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羽在鏡世走到方正的房間,方正他因為之前帶過的高考班成績非常好,拿了一大筆獎金,在學校附近買了間房,偶爾在家長的盛情之下補補課,日子過的相當滋潤,多數時間不會在學校的宿舍過夜。
秋羽沒敢去看狄婭然墜落後的樣子,他怕自己接受不了,這不同於人禍,途徑看見和完全目睹的死亡現場時的心情完全不同。
穿過鏡面,回到現世,失落萬分的坐在床頭,雙目無神,忽的聽見有敲門聲,秋羽起身去開門:「怎麼了?」
「哦!剛剛又有學生跳樓了!」那個有些陰柔的男老師心有餘悸的說道,「我看這裏燈亮着,還以為是方老師在呢!聽說又是方老師的學生。」他憂心忡忡,讓秋羽陪他出去看看現場,已經臨近午夜十二點了。
外面救護車令人莫名揪心的警笛不斷反覆的響着,只是臨近醫院的救護車,他們這一周已經來過三次了,都是半夜,車上的醫生也有些奇怪的討論着:「你說,人摔死之後成了鬼,會不會找替身啊?」
「別瞎說,我們這是去救人呢!」
「救什麼啊,還不如直接派火葬場的車來接。」
醫院對外承包的救護車,服務質量可能真的都沒有喪葬車的好。
「秋羽!」遠遠的,還是那個同樣的墜樓地點,毛小芳大聲呼喊着,捂着一條胳膊。
秋羽低着頭,依舊慢慢的走着,旁邊的陰柔男好奇的問道:「她真的是你未婚妻?」
他沒有得到應答,秋羽默不吭聲的朝毛小芳走去,仿佛做了什麼錯事。
有很多老師都在現場,竊竊私語着什麼。
秋羽看見毛小芳的臉上掛着一絲喜悅,發生了什麼?
兩個警察正在給毛小芳寫着筆錄,秋羽被其中一個攔下:「我們在調查目擊信息。」
「我是她未婚夫,讓我過去!」說着秋羽一反常態的將警察阻攔的手臂按下,徑直走了過去,警察有些不悅,但是似乎並沒有太在意。
「你是說,你看見她從二樓跳下來?然後你接了一把?」
「對的,就在那個敞開的窗口那裏。」毛小芳揚了揚頭,指着二樓一扇敞開的窗子說道,一隻手臂垂着,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微笑的看着秋羽。
一旁的救護人員給昏迷的狄婭然簡單做了些檢查,之後就被抬去了救護車,她並沒有粉身碎骨。秋羽把一切看在眼裏:「她沒事?」他努力想得到一個肯定回答。
「你個沒良心的,就不知道問問我?」毛小芳欣慰的笑着,答案是肯定的,「多虧了你,給我了很長的準備時間。」她貼近秋羽,小聲說道。
「你怎麼樣了!」秋羽連忙看向毛小芳的右臂,「快上救護車吧!走!我們一起去醫院。」
最近的一家醫院,醫院門口正上演着一幕鬧劇。
「救護車要錢?」
「一個人五百,今天給你們打五折。就是這個價,快點給錢,不然不給你們開門,把你們再送回去。」
「你們……」秋羽有些無可奈何,這種事情,自己還好,可是車上還有個昏迷不醒,還有個不知多嚴重的骨折病號。
「快點決定,我們倒是不急。」
「叫一輛救護車都能碰到黑車……」毛小芳也有些意外,小聲問道,「你們現世都這樣?」
「額,我也是頭一遭啊。」秋羽說着掏了掏錢包,卻被毛小芳用左手阻住,「怎麼?」
「這是非正常情況,所以,可以不遵守我們的準則辦事。」說着單手憑空一畫,變出一打幾億元的紙錢,狡黠的笑了笑,久違的標誌性笑容,這毛小芳又要使壞了。
「給你們,我們有的是錢,不用找,快抬這昏迷的孩子去急救室!」
只見那兩名黑救護車司機兩眼放光的從下窗口把錢接了過去,毛小芳不知道用了什麼障眼法,讓他們看着這冥幣跟真錢一樣,還好這毛小芳是個有操守的道人。
「看什麼看?這招可是我老爸教我的,這也是第一次用。」毛小芳看着秋羽那值得深思的表情,強調着這是非常規手段。
「不信。」秋羽開玩笑的眯起雙眼,盯着毛小芳。
「信不信我打死你。」
「好咯。打不過你。話說,今天,我被你家的祖師爺上身了……」
「那是你遇到危險時才會,那個香囊可是我們毛家的寶貝!只是冷卻時間長達一個月。」
「他還,傳了幾年的功力給我……」
「什麼?」毛小芳眼睛睜得大大的,吃驚得很,「他有沒有說什麼?」
「他說毛家終於有男丁了……」
「之前祖師的台詞一直都是——怎麼又是個女娃子啊……」
「呃……那我這幾年功力厲害麼?」
「當然厲害,現在你的靈力可是比我還要高,只是你不是毛家的人,能發揮出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已是午夜,毛小芳被骨科大夫正了正脫臼的右臂,接着給小臂打了石膏,那大夫還誇她夠堅強,不喊痛,秋羽看着疼暈了過去的毛小芳,莫名多心疼了她一秒。
那個狄婭然確實是從五樓樓頂跳下的,自己在樓頂脫了很長一段時間,甚至可以說,那毛道長如果不是那麼激動,急着傳了自己三年功力,那鬼現在已經被砍死了,可是事實無法改變。
狄婭然的魂魄聽從自己的建議,一直跟着毛小芳,毛小芳也通過香囊的異狀確定樓頂在激戰,為了防止那鬼跳樓逃跑,她花了一段時間在樓下佈置了一個大風咒,在狄婭然跳樓的時候啟動,強風大大的減緩了狄婭然下降的速度,以至於最後大風消失,真正的重力加速度可能都沒有從二樓往下跳大,毛小芳為了保證安全,自己又用身體接了一遭,那狄婭然比毛小芳受的傷要小得多。
而且也知道了那鬼的一些條件,它只能往之前的事發地點位置跳下,如果每晚都在那裏佈置一個法陣,豈不是可以大大的減少其他被詛咒的人的死亡幾率麼?
秋羽這麼想着,病床上的毛小芳側着身子已經進入夢想,幾聲囈語細不可聞,秋羽把被子為她認真的蓋好,熄了燈,坐在毛小芳床旁的小板凳上,思索着事件的線索。
清晨,秋羽被病房外的腳步聲吵起,他睡覺真的很容易被聲音叫醒,睜開惺忪的睡眼,毛小芳的臉正離自己不到三厘米,猛然向後一撤身,從板凳上面仰倒在地上。
毛小芳的鼻音更重了,笑的時候還是那麼囂張,「你幹嘛?嚇我?」秋羽灰頭土臉的爬起來,看着一隻手吊在胸前的毛小芳,她有些無精打采的。
「喂,你給我拿張紙巾過來。」毛小芳撅着嘴,也是一副剛睡醒的樣子,「我鼻子不通氣,裏面有鼻涕。」
「喏,給。」秋羽扯了一大張紙巾遞在毛小芳的眼前,可是她漠然的看着,並不打算接,迷迷糊糊的。
「幫我。」她禁了禁鼻子,虛弱的說,「我右手沒什麼力氣,舉起來好難,昨晚也傷到了。」
「我幫你?擤鼻涕?」秋羽一臉嫌棄,「別裝好不好?」
「真的,昨晚你肯定又沒給我蓋被子,都是因為你我才感冒的。」毛小芳有些賴皮的盯着秋羽,仿佛都是他的錯失。
「你昨天不穿衣服去買菜的原因吧……昨晚我可是精心幫你蓋了的。」
「額,就算是去買菜,那也是為了你不是?更何況,就是你沒給我蓋好被子!」
「無恥有點上限好麼……」秋羽心中已經有些動搖了,自己幫還是不幫?
「等我好了再給你多做一頓菜,好不好啊?」毛小芳眯着睡眼,有些撒嬌的說道,她從小一生病就由父母貼心照看,以至於一生病就渾身懶到極致。
「你,給我小心點,左鼻孔先開始。」民以食為天,秋羽安慰着心軟的自己,接着皺着眉,小心翼翼的開始了目前他所接受的最艱巨的任務,只是幾分鐘之後他會接到更可怕的任務……
「右邊……」秋羽很嫌棄的換了一張紙,看着毛小芳那張有些不好意思的,很虛弱的臉。他又進行了一些售後服務,為毛小芳用溫毛巾擦了擦臉……像伺候慈禧一樣看着她。
「嘿嘿嘿。」毛小芳因為感冒,鼻音特別重。
「你還笑?兩個鼻孔一包紙巾!」
「沒辦法啊,積累了一個晚上了,早晨我都沒忍心叫醒你,你是不是該獎勵我一下,昨晚我都把我的香囊借你了。」
秋羽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想想也是這樣,「好咯。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不過最好吃粥吧。」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能不能幫我買回來。」她病態的笑着,仿佛林妹妹轉世。
「好好好,你說,我買,你快點好起來啊,我一個人搞不定的。」秋羽急忙答應,接着毛小芳貼着他的耳朵小聲說出了她口中所說的任務,秋羽聽後心如死灰,這的確是,迄今為止,自己所面臨的,最艱巨的任務……