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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牌農女
有生以來,鳳羿第一次生出罵人的衝動。然而終究是一國之君,做不出那樣粗俗的舉動,便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上,「你們好歹也是做長輩的,不想着呵護晚輩也就罷了,居然拿了這種東西來要挾朕,換取利益,你們難道就不會臉紅嗎?」
&們好歹是一個爹所生的親兄弟,四哥這個做兄長的可曾呵護過我?」鳳康反唇相譏,「拿了裝有倒刺的軟鞭抽在我身上的時候,怎不見四哥臉紅?」
鳳羿被他堵得啞口無言,只覺心裏升起一陣陣的無力感。把眼睛閉了又閉,壓抑着怒氣問道:「九弟和九弟妹到底想幹什麼?」
&現在說了,四哥也不會明白。四哥只要知道,我們沒有反叛之心就可以了。」
其實鳳康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他只是單純地相信葉知秋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他好,為孩子好,這就夠了。
鳳羿很想怒吼一句,「你們這已經是反叛了!」
話到嘴邊又止住了,便是他指責鳳康反叛,也沒有人會相信。那可是連皇位都能毫不猶豫讓出來的人,反叛圖個什麼?
深吸了一口氣,將滿腔的怒火壓下去,「五百萬兩太多了,五十年也太過了。這樣吧,我出一百萬兩銀子,許你們十年的自主航海權。
我放你回清陽府,你讓九弟妹交出蘿蔔軍的兵符,還有喻兒的……賣身契!」
最後三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鳳康懶得跟他討價還價,「這話四哥去跟知秋說吧,她若同意,我便沒意見。她若不同意,我在宮裏多住些日子也無妨。相信四哥總不會缺吃少穿地虧待了我。」
&弟。」鳳羿重重地吐出這兩個字,「九弟莫非連這點子事情都做不得主,非要由着她一個女人胡鬧下去嗎?」
&們家誰做主,那是我們事,就不勞四哥操心了。」鳳康淡然地道。
鳳羿激將不成,只得改變策略,「又是喪事又是登基大典。國庫里已經沒有多少銀子了。一下子拿出五百萬兩,朕實在為難。萬一遇上天災,那百姓……」
&哥不必跟我哭窮。國庫沒有那麼多銀子,私庫還沒有嗎?」鳳康不客氣地打斷他,「再說贖回喻兒的賣身契,屬於你的家事。沒有動用國庫的道理,四哥何必拿百姓說事?
我剛才已經講得很清楚了。我不懂做買賣的事,四哥想討價還價去找我們家知秋好了。」
說完也不等他回話,便轉身向外走去。
鳳羿一把抓起案上的黃玉筆洗,狠了狠心。還是沒捨得扔出去。
很早之前,他就下了決心,若將來當了皇帝。一定要吸取鳳帝的教訓,早早立下太子。免得皇子們各個都覺得自己有希望。整日裏忙着拉攏朝臣,培養勢力,吃盡明爭暗鬥的苦頭。
喻兒既佔了嫡又佔了長,品性資質也是最好的,是再合適不過的太子人選。
要繼承皇位的人,身上絕不能有任何讓人詬病的地方。
喻兒的賣身契是一定要拿回來的,這也註定了他要損失一大筆銀子。這筆洗雖然不好幹什麼,可也是個值錢物件,能省則省吧。
因涉及到未來太子的,不好再讓葉思遠跑這一趟。衡量一番,便派了如今在宮中做女官的莫愁,帶上一個名叫黃統的文官,一道去跟葉知秋談判。
莫愁伶牙俐齒,黃統也是能言善辯,然而任他們說得口乾舌燥,葉知秋就一句話,「答應就答應,不答應就撕破臉,看一看到了最後,是誰會背上『背信棄義』的罵名!」
莫愁和黃統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油鹽不進的人,無計可施,只得灰溜溜回宮復命。
鳳羿不死心,又先後派出兩撥人。
一撥極盡威嚇之能,揚言她不交出兵符,就派兵將這兩萬人馬一網打盡;一撥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勸她體諒羽帝的難處,將銀子的數目和航海權的年限都降一降。
來回幾次,一日便過去了,談判暫停。
轉過天來,鳳羿仍舊心有不甘,打發鄭皇后親自出城,與葉知秋會面。
雙方一碰頭,鄭皇后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起來。
葉知秋起初不為所動,聽她哭了一個多時辰,終於不耐煩了,「航海權五十年不能變,銀子我可以少要一點兒,四百五十萬,不能再少了。」
鄭皇后也哭累了,再沒有跟她周旋的力氣,回宮跟鳳羿復了命,又啞着嗓子勸道:「皇上,臣妾瞧出來了,雪親王夫妻兩個都難纏得緊,留在京城遲早是個禍害。
您就當破財免災,放了他們走吧。
您剛登基,有多少國家大事等着您處理呢,何必為了那樣兩個人浪費時間和精力?
他們願意折騰,就讓他們回藩地折騰去。您才是百官擁立的一國之君,他們再怎麼折騰,頂多是個土皇帝,上不得台面。
再怎麼折騰,清陽府也還是您統轄之下的華楚國的一個州府,難不成他們還能折騰出大天去?」
鳳羿被她這一番話點醒了,是啊,立藩的聖旨已經下了,蘿蔔軍就在城外,他若不放鳳康,把事情鬧大了,只會讓文武百官覺得他不守信用。
不如痛快放他們走,讓天下人瞧一瞧,他這個皇帝是如何被他們逼迫算計,還能大度容人的。
心中有了計較,便從私庫里取了四百五十萬兩銀票,叫人悄悄存入葉知秋名下。拿了存根和密押,跟葉知秋換回喻兒的賣身契。
隨後在朝堂上宣佈國庫賬目已經查明無誤,因先前冤枉了雪親王,是以要用清陽府五十年的自主航海權作為補償。有意在文武百官面前表現得很無奈,委婉地透露出這補償並非是他自願的,而是被鳳康逼迫着答應的。
到了鳳康離開的時辰。又刻意高調地擺出兄長的姿態,親自送了他出城。
待鳳康和葉知秋夫妻二人快馬加鞭,離開京城三十里後,羅博便依照約定,將蘿蔔軍的兵符、偽造的兵士名冊連同辭呈一併呈給鳳羿。
鳳羿自是樂得將蘿蔔軍的兵權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虛留幾句,便接受了辭呈。可也沒傻到把這樣一位一呼百應的大將放走。於是另外封了羅博一個虛爵。賜了將軍府,將人軟禁在京城。
就在他以為一切盡在掌控的時候,派去追殺鳳康和葉知秋的人無功而返。處在重重監視之下的羅博。也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派人追查數日未果,只好放棄了。
他深知對蘿蔔軍這樣不在編制之中的軍隊來說,兵符有時候並不是絕對的。領兵之將跑了,實在不安全。思來想去。終究不敢將蘿蔔軍直接收為己用,便將兩萬將士籍號打亂。分別編入禁衛軍、京畿營等處。
原以為這樣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卻不知那兩萬將士正在製造各種契機,以各種方法逃出兵營。
等各個兵營的將領發現「死亡」或者逃走將士,幾乎都是從蘿蔔軍編進來的。覺出事情不同尋常,緊急稟報給鳳羿的時候,一切都為時已晚。
於此同時。清陽府出現了一支訓練有素、足有十萬人馬的大軍。以紀念鳳帝為名,堂而皇之地沿用了「蘿蔔軍」的番號。最可氣的是。這支蘿蔔軍的統帥名字也叫羅博。
鳳羿意識到自己從頭到尾被他們給耍了,氣得鼻子冒煙,當即以包庇朝堂通緝要犯的罪名,給清陽府下了降罪詔書,命令鳳康交出羅博。
鳳康一句「同名同姓」,就把傳旨的人給打發回來了。
鳳羿勃然大怒,指着自己的兩名親信近臣大罵「無用」,「廢物」。
兩名近臣很是無辜,「皇上,並非臣等無用,如今的羅將軍跟逃走的羅將軍確實不是同一個人。」
&麼可能不是?」鳳羿不信。
兩名近臣就知道他不信,忙將事先準備好的畫像呈上來,「請皇上過目。」
鳳羿接過畫像仔細端詳,見這個羅博生了一張雌雄難辨的清秀面龐,與那個威風霸氣的大鬍子羅博大相徑庭,不由得目瞪口呆。
&真的是蘿蔔軍的統領?」他不可置信地問道。
兩名近臣也曾有過同樣的懷疑,是以派人暗中調查了羅博許久,此時篤定地點頭,「確實是蘿蔔軍的統領沒錯,所有的將士都稱呼他為羅將軍,言語態度間對他都極為敬重。」
鳳羿又將那畫像反覆地看了幾遍,一面疑心自己真的冤枉鳳康了,一面又覺得哪裏不對勁,可偏偏說不上來。
於是將這件事暫時按下,轉而問起清陽府的情況,「你們瞧着清陽府如何?」
兩名近臣初進清陽府城,就被眼前的繁華景象震住了。
那裏的街道比京城還要寬闊,路兩旁豎着清一色的金屬柱子,一樣粗細,等高等距,每一根柱子上面都懸掛着一個圓形的琉璃盞。到了夜裏,便齊刷刷地亮起來,將街上映得跟白晝一樣。
他們後來才知道,那琉璃盞叫作沼氣燈。
城外四處都在大興土木,蓋房修路,挖渠引水,據說要將清陽府城和秋葉村外面的鬧市連成一片。
最讓他們大開眼界的,就是普通百姓的富足程度。衣着普普通通的一個人,隨手就能掏出大錠的銀子,甚至是金子來。就連幾歲的小孩子,都能拿了一兩二兩的碎銀子買零嘴吃。
有一句話,他們死也不敢對鳳羿說出來,那就是如今的清陽府比京城更像京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