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少女道,「媽,你別亂說。他救了我一命,我現在反過來幫他,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嗎?」
蘇萱嘿嘿怪笑:「幫去幫來,感情也就出來了。」
少女俏臉微紅,別過頭去。
空氣中,再度是凝重。
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明月之下,傳來了一聲似人非人,似獸非獸的吼聲。
聲音中,充滿了痛苦和絕望,還有數不盡的掙扎。
少女抬頭看着月亮升起的方向,喃喃地道:「小欣,你等一會兒,你再等一會兒……」
「肅靜!」
中年男子大喝一聲,原本就安靜的廣場更加地鴉雀無聲。他道:「大長老來了!」
一個鬚眉具白的老者步履矯健地走到白色的石像前面,朗聲道:「在迎接儀式正式開始之前,有兩個決定要向大家宣佈。」
老者頓了頓,繼續道:「第一個決定!關於處決叛徒蘇萱的決定!經查,副村長李循之夫人蘇萱,違背祖訓,多次勾結外人,擾亂村中正常秩序,並泄露過二百九十三號機密和八百六十四號機密。今日又串通外人,直接讓我族千年秘密失守,族人受傷二十三人。長老會決定,判蘇萱終身監禁,不得與外人聯絡。直至衛靈完成使命方可解禁。」
白色石像下的蘇萱苦澀一笑,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搖了搖頭。
李循看着自己的妻子,問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其實,蘇萱只是他兩個妻子中的一個罷了。另外一個就是李欣的母親,在李欣出生的時候難產死了。
蘇萱看着自己的丈夫,心中閃過一絲恨意,道:「這一切,還不是拜你所賜!你越在乎什麼,我就越是將它毀掉。」
老者剛將這個決定宣佈完,兩個壯漢就過來將蘇萱拉走了。
「第二個決定,」白髮老者繼續道,「關於第六百八十一號嫌疑人的決定。」
「六百八十一號嫌疑人,於今日闖進村中,身懷異能,身份不明。按照祖訓,本該處死。雖他斬殺神獸,多次逃離監禁。但念在他保護祖先古墓,拯救村中之人,又失去了記憶,身受重傷!長老會先決定:令他飲下往生水,恢復自由。」
「還是要飲往生水……」少女看着白色石像下目光痴呆的青年,道,「他現在這樣子,飲不飲往生水,都一個樣了。」
她知道,往生水是這個村子裏面對付外來之人的一種手段。
喝下這種水之後,在村子裏面見到的,聽到的一切就會被忘記,成為「往生之事」,但它不影響這個人其他的記憶。
少女苦澀地搖搖頭,暗道:「他……終究還是要忘了我……」
「等等!」那個渾身是血的青年放開繩子,拄着身邊那把黑黝黝的苗刀,對着蘇萱喊道。
押着蘇萱的兩個大漢立刻就是一呆,回頭疑惑地看着青年。
「怎麼啦?難不成你還有什麼事?」蘇萱也看着他,不經意地一笑。
青年捎了捎頭,道:「我想起來了。我記得你說過,你想離開這裏是不是?」
「以前是!」
青年繼續道:「而我也答應了你,幫助你離開這裏。」
青年這句話剛一出口。
少女李欣的臉色立刻就變得蒼白。
而李循的臉上,則是有着慍怒之色。
那兩個押着蘇萱的大漢也沒有想到這青年的膽子會這麼大,自己才剛剛脫困,卻又要來說帶別人離開。
青年踉踉蹌蹌地走到兩個大漢身邊
喘着氣道:「你們……放開她!」
「開什麼玩笑?」其中一個大漢道,「你剛才也看到了,她可是我們這裏的罪人,我們怎麼能放了她?」
「你少過份!」李循大踏步走到青年的面前,怒道,「你別以為長老會放了你。你就可以得寸進尺。」
「不!」青年搖搖頭,「我答應了別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雖然我記不清我為什麼要答應她,可終歸是答應了。所以我一定要帶她出去。」
「你確定要這麼做?」李循看着眼前這個倔強的青年,又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她的臉上,全是擔憂。
「確定!」青年道,「雖然我比較愛吹牛。可對別人的每一個承諾,我都是認真的。就算你們現在不讓我帶走她,以後我還是會想辦法帶走他!」
李循看了看這個青年,說一句實話,他倒是非常欣賞這個小伙子的,而且自己的女兒對他也有心思,要不就直接把他留下來算了。
想到此處,李循冷笑一聲,道:「既然這樣,那你也別走了!」
「為什麼?你們說話怎麼能出爾反爾?」
李循道:「我們放了你。那就說明我還是把你當朋友的。但是,你卻要幫助我們的敵人。所以,只要你敢救她,我們就成了敵人。我們可沒有出爾反爾。話就說在這裏,是走是留全靠你定奪。我們可沒有強迫你。」
青年低下了頭,想了一會兒,道:「我還是不會改變自己的選擇。就算我現在不知道為什麼要幫助她。」
「那好吧。」李循的心中突然就是一樂,剛好能乘着這個機會把他發展成自己的女婿。
斜眼朝自己的女兒看去,卻見她的臉上殊無歡樂之意,有的只是濃濃的哀愁和擔憂。
他忍不住想:要是她知道自己別有用意,會不會很高興?
就算心中高興,可也不能太露骨,他揮了揮手,道:「一起拿下了!」
旁邊走過來兩個壯漢,也將青年綁了。
「你這是何苦?」蘇萱看着青年,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以前是想離開這裏,但是現在……或許這也是最好的結局。李循,我的事和他無關,當初是我欺騙他的。你就放了他吧。」
李循看了一眼蘇萱,道:「我可不會幹放虎歸山的事情,這小子這麼倔強,我現在若是放了他,誰能保證他以後不會給我惹亂子?」
「你……你們都好狠心!」蘇萱的臉上,突然露出了咬牙切齒的模樣。
「他兩個分開關押!」
「是!」
對於彤來說,雖說是關押,可最多只算得上是軟禁而已。
一個人,除了不能隨便走動之外,一整個房子內,他都可以活動。
還有人過來幫他更衣洗澡,看病療傷。
他心裏也開始納悶:這也算得上是關押?
沒過多久,當他換上一身古典而帥氣的長衫之時,李循就帶着李欣過來了。
李循笑呵呵地問他:這裏感覺怎麼樣?
青年只是捎梢頭,更加摸不着頭腦了。
李循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年輕人,有脾氣,挺不錯的!你就先住在這裏好好養傷,其他的事情等傷好了之後再說。」
青年懵懵懂懂,雖看不出這個老傢伙是善還是惡,但也不好拒絕人家的好意,更何況旁邊還有那個很乖巧的女生。
他心想,這總不會是什麼壞事兒罷了?
於是乎,他也只能對着李循點點頭。
李循回頭看着自己的女兒,又對着青年道:「你身上有傷,起居不便。就先讓小女過來照顧你一段時間。」
青年不置可否,看了少女一眼,點了點頭。
「那我就先走了!」李循滿面春風,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心道:「小欣,爸爸也只能幫你到這兒了,至於會有什麼結果,就全靠你的造化了。爸爸……爸爸不想你再走我們的老路……」
言畢,高大的身影,有些孤寂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青年坐在台階上,一個人對着月亮發呆。
風過竹林,發出沙沙聲響。
少女也坐在他的身邊,不說話。過了許久,她才道:「我看到她了……」
青年不答,只是看着月亮,喃喃,地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什麼東西都想不起來呢?」
少女呆了一呆,問道:「你聽見沒有?」
「什麼?」青年反問道。
少女道:「我說我看到她了!」
「誰?」
「你要找的那個女孩子?」
「我在找人嗎?」青年疑惑地問道。隨即又點點頭,道:「或許吧。我在找人,但是我現在只想回家。」
少女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好半響才問道:「你的家在哪裏?」
「在哪裏?」青年古怪地看着少女,搖搖頭,道,「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我知道我公司的名字,還有我一個手下的名字。他叫劉鑫!」
「劉鑫?」少女點了點頭,道,「好!我幫你找找。你公司又叫什麼名字?」
「月和……」
青年收回目光,看向廣場的方向,問道:「你們在幹什麼?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人在廣場上?」
「我們找到衛靈了!」少女說到此處,臉上說不清楚是歡喜還是苦澀,繼續道,「今天晚上要舉行一個儀式,讓大家正式和她相認。」
「衛靈是什麼?」
「一個人!一個很神秘的人!我們族人等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她……」
」哦!」青年若有所思,道,「那麼我也想去看看。」
「不行的!」少女道,「你現在……你現在可是被關押的……」
「不對!」青年搖了搖頭,道,「有什麼地方不對!不行!我一定要過去看看!」
「怎麼就不對呢?」少女看着他的眼睛,急切的問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不知道!」青年的回答很乾脆,道,「我一定要去看看!我的刀了!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你說的那個衛靈有危險。」
「為什麼這樣說?現在外面很安靜啊!」少女不解的問道。
「我不知道!」青年開始四處尋找合適了武器,道,「我不知道!這就是一種感覺。我的危機感不會出錯的!我不知道!不是這樣!哎呀!好亂!我現在說不清楚,這就是一種感覺!」
「我明白了!」少女點了點頭,「這是你丟失的記憶,它們現在藏在你的潛意識中,發揮作用了。在你失憶之前,你是不是就已經判斷出會發生什麼事情?」
「應該是這樣?」青年看着偌大的房間,問道,「我的刀呢?我剛才明明看到他們把我的刀也拿過來的,怎麼就不見呢?」
「在這裏!」少女咬着嘴唇,從身後拿出了一個黑黝黝的苗刀出來,道:「你受傷這麼重,就不要過去了。我去給我爸爸說一聲,讓他加強防備。你就呆在這裏!」少女說完,就小跑着走出院子。
青年呆呆地看着她纖細的身影離開,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他咳嗽一聲,拿着自己的苗刀,踉踉蹌蹌地跑了出去,穿過竹林幽徑,出現在了廣場邊緣。
如果……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他一定不會出來了。
可事實總是這麼無常,誰又會清楚下一秒會發生什麼呢?
廣場之上,依舊燈火通明。李欣站在李循的裏面,焦急地在解釋着什麼,可李循臉上,也只是閃過疑惑,並沒有太在意,最後反而笑着將李欣推了回來。
於彤站在竹林的陰影中,手心裏面全是汗水,緊張地看着白色石像的後面。
直覺告訴他,今天晚上一定會發生點什麼。可終究是什麼,他硬是說不出來。
或許真如李欣所說的那樣,答案就藏在他曾經丟失了的記憶中。
「你怎麼會在這裏?」李欣跑了過來,輕聲問道。
「我不放心,自己過來了。」
李欣道:「我沒有證據,也沒有特別能說服爸爸的推理過程,他不相信我!」
「沒事!」青年道,「我們就在這裏看看就行了!就在這裏看看!」
他盯着那個白色的石像,總覺得它好熟悉,是銘記在靈魂深處的那種熟悉。
他問道:「那個石像雕刻的是誰?」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爸爸說那是我們的祖先。」
青年點了點頭,喃喃地道:「我或許認識她……」
「認識她?怎麼可能?」少女嬌笑出聲,「如果你認識我們的祖先,那你的年紀要有多大?呵呵!估計眉毛鬍子全白了!」
青年不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石像,忽然道:「對了!我想起她是誰了!她現在就在我那裏,還躺在病床上!」
「你說什麼?」李欣吃驚地看着眼前的青年,錯愕地張大了嘴巴。
「這是真的!」青年道,「前不久,我將她從一個古墓裏面帶了出來。她被冰封住的,可以復活。」
「原來是這樣……」李欣點了點頭,恍然大悟,道,「那你可不可以帶我去看看她?我想去看看她!」
「可以!」青年沒有回絕,直接答應了。
「他又逃脫了!」就在此時,廣場上猛然傳來一個人憤怒的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