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城醫院。
急救室前,當安靜趕過來的時候,只見時顏艷在那裏哭得泣不成聲,臉上的妝都哭花了,蒼白如紙,倒是比平時的囂張跋扈沒那麼討厭了。
而一旁安慰的蘇微然瞥見她的身影,則緩緩走過來,因為就是她打電話讓她過來的。
「你來了?」蘇微然看上去也不好受,眼神都變得無神,仿佛傷心欲絕後的麻木。
「他現在情況怎麼樣?」安靜還算平靜的語氣,問她。
原來仇恨,在死亡面前是那麼脆弱,她現在的心情很複雜,頭腦亂得不行,只想來確認時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會傷得需要急救,而時顏艷那表情看上去不像是普通病痛的樣子,更像是生離死別。
「這下你滿意了?時暮如果死在手術室里,大概最高興的人……是你。」蘇微然也沒有大喊大叫,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死死的盯着她。
那是一種不甘,卻無可奈何,她無法承受時暮發生車禍的事實,更無法接受時暮在進手術室之前,喊的還是這個女人的名字。
而她之所以叫安靜過來,不是為了成全時暮的心愿,而是要親眼看到她也痛苦,這世上不能只有她一個人痛苦。
「他死在裏面,也跟我沒關係。」安靜看上去冷淡的回應,她不想如蘇微然的意願。
她叫自己過來,無非是想看到她也跟她一起痛苦?
可能嗎?
她和時暮已經離婚了,確實沒有了任何關係,要說有也只剩仇恨,更不可能和蘇微然一起痛苦,恐怕要讓她失望了。
「你……」蘇微然皺着眉,似乎還想說什麼,為時暮打抱不平,好歹他重傷幾乎撐不住的時候,喊的想的全部是她,可是她卻這樣的冷漠。
可還沒說完,就被一旁的時顏艷打斷,她幾乎瘋了一樣朝着她撲過來,「你這個賤人!還咒我兒子死,你不得好死!啊——」
蘇微然見狀,連忙攔住她。
可是她的尖利手指,還是劃傷了安靜的臉,血絲緩緩流下,她面無表情地抬手擦去,「你嘴巴放乾淨點,我來不是聽你發瘋的。」
她的冷靜,連蘇微然都吃驚。
可是她是真的一點也不在意時暮的生死嗎?她冷漠到連人性都沒有了嗎?
時顏艷聽到她的話,更是刺激地破口大罵,「要不是你我兒子也不會出車禍,你這個害人精,你給我滾,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不然我殺了你!」
她此刻的情緒,看上去已經失去了理智,在那裏又打又罵,就連蘇微然也攔不住。
可是令蘇微然更驚訝的是,她竟然沒有因為時顏艷的打罵而離開,只是淡淡轉了視線,沒有理會時顏艷,仿佛她根本在她眼裏不是一個人一樣。
只見安靜一瞬不瞬地凝着急救室的紅燈,神情複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時暮出了車禍,這樣的變故誰也不知道誰也不想,但是她的內心真的如蘇微然所說的——
他死了,她應該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