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兮和拿着耳釧說道:「既然七公主不是從本妃的耳上扯下的紅珊瑚,耳釧上又剛好少了一顆,那本妃是不是可以認為,在本妃拿到耳釧前,已經有人將一顆紅珊瑚取下來了?」
雲小妹的心微顫,垂睫道:「待本宮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查查,到底是何人將紅珊瑚拿下里,放到七公主手中。」
馮兮和笑了一聲,「可是,像陛下所賞賜的禮物,還是貢品,對於娘娘來說,應該十足珍貴,相信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觸碰到的。」
「究竟是雲嬪娘娘你有意為之,還是被別有居心的人盜走,或許只有娘娘你自己知道。」
雲小妹別過眼眸,沉聲怒道:「裕王妃,聽你這意思,是在懷疑本宮嗎?」
「當然不是。」馮兮和拉開了與她之間的距離,「本妃只是說出其中的一種可能罷了。」
說着,她走到顧琳琅的屍首前,看着顧琳琅的面頰,問阿慈:「你說七公主殿下是出來找本妃對弈,然後,我們兩人起了衝突,本妃就將她殺了?」
阿慈的眼珠子轉了轉,點頭道:「沒錯。」
馮兮和又道:「你確定你看到的是七公主殿下本人?」
阿慈咬着下唇,說道:「晚上,天比較黑,奴婢兩人是大概從背影上判斷,那是七公主殿下的。」
「阿細,你說是吧?」
阿細拼命地點頭。
「大膽,既然只是看到一個背影,為什麼還口口聲聲說看到了七公主殿下本人!」馮兮和冷叱道。
她的眼眸掃到地面上的一排腳印,其中,被雪覆蓋得比較深的是較早留下的。
馮兮和過去,拎起一根木棍劃出那片區域,「這排腳印,應該是在我們到來之前就有的,或許就是你們所看到的七公主所留。」
「可你們看到的是背影,這並不足以確定那就是七公主本人,因此,那個人的身份還需要再確定一下。」
說着,馮兮和抬頭,便對阿細說道:「你去找幾個伺候七公主殿下的貼身宮女過來。」
「裕王妃,奴婢曾經伺候過七公主殿下,跟她們比較熟,可以過去!」阿慈積極地自薦。
馮兮和斜睨了她一眼,「本妃沒有跟你說好,你就在這好好待着,哪也不許去。」
說罷,阿細即是起身,趙初的眉頭一攏,大步上前,「裕王妃,阿慈照顧過七公主殿下,難道你還懷疑她會看錯主子?」
「本妃只是為了謹慎起見,再多加確定一下。」馮兮和平靜地說道:「怎麼?趙侯爺你有意見?」
顧時引則是走到趙初的面前,將竹節骨摺扇合起,一下一下擊打在掌心。
「趙侯爺,本王覺得你該讓一讓了。」
趙初的氣不打一處來,可是,當看到成群的鐵騎圍上來時,還是退了下去。
顧准就讓幾個人護着阿細去找人。
沒過多久,阿細找了幾個宮女過來,算是在顧琳琅身邊待的比較久的了。
馮兮和招手示意:「你們過來。」
幾名宮女低着頭走過去,馮兮和對她們說:「平時,七公主的走路姿勢,你們還記得嗎?」
「大概還是能記住。」宮女們挨個點頭。
「那好,你們就模仿着七公主的走路姿勢,在雪地里走一圈。」馮兮和給她們讓出道路。
幾個宮女低頭,回憶了一番後,便一個接一個地踩着厚厚的白雪,仿照着顧琳琅平時走路的模樣,在雪地里踩出一個個腳印。
待她們每個人都走完之後,馮兮和到昌德帝面前福了福,「陛下,請看。」
而後,她又走到顧錦城的面前,微笑道:「二皇子殿下,你不妨也來看一遍。」
眾人圍到了宮女們留下的足印邊,只聽馮兮和指着一排排腳印,徐徐道:「這幾位是七公主身邊的宮女,雖然模仿出的走路姿勢,不能跟七公主完全一樣,但是,也算是八、九不離十。」
「你們可以看到,七公主的走路習慣,有點往外撇,如果阿慈剛才看到的那個背影的確是七公主,那這邊的腳印,應該是呈現往外擴散的八字型,就比如她們幾位所留下的這樣。」
馮兮和又指了先前的腳印,「而阿慈看到的那位七公主,所留下的腳印卻是向內縮的八字型。這不是很奇怪嗎?」
「若真的是七公主,她沒必要改變自己的走路方式。」
眾人看過去,感覺還真的是像馮兮和說的那樣。
趙初的眸色沉下,他怒視了阿慈一眼。
阿慈的眼珠子一轉,拉了阿細過來,「阿細,你老實說,是不是有人收買了你,不然,我們兩人親眼看到的七公主又是怎麼回事?」
阿細聽得一片迷惘,一疊聲地在那說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阿慈又跪伏到昌德帝的面前,哭訴道:「陛下,奴婢所說句句屬實,七公主之死,一定要找出真兇!」
「我們家小姐不是正在找真兇嗎?」千允怒不可遏地上前,接着說:「你說那幾個宮女是被收買的,難不成是想說我們家小姐早就知道七公主會死,然後,她再特意來此地,吃飽了沒事幹,陪你們玩這麼一出把戲?」
阿慈一哽,雙眸擒淚,支支吾吾道:「可是,方才在此地的,除了裕王妃和你之外,再沒有其他人。」
「阿慈姑娘,你先不要混淆視聽。」馮兮和的眼眸中有一道幽芒閃爍而過,她清了清嗓子,接着說:「本妃剛才已經驗證過,你們看到的在很大程度不是七公主本人。」
「那麼,這樣一來,很有可能是有人刻意殺了七公主,將她埋在此地。然後,安排好一個替身,引誘兩個宮女過來,趁着本妃在這裏的時間,讓她們見證是本妃殺了人。」
「可是,奴婢來的時候,雪地上的血跡還未乾涸,可見七公主的確是死了沒有多長時間。」阿慈的心中甚為驚恐。
仵作也再次給顧琳琅驗屍,推斷出死亡時間也就是在一炷香之前。
馮兮和呵了一口涼氣,「既然人可以假冒,那血跡自然也是可以。雪地上的血跡不一定是七公主的,而且,若是本妃拿棋子塞入七公主的喉間,她又怎麼會流那麼多血?」
「至於她的死亡時間……」
馮兮和一邊說,一邊轉頭,看顧時引。
顧時引走到顧琳琅的屍身邊,俯下身,隨手拾起一枚棋子,繼而轉頭對馮兮和道:「你先到屋裏暖和去,這邊交給本王。」
馮兮和的頰側浮起兩個淺淺的梨渦,低聲細語道:「妾身還是等王爺一起回去好了。」
她的眼神中透露着對顧時引的信任,這讓顧錦城看了,很不舒服。
顧時引捻了棋子,指尖微一用力,那顆晶瑩剔透的棋子瞬間成了粉末,落於雪地上。
而在粉末中,卻是夾雜着一些黑色的粉末,以及滲出的如同泔水一般的液體,令人見了作嘔。
顧時引接過馮兮和遞過來的帕子,甚是嫌惡地擦拭着手指。
「有人的確是給七侄女的口中塞了棋子,導致她窒息而亡。但是,在棋子中,被人放入苗疆的芳華剎那。」
「這種東西能夠在一段時間內,能夠使屍體保鮮,令容顏不變,看上去就跟剛死了沒多久一樣,連驗屍的仵作都不一定能分辨清楚。」
「在戰場上,將犧牲的將士屍身運回故鄉時,也常用這種東西保證屍身不腐。」
「那人在棋子中摻入芳華剎那,可見是早就將七侄女殺了,然後,偽裝成剛死的樣子,很明顯就是有意要在洗脫嫌疑的同時,嫁禍給本王的王妃。」
「至於是誰殺了七侄女,本王和王妃都沒有興趣想知道,也沒有義務去查,就勞煩陛下讓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多辛苦一些。」
話畢,顧時引即是拉了馮兮和的手,「娘子,我們走。」
馮兮和笑着頷首。
「且慢!」昌德帝攏了眉心,正視着馮兮和,沉吟道:「那你認為會是誰殺了琳琅?」
「朕要知道,到底是何人跟琳琅有如此大的仇怨,非要置她於死地!朕絕不會輕饒!」
「還有你,你說,你還知道什麼?」他的目光緊緊地鎖着阿慈,透着一股子凌厲,阿慈不禁打了個寒顫,「奴婢……奴婢真的什麼也不知道了……」
雲小妹聽着這話,不由打了個激靈。
馮兮和的眼眸轉向雲小妹和趙初,說道:「這就要問雲嬪娘娘和趙侯爺了。耳釧是雲嬪娘娘送給臣妾的,剛才下棋,又是趙侯爺邀請臣妾過來的。」
「或許,問一下他們兩人,會更明白。」
昌德帝的眸光立即攝着雲小妹和趙初兩人。
雲小妹垂目道:「陛下,臣妾入後宮沒多久,與七公主素無交集。也許是有心人取了耳釧上一顆紅珊瑚做文章,待臣妾回去,必是要一個一個審過來!」
趙初低頭道:「陛下,微臣跟七公主見面的次數也不多,原來,她都是要招了微臣的三弟做駙馬的,只可惜,後面,出了變故之後,此事就作罷。」
「微臣就算跟裕王妃不合,也大沒有必要,拿七公主的死,嫁禍給裕王妃。否則,微臣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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