個可悲的的事情。
他將裴旻視為強龍,而將自己比作地頭蛇。
以為強龍不壓地頭蛇!
如今才明白,裴旻是過江的猛龍不假,但是他們卻不是地頭蛇,不過是道路上的一顆石頭。
差的只是一腳踢開,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